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她嫌棄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後彷彿是昏厥般喪失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蓋著被子，而許庭均，則裹著毯子睡在另一邊的沙發上。


  他在睡夢裡，還緊緊地咬著牙，眉頭緊皺著。


  她看著他，他翻了個身，將毯子裹得更緊了。


  隔了這麼久，穆秋葉奇迹般地回到了他的身邊，可以就這樣靜靜地守在一邊，看著他睡著的樣子。


  他手上的傷口還沒有包紮，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穆秋葉爬起來去找醫藥箱，找到一半的時候，似乎是手機響起來了。


  她怕吵到了許庭均，又連忙跑過來找手機。


  其實他的手機，一直就擱在茶几上，穆秋葉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師笑寒來電是否接聽？」


  穆秋葉獃獃地看著那個名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喪失了理智。


  她只是抓著許庭均帶她逃離，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許庭均。


  因為這些日子來她所獨自承受的一切，令她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自私地選擇將一切都告訴了許庭均，他不會再坐視不理，或許他都不會再離開她。


  ……可是他究竟是師笑寒的未婚夫，她不應該抓著許庭均不放，也不應該忘了：

  現在他的未婚妻，是另一個女人啊。


  而他們倆，早已分開很久了。


  手機的鈴聲終於是吵醒了他，許庭均坐了起來，看了看穆秋葉，然後又看了看手機。


  穆秋葉慢慢轉身去了洗手間，把水龍頭開到了最大。


  他說愛她，就在昨天晚上。


  可是她卻忘了另一個女人的存在。


  師笑寒。


  她已經淪為世人眼中最卑賤下流的女人，現在又要做出另一件很可恥的事。


  不管這件事本身，是否出於她本身的意願，


  穆秋葉，你是不是從來都這麼自私。


  你抓著一個許庭均不放。


  他一說愛你，就把一切事情都傾倒給了他。


  把自己遭受的一切都給了他，讓他覺得內疚，讓他無法拋棄自己。


  ……你還說自己不是最自私的女人？

  穆秋葉把水開得很大，嘩嘩啦啦地響著。


  或許這樣，她就可以不管許庭均在外面跟師笑寒說什麼。


  或許這樣，她就可以不哭出聲來。


  許庭均在敲洗手間的門，她趕緊關上了水龍頭，若無其事地開了門。


  許庭均看著她，穆秋葉居然對著他笑了一下。


  她突然就被緊緊地摟進了懷裡。


  她沒有提到師笑寒。


  這一刻，穆秋葉什麼都不願意想。


  如果自私，那就讓她自私吧，如果要下地獄，那就讓她下地獄吧。


  她緊緊地抱著他，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


  穆秋葉甚至想，如果可以，她情願這一輩子，就這樣死在這裡。


  想起許庭均手上的傷口，令她覺得很心痛，於是穆秋葉說：「去醫院吧。」


  「我不去。」


  「那我去給你買葯。」


  「我自己去。」


  穆秋葉看著他緊緊抿著的雙唇，心底里突然生出一種害怕，她想起昨天晚上他絕望的樣子，她在想許庭均是真的會去殺人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


  許庭均卻非常沉默，其實從昨晚之後，他就一直這樣沉默得可怕。


  穆秋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很擔心他，一路上她都悄悄地觀察著他的眼神。


  可他還是沉默地令她感到害怕。


  他們一起買了消毒水和消炎藥，還有醫用紗布。


  穆秋葉小心地將棉簽蘸了藥水清洗著他的傷口，一定很疼，可是許庭均卻一聲也不吭。


  她將藥粉塗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再一點點地用紗布包起來，穆秋葉問他：「疼不疼？」


  可許庭均也只是搖搖頭。


  他們在那套房子里住了三天，在這三天里，穆秋葉煮飯給他吃，還替他手上的傷換藥。


  更多的時候，她只是靜靜地依偎著許庭均。


  而他也一言不發，常常只是摟著她，凝睇著她，就好像自己一放手，穆秋葉就會消失似的。


  時間漸漸變得凝固，她不願意去想將來的事，如果可以就這樣一輩子到也好。


  就她和許庭均，一輩子就好。


  她也知道許庭均不快活，她知道，每天晚上，許庭均都沒有睡著。


  在黑暗中，許庭均總是摟著她。


  似是安撫著她，試探著，想要她。


  可是只要許庭均一碰她，穆秋葉就忍不住想要發抖，因為她覺得自己污穢，沒有辦法面對他。


  她配不上許庭均。


  她遭受過的一切，都彷彿烙印一般打在她的身上。


  於是穆秋葉就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可是許庭均總是很沉默地用力壓制著她的反抗。


  有一次，他真的幾乎都快要得逞了。


  可是穆秋葉突然哭了起來。


  是的，她哭了。


  於是許庭均馬上放開了她，那幾乎是一種絕望一般地，看著穆秋葉。


  她也看到，黑暗中，他的眼睛彷彿有亮光。


  穆秋葉撲到了他懷裡，拚命地捶打著他。


  她知道，是自己不好，許庭均這麼做，只不過是想要證明，他不嫌棄她，不嫌棄她所經歷過的一切。


  可是她自己嫌棄她啊，她沒有辦法忘記夜絕對她做過的一切，她是這樣的可恥。


  這些日子以來，她所受過的一切屈辱，都讓她沒有辦法忘記。


  最後，許庭均抱住了她，說：「睡吧。」


  他沒有再勉強她，但是穆秋葉卻難受到了極點。


  第四天的早晨，終於有人按門鈴，穆秋葉從貓眼裡看見，是師笑寒。


  雖然她知道，師笑寒遲早會找到這裡來的，可是當穆秋葉真的看到了她的時候，還是沒辦法自欺欺人。


  許庭均攔著她，不讓穆秋葉去開門。


  穆秋葉去推他，他也不肯讓。


  只是雙臂張開擋著大門。


  穆秋葉氣得有些急了，狠狠地去打他。


  於是他也一言不發地任憑她捶打他。


  最後穆秋葉覺得灰心了：「你攔得住這一時，難道我們可以躲在這裡一輩子嗎？」


  她清楚地看到，許庭均倔強地別過了臉。


  於是穆秋葉終於推開了門，師笑寒就站在門外，她的臉色比穆秋葉的更加蒼白。


  她看著穆秋葉和許庭均，轉身就走了。3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