第四章 驚見妖怪

  不表碧波潭的舊事,卻說劉備、關羽引軍入了長沙城,當即出榜安民,又傳捷報給諸葛亮。


  劉備的安民政策頗有成效,長沙民眾從最初的抵觸,慢慢接受了劉備。長沙諸將多有降者,譬如魏延;但也有拒不肯降者,譬如黃忠。劉備早就聽關羽稱黃忠英雄是位不可多得的將才,多次派關羽前去請黃忠出山,可惜關羽卻連見都不曾見到黃忠。那黃忠只推病不出,關羽也無良策。


  與此同時,南郡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周瑜自從解了夷陵之圍,借著士氣急攻南郡,在城下布下大陣四合之陣。兩軍在南郡城下你爭我奪,死傷無數。


  南郡兵力雖然與東吳旗鼓相當,但士氣卻明顯不如東吳軍,加上久受圍困,城內將士多心生焦燥,處處落於下風。而南郡內部消耗也甚是嚴重,箭矢早就已經射光了,就連火料也已經燒光了,兩軍只能在城頭上進行肉博近戰。


  東吳兵數次衝上城頭與曹軍展開肉博,若不是曹仁與徐晃雙雙登上城頭督戰,怕是南郡城早就破了。饒是如此,南郡城的缺口也越來越大,城上罩著的金光更是日漸稀薄。在這種形勢下,曹仁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曹仁雖日夜憂心忡忡,但東吳主帥周瑜近日來內心也頗為不安,每日夜觀天象,遙見南郡上空那顆主星星芒閃爍不定,頗有不詳之感。


  想那周瑜的修為何等高明,哪能感應不到這其中的不祥?那顆閃爍不定的星芒正映在南郡上空,主的是將星。


  先前,周瑜以為是甘寧,本想順勢而為,趁機剷除佛門這枚強子。不想甘寧如此命大,順利度過了夷陵之危。顯然,甘寧命不當絕,這顆將星主的不是甘寧。那照現在來看這顆主星只能應在曹仁和自己的身上了,究竟是自己還是曹仁,周瑜也難以揣測。


  不過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此兆應在曹仁身上的幾率似乎更大一些。


  天道造化,往往就是這樣,深不可測,看似蓄而不發,含而不露,卻又似乎已經揣摩了一絲天機,但這冥冥中的一絲天機又有誰能說的清呢?怕是聖人一級,也難以說得准這天道變化吧?


  周瑜望著薄霧中忽明忽暗的那顆星芒,暗暗尋思:天機如此,不得不防啊!


  想及此處,周瑜探手入懷取出一顆丹藥。這顆玉丹好似白玉一般,在明燈下閃著溫宛的微光。這是圭大道人坐化前讓魯肅轉贈給周瑜的九轉大還丹,此丹乃仙家聖物,凡人吃了便可入仙道,延年益壽,死而復生(當年豬頭得道也是借了此丹的藥效),而修真中人吃了修為更會水漲船高精進不少。


  周瑜將此丹握在手中,心道:小喬自隨我后,道法精進了不少,只是離地仙一級還有些距離,若是將此丹服下,倒是大有裨益。


  想到此處不由溫情一笑,周瑜本就英俊,這樣溫情的一笑又接了幾分地氣,若被宅中的那些痴女看到,又不知要迷倒多少。或許這個世上無論男女,動情的那一刻都是那麼令人回味吧。周瑜搖了搖頭,又將九轉大還丹用手帕將包好,放入囊中。


  此刻,南郡城下,吳曹兩軍卻仍在僵持不下,吳軍圍城攻的艱辛,曹軍守城更是難挨,隨時都擔心著被吳軍攻入城內。曹仁雖然已祭出銅牆鐵壁印,卻頗耗費心神,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東吳軍的攻勢。


  在東吳軍猛烈的攻擊中,曹仁的法寶竟光芒黯淡了許多,而且不時會發出一絲震顫,似乎是隨時都可能碎烈爆掉一般,著實令曹仁分外憂心。他本以為周瑜只善水戰,卻怎麼也想不到周瑜竟如此善於攻城掠地。


  曹仁手下諸將自然也知道城中形勢,比曹仁也好不到哪裡去,整日來都提心弔膽,似乎感覺東吳軍隨時都能攻破南郡,便是睡覺時也是甲不離身劍不離手,生怕吳軍攻入城中來不及迎敵。像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個多月了,軍中士氣低糜可想而知。


  南郡城內的軍帳中,卻有一凡人,這凡人正是陳矯。


  陳矯此時絲毫沒有睡意,前方戰事吃緊,他身監守城重任,哪裡還有什麼睡意?陳矯此時並不知道這世間還真有地府,更想不到地府會有人來找他。


  畢竟地府對他一個凡人而言,太陌生了!何止是陌生,簡直是聞所未聞!試想如果有一天一個人來找你,說他是地府的云云,我想你一定會罵他是個神經病。


  這裡,不得不交待一句,陳矯只是一個凡人,能被地藏王菩薩相中,完全是前些時日一句:將軍真天人也!


  曹仁的鬼神之勇正是至此方名所天下,人盡皆知的。加上陳矯本就在曹仁帳下當差,各方面都可圈可點,深得曹仁喜愛,所以曹仁才會將屢屢向地藏王菩薩舉薦。也是鬼道當興,正值用人之際,故而,陳矯死後才會在陰府里得了一個神職。


  陳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不由起身披著單衣,來至窗外,推開窗。外面的喊殺聲撲天蓋地的卷了進來,濃濃的殺意讓陳矯不禁打了個哆嗦,彷彿自己就身處戰場中央一般,更令人煩躁。


  陳矯不由嘆了口氣,更是睡意全無,搖了搖頭,正想到城上看看。忽然,一道陰光在眼前閃了一下,陳矯一怔,定睛一看:卻發現一個黑影正在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陳矯以為自己眼睛有問題,揉了揉眼睛,卻見那黑影已經距自己只丈許間。陳矯又定了定神,隨著那個人影越來越大,陳矯不由得毛孔放大,細汗淋漓,本能地向後挪動了一步,再想動一步,兩腿卻跟灌了鉛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他右手邊桌案上正放著一把劍,他手哆哆嗦嗦的摸到劍柄,想拿起那劍,可那劍此時卻似有千斤重,動不得分毫。


  隨著那陰影漸近,陳矯不由得瞳孔放大,嘴巴大張,想大聲響一句,卻彷彿喉嚨被掐住一般怎麼也喊不出來。


  那個陰影的輪廓已經越來越清晰了,如果說狗頭人身可怕的話,那當你只看到一隻沒有身子的大虎頭面目猙獰張著血盆大口的話,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了。陳矯確信自己看到的不是人,這種恐怖的面孔,想必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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