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我忍了又忍，最終忍不住道：「她在哪，我要見她。」
李瑩沒有說話，目光透過我看向身後。
我只覺得背脊發涼，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回過頭看去，王秀秀那張臉就近在眼前，幾乎伸手就能碰到。
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不受控制地往後退，卻忘了我還搭著一個大男人，兩個人全都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寇子麟發出痛苦的悶哼聲，卻沒有睜開眼睛。
「你要見我。」
不是反問句，而是陳述句。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和王秀秀面對，我的脖子就像是被一雙手扼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秀秀不急著對付我，就這麼站著自高而下俯視我，長長的頭髮無風自起，紅色的眼眸帶著說不出的邪氣。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而王秀秀就是那手持屠刀的屠夫。
深深吸了口氣，我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王秀秀，你要怎麼才放過我？」
「放過你？」王秀秀走了兩步，視線卻一直盯著我，「讓我想想，我有什麼理由放過你？」
「我們，原本就沒有恩怨，你已經死了三十年了，你為什麼要害人？」我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儘力和她保持距離。
「你怎麼知道我死了三十年？」王秀秀聲音一沉。
「我還知道，你是為了報復丁教授跳樓自殺。王秀秀，丁教授是有家室的人，你勾引他本來就不對，你還……」
不等我說完，王秀秀突然伸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將我舉了起來，慘白的臉上瀰漫著陰森森的冷意，兩隻眼睛一瞬間就染上了血紅的顏色，乍看一眼彷彿兩個眼珠子都泡在血水之中！
她掐人的力道更重，那目眥盡裂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掐死我一樣：「你和他有關係，你是不是勾引他？你找死！」
胸腔的呼吸剎那間就斷了，我長大了嘴巴，喘不過氣來。
「放，放開……」
我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身子騰空掙扎著，眼睛不受控制的望進王秀秀那一雙充斥嫉妒與恨意的眼睛里。
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出現，打破了這寂靜的氣氛。
王秀秀忽然鬆開了我，空氣重新鑽進我的喉嚨里，我拚命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三兩個小孩模樣的怪物詭異地出現在我們視線當中，看起來像是三四歲大的小孩，佝僂著背，渾身赤黑色，眼睛紅紅的，耳朵尖尖的就像是電視里看到的精靈，頭髮濃密如稻草。
王秀秀臉色一變：「你們是誰？」
他們沒有回答，嘴裡發出沙啞又古怪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接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怪物走了出來，就這麼突兀地出現，手裡各自拿著不同的東西。
仔細一看，或是一節血淋淋的腸子，或者被啃了一半的心臟正滴著血，又或者是我根本就認不得的東西……
我再也控制不住胃部的翻湧，張嘴就吐了，那種直擊我靈魂的恐懼和噁心，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不斷收縮著。
那些數不清的怪物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王秀秀和李瑩，那一致的動作挑不出半點的差錯。下一刻，他們突然舉著手裡的東西紛紛朝著我們砸來——
我下意識撲在寇子麟身上，感受著東西不斷地砸在後背落下，不經意一瞥，那被啃了半邊的心臟就落在寇子麟臉上，發出難聞的惡臭，鑽進我的鼻子里。我尖叫了一聲，抬手將它用力揮開。
那群矮小的怪物掠過我和寇子麟，直接沖著王秀秀和李瑩跑了過去，明明不過三四歲孩童的身高，卻疊羅漢似的將她們包圍在其中，無數只只抓住她們用力扯，那尖叫怒罵的聲音不斷地從裡面傳來。
我愣了好幾秒鐘，突然驚醒過來，連忙站了起來用盡全力將寇子麟從地上拖了起來，強撐著背著他走。雖然我不認識路，但是不管去哪，也比呆在王秀秀身邊強！
可是走了兩步，我就走不動了，之前搭著寇子麟的肩膀，雖然知道他重，但是勉強還能扶著他走，可是如今我卻感覺自己正背著一座山，沉重地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回頭一看，卻看見寇子麟的肩膀上，兩隻青白如石灰的手臂正擱在他肩膀的兩側，一個腦袋就在我回頭的時候吊了下來，我感覺到臉頰一涼，一張鐵青的臉就和我的臉貼在了一起，我看見了劉海下，一雙半睜半閉的眼睛似乎在看著我……
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崩潰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耳朵里全是血液的轟鳴聲，尖叫聲化作一道又一道倒抽的冷氣聲。
寇子麟摔了下來，而他背後的屍體也壓了下來，原本垂下來的腦袋如同沒了脖子一樣，滾了一圈，落在我腳下，那一雙眼睛再一次直直地瞪著我。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場景都如光影一般迅速倒退，我的眼睛里只剩下一雙目露幽怨的眸子，嘴唇上下張合著，無聲在訴說這它的故事。
是什麼呢？
我情不自禁地靠近，想要聽清她究竟在說什麼，又或許……
就在我即將靠近那一張臉時，一把黃色的符紙突然闖入視線當中，一道虛弱的聲音在我耳畔出現：「快……走……」
已經昏迷過去的寇子麟不知怎麼又清醒了過來，一張臉血色盡失，手無力地撐在地面。
「子麟，你醒了？」我驚喜地望著他，連忙爬了過去將他扶起來。
「走！」寇子麟竭盡全力喊出一個字。
我看著背寇子麟打發下去的女屍，軀體和頭顱都貼著一張符紙，還有不遠處，那仍然是密密麻麻一片的怪物，咬牙將寇子麟扶了起來，一步一步往前面走。
寇子麟已經是強弓末弩，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而我的力氣也在一點點流逝，兩條腿不停地哆嗦著，有好幾次想要倒下，但是一想到自身的處境，我又咬牙憋著一口氣堅持了下來。我不能倒，也不敢倒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腿一軟，控制不住地往前傾倒。那鋪天蓋地蔓延而來的疲憊席捲了我，讓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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