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舌戰群儒
諸葛亮辯得張昭無言已對,忽見一人長聲道:
「曹公引雄兵百萬,上將千員,雄鋸荊襄,虎視江夏,劉豫州兵微將寡,真的以為可以螳臂當車?」
諸葛亮聞言,側目視之,但見說話之人正是方才魯肅引薦的虞翻,不由朗聲道:
「劉豫州兵微將寡,退居夏口,只是暫避其鋒銳,坐等良機而已。」
忽轉聲道:
「但江東憑長江天險,上將千員,兵精糧足,卻不顧天下恥笑欲使吳主屈膝降賊。相較而言,劉豫州縱不能阻曹軍雄師,但亦足可稱得上英雄了!」
虞翻聞言,不由得面紅耳赤。
江東道門畏懼佛門勢力,全無誓死衛道的勇氣,經諸葛亮一說,自然面上俱是無光。
「子曰,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也,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如民眾不知謙恭,為官者不知清廉,臣下不知忠誠,人人都想成就霸業,國家豈不陷入動蕩?百姓豈不陷入危難?如今曹丞相奉天子召,兵威四海,萬民歸心,劉豫州卻為一已私利,欲圖天下,陷兩縣百姓於水火。仁者,愛人!義者,利他!試問,劉豫州行的是什麼仁?又當的什麼義?!」
諸葛亮聽此人滿口仁義道德一副儒家做派,不由側目視之:但見此人一副酸腐儒生相。方才聽魯肅介紹,此人姓步名騭字子山,乃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的步叔後人,故而精通儒道。諸葛亮雖修的是道家法門,但他一心欲求王霸之道,故而也曾研習三皇界所創的儒學之道。現下聽步騭這般說,心道:需得儒家經典不能服他,當即道:
「孟子公孫丑下篇講: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叛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曹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權霸天下,四方諸侯無不離心,方有當今天下之亂,四方百姓民不聊生。」
他轉了個身又道:
「孟子離婁上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規矩,無以成方圓。當今天下只知有丞相,不知有聖上,全無倫理綱常,又談什麼社稷國家?談什麼百姓利益?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今兩縣百姓亦肯捨生取義,爾身為漢家臣民,實漢家俸祿,受儒家教誨,竟不如無知貧民!面對漢賊,竟欲卑恭屈膝!有何面目面對儒家先賢?有何面目面對步家的列祖列宗?」
步騭聞言不由得心下暗驚,這才知道諸葛亮深得儒家精髓,他才幾斤幾兩,自不能對,臉色通紅怯聲道:
「孔明欲效蘇秦、張儀巧舌如簧遊說東吳嗎?」
言外之意,諸葛亮只是一辯士而已。
但魯肅聞言不由側目,自己曾下界為孫臏報仇,前世正是蘇秦,本欲藉機了結了諸葛亮前世鬼谷子,不想卻被張儀所破。此時聽步騭技窮這般說,不由得也想聽聽諸葛亮如何解說。
諸葛亮自然聽出其弦外之音,長聲笑道:
「步子山只當蘇秦、張儀為辨士,卻不知二人亦是當世豪傑。蘇秦配六國相印,張儀兩次為秦相,此二人皆有匡扶社稷的胸襟報復,怎是畏強凌弱的人可比?呵呵,像諸君,只是聽到曹操的威逼之詞,便畏懼欲降,怎敢笑話蘇秦、張儀之英雄輩?」
步騭聞言不由面如土色,黯然無語。
「孔明認為曹操是什麼人?」
諸葛亮方破步騭,不想又有人發問。
諸葛亮側目一看,乃是薛琮。據說其先祖正是戰國時代聞名天下的戰國四公子之一的齊國公子孟嘗君,此人頗通曉天道變化,卻非是道家的修真中人。聽他這般發問,諸葛亮自然不知其意,但方才辯步騭時自己稱其為漢賊,當即道:
「方才亮已說過:曹操乃漢賊也!又何必再問?」
薛琮連連搖頭道:
「公之言差矣!大漢傳至今日四百年,天數將盡,需得易主。如今曹公已坐擁天下三分之二,四海歸心。劉豫州不識天時,強爭天命,真如以卵擊石,安得不敗?依某觀之,劉豫州早晚必有一敗!」
此言一出,張昭、魯肅等人無不暗自搖頭。修真中人都知大漢將盡,但偏偏這話是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是說不得的,說出來空是留人口舌。
果然,薛琮話還沒說完,便見諸葛亮長身而起直視薛琮道:
「住口!薛敬文竟說出這般無綱常倫理之言!人,生於天地間,當以忠孝為本!公既食漢祿為漢臣,見有不臣之人,當拼力除賊,方是為臣之道。現下曹操懷篡逆之心,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你竟以天命歸之而欲降曹,真乃無父無君之人!亮實恥於與你同席論道!請不要再說了!」
諸葛亮說話間仙氣環繞,自有一股磅礴氣勢,薛琮畢竟只是一凡人,哪禁得起這般氣場?說話間只覺得對方仿若天人一般,登時氣焰全無,滿面羞愧。
諸葛亮強大的氣場乍一散開,眾皆震驚,江東道門無不噤聲,彷彿整個殿上都縈繞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氣勢,壓迫的在場眾人只覺得連開口都費勁。只有魯肅、張昭等修為高深者尚可談笑自若面色不變。
正此時,但聽一人長笑一聲:
「哈哈……」
這一聲長笑登時震碎了這強大的氣場,眾人壓力均是一輕,諸葛亮的氣勢也不由卸了幾下,壓迫驟減。
諸葛亮見對方這般功力,就是不回頭也知道此人是誰,正是魯肅要他防備的第三個人——陸績。自己方才力辯江東道門百家,擋者莫敵,想來,此人終於坐不住要發難了。想至此處,諸葛亮緩緩側目視之,但見陸績走出人叢。方才自己只是眨一交手,未曾仔細打量陸績,此時正面看來不由驚訝。此人年紀不過二十歲,看衣著打扮也不過是個中大夫,不想此人竟有此能能讓魯肅如此忌憚,真不知有何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