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她是一個好女孩兒(2)
看到穆秋葉眼底的失望,許庭均不知道,她是不是厭煩了和自己這樣子平淡的談話。
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到那個夜少的身邊嗎?她很愛夜絕?
可他以為,她不會喜歡那樣子狂妄的男人。
原來,他的以為,從來就只是他以為而已。
她的喜好早就不一樣了。
從前的她,清純可愛,短過膝蓋的裙子都不會輕易嘗試。現在,這樣性感的晚禮服穿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的,身上的氣質,也變了。
可是不止是穿衣風格,就連喜歡的男人,也不一樣了嗎?
許庭均溫和的眼睛一直盯著穆秋葉看,但是腦海里卻總是不斷地回放著,父親跟在病床前的自己說過的話:
「你是不是已經見過她了?」
父親冷冽的眼神彷彿刺在他的心上,他素來嚴厲,但是卻從不曾如此地嚴肅對他。他知道父親說的是誰。
許庭均如實回答:「見過了。」
「哼,那丫頭倒是挺有本事,傍上皇朝的夜少這號人物。」
病中的許父,好像並沒有外界傳的那樣病弱不堪,他平靜安詳的樣子彷彿只是躺在病床上休息而已。
聞言許庭均便淺淺地皺了眉,語氣依舊溫和,但是已經帶了一絲不容質疑的偏執。
「父親,不要這麼講。他到底是薛叔的女兒。」
當年,薛、許兩家還是十分要好的。就連孩子們入學,都是在一個學校。
許家從政,薛家經商,前程似錦,皆是一片蒸蒸日上。也曾笑談過政商聯姻,再續兩家的美好姻緣,但是如果沒有後來,只是如果的話……
薛家的公司遭到重創,薛叔自己,也陷入了婚姻的危機。
自從盛淵差點兒宣告破產,兩家的關係就越走越遠,幾乎走向了兩個極端。也就只有許庭均和穆秋葉私下有來往罷了。
「我們許家和皇朝集團不可能有什麼過節,這次翻船,翻得這麼蹊蹺,誰知道薛家二丫頭在裡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父親的話語更加冷漠,冷得許庭均幾乎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葉葉不會傷害我,不然也不會寫那篇稿子來支持我。」許庭均還是很固執,不肯退讓一步。
「庭均,這官場上、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你將來總要見識,別總是那麼輕易地相信人。尤其是一個,這麼多年都不被她自家人所接納的小丫頭。」
「父親……」
好,不說這個事了。我和師部長已經給你和師笑寒定了婚期,一個月以後。」許父本來意氣風發的面孔因為近來的一連串打擊,已經變得蒼老了許多。
老得許庭均快要認不出來了。
「這麼快?」許庭均已經驚愕了。「我不是才見過她一面嗎?」
「師部長再過兩個月就要升任了,你和他的孫女的婚事只能快,不能晚。」許父轉過頭,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最器重的兒子。「你將來遲早要接我的班,一段穩定的婚姻對你的形象很有幫助。雖然,我沒有給你開個好頭。」
……
師部長升任,穩定的婚姻形象?
他的父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嚴父,什麼都可以拿來做墊腳石。
即使是兒子的幸福。
「父親,我不想因為這些利益而選擇一個我不愛的人。」許庭均的表情淡淡的。
「庭均,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個很重感情負責任的人。所以薛家那丫頭,你以後還是不要再想了……」許父的口氣也很強硬,「不要讓師部長對你有任何打折扣的印象。」
「……」
「不要聽不進去,我都是在為你打算。」許父的眉頭已經皺得很深,深得幾乎要彎到鼻樑上了。
許庭均就只有下意識地答應了他,把心裡的那份感覺,徹底地封存在記憶里。
一低頭,就看到了穆秋葉手上那枚鑲著一圈碎鑽的鴿子蛋戒指。
許庭均的眼眶瞬間就有點酸澀。為什麼每次見到她,心裡都會有心痛的感覺,而且疼得厲害。
沉默了這麼長時間,穆秋葉以為他一定是在想自己的未婚妻了。她真的不該跟許庭均進來的,為什麼要心血來潮跟他坐下來。
這裡不是她的避風港,許庭均,也不再是她的擋箭牌了。
反而成了她的軟肋。
因為愛一個人,不會讓你變得強大,只會讓你在他面前丟盔棄甲。
於是穆秋葉攥緊了裙子,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失控。語氣淡淡地道:
「時候也不早了,晚宴幾乎要開始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們,以後也互不打擾了吧。」
說完,穆秋葉就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這個溫潤無暇的男子,再也不是為她遮風擋雨的那個人了。
「我對你來說,真的是一種騷擾一樣的存在嗎?」
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偏執,當它又重新在她身後響起來的時候。穆秋葉差點兒以為是幻覺,於是她要離開的腳步就被截住不動了。
騷擾一樣的存在?
如果許庭均對她來說是騷擾一樣的,那在她的生命里,還剩下多少人是重要的?
穆秋葉整個人僵在了原地。眼眶中的淚水差點兒掉下來,於是她拚命地眨眨眼睛,很誠懇地說:「對不起。」
她知道那樣的話很傷他
她同樣也知道,自從重逢以來,她的話都很傷他
她用自己的花言巧語去哄另一個男人開心,卻用最傷人的話……傷害著她最不想傷害的男人。
「葉葉……」
低喃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極近的地方響起,緊接著,她便被許庭均從身後抱住。
他是個十足的紳士,沒有夜絕那樣的霸道和囂張,就只是用胳膊虛環著她的肩膀,溫柔的聲線裡帶著痛楚,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
「我不怪你,葉葉,你還能坐下來聽我說這些……我很開心。」
穆秋葉的淚水一下子就奪眶而出,怎麼都攔不住。
庭均,你為什麼還是那樣溫柔,一貫溫柔得沒有一點攻擊性。
可她還記得,他跟夜少針鋒相對時臉上駭人的戾氣。
還有他聽到自己住在夜家時,那樣不敢置信的痛苦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