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半小時為限
幾乎是自言自語的嘟囔聲卻瞬間吸引了許晟彬的注意,他抬頭狹長的眼眸緊眯,似是不敢確定一般問:「去哪?」
「寒靈寺啊!」見有戲讓許晟彬停下忙碌的身影,許薇薇立馬打開話題大膽地把他拉到了沙發上:「你剛昏迷沒幾天後情況非常不好,我和姥姥聊天的時候聽她說準備選個日子去寒靈寺給你求平安,我看小希帶著傷卻固執的一直照顧你,只好騙她說這座寺廟很靈讓她去碰碰運氣……」
她的一席話讓許晟彬很快就捕捉到了重點,母親對於寺廟這種事情明明比較排斥,怎麼會主動提出要去給他求平安還選日子?
見許晟彬沉默著不說話,許薇薇摸不清他的情緒又補充道:「其實我也只是想讓她別整天悶在醫院出去散散心而已……」
「她後來情緒怎麼樣?」許晟彬突然開口問。
許薇薇不解:「沒什麼變化啊,我問她都做了些什麼,她就說只是上了香然後求籤了……」
「什麼簽?」他追問。
「具體我也記不清了,反正意思就是說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不過好像需要做一件什麼事……哎,小舅你去哪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許晟彬站起身來迅速走出了辦公室,許薇薇茫然著喊一聲,她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站在寒靈寺的大殿內,許晟彬陰沉著臉等待著掌管平安廟的僧者。
在他們上山之前凌嚴就調查過了這裡的格局,雖然廟宇香火旺盛,可是能進入南廟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這位施主找老衲有何事?」一位身穿袈裟的年長僧人穿過長廊沉穩走了過來,面目慈悲身心清靜。
許晟彬從出門時身上就一直帶著一股極其強烈的戾氣,心裡窩著的一團火讓他緊繃著張臉矗在門口。
從許薇薇的話語中他幾乎可以推斷出元小希的離開和寒靈寺脫離不了關係,可是在見到這位老者時冷酷如許晟彬卻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身上的那種至善之感讓許晟彬非常自然的就收了戾氣,修長的手指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將它停在老者舒適卻又一眼就夠看清的位置禮貌詢問:「請問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女人?前段時間來解過簽。」
「什麼時候?」
許晟彬掃一眼凌嚴,凌嚴會意立馬回應:「大概,十幾天前……」
「未曾。」大師搖頭,「前段時間因為特殊原因我下山過一趟,那幾天正好不在寺里。」
他的話音剛落兩人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和尚跑了過來,他的手裡抱著一個檀木小圓桶,瞪著大眼睛好奇發問:「師傅,為什麼簽杯里的竹籤全都是一樣的啊?」
輕輕脆脆的聲音引來三個人同樣複雜的目光,禪師先一步接過抽了幾支出來看。
慈悲的目光在觸及到簽文後倏爾冷了下來,他將杯體遞給許晟彬,臉上是被侵犯后的冰寒:「還請施主自便,老衲有必要去找正堂了解一下這件事情的始末了。」
老者的身影在眼中縮小成一個黑點,許晟彬站在寒風冷冽的長廊上,刀斧般雕刻的俊顏上烏雲密布,強勁的風力吹動他棕灰色的衣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出竹籤上的字:「好一個秉燭對佳人,風吹燭淚垂,今歲若除災與難,熄滅貪嗔愛妄痴。」-
今天的許家老宅少了幾分安寧和平靜,多了很多暗潮湧動的危險。
許晟彬回來許家時余琳正在南苑的健身房做運動,將近六十歲的年齡保養的卻足足年輕了二十歲之多,緊緻的完美腿部踩踏在跑步機上,頭髮盤的很高肆意揮灑汗水。
許晟彬回了主樓換了一身休閑裝又走進健身房,長腿邁上平台自然而然地開了另一台跑步機跟上余琳的速度。
她覷他一眼跑步機上的紅色數字有些責怪:「你身體還沒徹底康復調這麼快做什麼,徹夜工作還不夠這麼跑不要命了?」
停下步伐伸手調整了許晟彬設定好的頻率,余琳拿起脖子上掛著的純白毛巾擦拭汗水。
深沉的目光垂下頭凝視向自己的母親,許晟彬神色認真的發出挑戰。
「您還記得在我小時候我們一起玩的遊戲嗎,只要兒子的行動步數是您的三分之二,您就會答應兒子一個條件,現在兒子只要求您的步數是兒子的四分之一,如果達到了對這件事我以後絕口不提,如果沒達到,也請您以後不要再干涉。」
這樣充滿叫囂的邀請化成一封戰書抵達進腦海,余琳當然猜到了許晟彬很有可能會因為那個女孩給她提條件。
可是這個誘惑對於想讓元小希消失在許家生命里的想法太大了,加之他又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向自負的許夫人自然是爽快應了下來。
「好,半小時為限。」
她活動了下四肢重新站上跑步機,終歸是擔心許晟彬的身體將時間縮短了一半。
原本似要下雪的天氣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放晴,最後的結果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
余琳好笑的看著兩人形成強烈反差的計步器,她怎麼就忘了這個兒子從來不下沒有把握的賭注。
……
兩人雙雙沐浴后衣著整齊的坐在正廳里,余琳沏了一壺茶才不疾不徐地開口問:「說吧,什麼事。」
她不挑明,許晟彬也不直接進入主題,漆黑深邃的魅瞳落在正對面牆上的一副副合影上,有哭有笑,有玩鬧。
照片里的小男孩是他小時候的模樣,雖然面相天真,卻也有同齡人沒有的老成。
那個時候他因為不愛學習奧數比賽落榜,可是第一名的獎勵卻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計算機速成,他雖然作為許家小兒子有眾多家族疼愛,可是余琳卻並不會因為家境優渥就滿足於他心裡所想要的。
「八歲時您說喜歡的就要想辦法爭取去得到,後來您又告訴我喜歡的前提是要有能力去擁有。這些年兒子一直把您的這兩句話當做生活導向,在國外時更是自力更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頓了一下給余琳的茶杯中加了幾顆冰糖,然後又從一個小型器皿中倒出半杯天然清泉兌在了熱水裡。
余琳見他遲遲不肯說正題調整了下坐姿,慵懶的目光中透露出來意味深長。
此時兩人的氣場都隱退了在健身房的那種隨性平和,余琳鳳眸上挑掃一眼許晟彬,語氣不咸不淡著:「我原本以為你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現在看來你是打算對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失笑劃過唇角,余琳目光里潛藏著的高深莫測讓許晟彬那顆毫無波動的內心突然就咯噔了住,他聽到她聲音調侃,說出的話卻當即讓他斂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