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試君心
諸葛亮的妻子黃月英正是司馬徵的好友黃承彥的女兒,黃承彥既然能與這地仙之祖交好,其出身自是可想而知。想那黃家在荊州地位也是極高,黃承彥本人便是荊襄兩地赫赫有名的豪紳,又與州牧劉表同為東漢名門官宦蔡家的女婿,也就是掌握荊州軍權的蔡瑁的親姨夫,其在荊襄的地位可想而知。
對於黃月英的容貌,三國志上有載,黃承彥謂諸葛孔明曰:
「聞君擇婦;身有醜女,黃頭黑色,而才堪相配。」
意思就是我有一個女兒,長的奇醜,但才華卻可配上你,諸葛亮便應承了這門婚事。但想想諸葛亮是何等人物?黃承彥這般出身的女兒豈能是個醜女?而黃承彥說這番話也只是看看諸葛亮的修為罷了,道家修心,哪在乎一副色身?
言歸正傳,黃月英揚頭看著這個俊逸的男子,輕輕撫在他胸前,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道:
「官渡之戰,曹操一戰平定袁紹,進而驅兵北上,一路高歌,平定北方。當今天下,已再無人能與之相抗,夫君縱使出山,也要費盡心力,你我在此閑居,逍遙自在,月英只望能永生永世與夫君閑君在這青山翠柏間才好,怎麼捨得讓夫君為他人憔悴?」
那男子含笑點了點頭,一把將女子攬在懷中,只是凝視著女子的眼睛,四目相對,便有無限深情流露。
這對碧人可以說是衣食無憂,過著世外桃園般的生活,與世無爭,羨煞多少旁人。
諸葛亮雖有入世之心,但他也知道天命,此番天相大亂,龍蛇混雜,荊棘滿布,自己入世,八成要落個前程盡毀的下場,所以雖動過興風掀浪的念頭,也不得不強自壓下。
但他在青峰翠柳間,望著山下的劉備,不由得心中暗道:若有人能讓我出山,便也只有你了。
不表山上二人郎情妾意,卻說山下,關羽想想便覺有氣,冷哼道:
「這位諸卧先生好大的派頭……」
劉備阻道:
「雲長……」
張飛又道:
「那廝只一毛頭小子罷了,未必有什麼真才實學?大哥何必如此?」
劉備搖頭道:
「三弟!我知你二人有氣,但這世間但凡才華橫溢之人,自都有與眾不同之處,賢弟勿要胡言!」
關羽、張飛二人顧自忍氣不說。
「好大的一股怨氣啊!哈哈……」
三人忽聽得一陣長笑,只覺說話之人中氣十足,氣場強勁,不由受其氣機牽引抬眼觀看:卻見一青年男子,但見此人身著飄白皂布袍,頭戴青紅逍遙巾,英俊非凡,倜儻軒昂,手持一把長扇,神態自若,舉手投足間透露著閑雲野鶴般的飄逸。
劉備三人甚奇,相視一眼,劉備驚喜道:
「此人必是卧龍先生!」
說罷慌忙下馬上前施禮道:
「先生莫非便是卧龍先生?」
那少年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劉備長笑道:
「我道孔明今生當作隱士,卻不料自有人能請得他出山,哈哈……」
笑罷方還禮道:
「敢問將軍尊號。」
劉備聽他說話似不是孔明,但觀其神形想來也是高人,忙道:
「在下劉備。」
那青年哦了一聲,含笑不語,只是打量著劉備,連連點頭。
劉備道:
「敢問先生尊號。」
那青年連連擺手道:
「不敢不敢,在下孔明好友博陵崔州平!」
劉備略思片刻,想起水鏡先生曾提及此人,想來當是與徐庶齊名的人物,哦了一聲道: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還請一坐,望先生指點迷津。」
崔州平自是那地仙之祖的弟子,正是徐庶的師弟,也是個洒脫的超脫之人,當下也不做作,看到旁邊有一顆大山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此處甚好!」
當下與劉備坐在林間山石上,關羽、張飛則侍立在劉備兩側。
崔州平先問道:
「敢問使君,為何來請孔明?」
劉備沉聲道:
「方今天下大亂,諸侯並起,某聞孔明有經天緯地之才,故而特來求其安邦定國之策。」
崔州平點了點頭贊道:
「當今亂世,人心不詭。劉使君有此等宏願,實屬難得。崔某不才,但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備聞言笑道:
「備洗耳恭聽,願聞其詳。」
崔州平輕搖長扇正了正衣衫道:
「劉使君欲定亂世,雖是一片丹心,仁厚可見,但自古,治亂世無常理。自高祖斬蛇起義,誅無道暴秦,是由亂而入治;兩百年間太平盛世,王莽篡漢,又由治而入亂;光武中興,重整漢室基業,再是由亂而入治;至今二百年,國泰民安,而諸侯並起,又起干戈:正是由亂伊始。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孔明,雖有經天緯地之才,但若要其逆天而行斡施天地,逆轉乾坤之事……哈哈,恐怕只是徒勞心力。自古天理循環,萬物過猶不及,不可強求。」
關羽聞言冷哼道:
「若人人皆如崔先生般只看天意,天下什麼時能太平?大丈夫生於亂世,當提三尺長劍,立不世之功!方是當世的好男兒!」
劉備聽關羽言語間有輕視之意,哎了一聲止住關羽道:
「小弟莽撞,先生勿怪。先生方才所言甚是,若劉備非是漢室宗親,便也願**山水作那閑雲野鶴,靜觀天下變幻。但人心不詭,自有那亂國之人,備身為漢胄之身,怎能置身事外,坐觀天下成敗?備寧可血染疆場,還這天下太平!復我漢家河山!還黎民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崔州平眼光一轉,哈哈長笑道:
「山野村夫,枉談國事,將軍見諒!明公仁心,州平佩服。」
劉備恭敬道:
「先生教導,劉備銘記,卻問先生,可知孔明先生哪裡去了?」
崔州平訝然道:
「看來,這鳥兒又自雲遊去了。我也正來訪他,看來此番又要空手而回了,哈哈。」
劉備笑道:
「先生何必空歸?何不到舍下一坐?」
崔州平連連擺手道:
「山野村夫,生性懶怠,早已淡出紅塵,他日若有緣,自當再見。」
說罷,長身而起,深施一禮,轉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