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還會再見面
「小姑娘，凡事給自己留點臉面——」
佝僂的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察爾.李晃悠悠的往外走。
他的表情雖然依舊冷硬，可是滄桑的聲音里已經沒了生冷的拒絕。
有多久沒有遇到這樣不用敬語，沒有誇讚，沒有滿是金錢交易，上來就直接問他要畫的人了？
「如果我走出這個門，你可能會後悔。」元小希的聲音淡淡的，內心卻無比緊張。
那話語里的志在必得讓察爾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反感。
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元小希，邁開步子走了。
有些時候人真的很奇怪，當有人過於頻繁吹捧你的時候你便會覺得虛偽厭煩，可是當有人對你高慢失禮的時候你又會覺得沒受到應有的尊重。
十幾分鐘后，男孩又回來了。
他領著元小希走到一處緊閉著的房門前，推開門，厚重的潮濕味和刺鼻的顏料味讓元小希皺了下眉。
似乎隱約還有動物糞便的味道。
男孩的嘴角劃過一絲快到無法捕捉的譏諷，他冷淡著目光冷冰冰的說，「李先生說如果你能在裡面呆上5-8個小時，他願意讓你任選一副畫作帶走，包括後天的展品。」
「我錄音了。」將手機裝進口袋，在房門合上的前一秒元小希輕飄飄的聲音傳進耳里，「希望李先生可以遵守諾言，一言為定。」
漆黑的房間內沒有一點亮光，元小希打開手電筒照了下屋子裡的開關按了開。
房內擺設很整潔，可是地面上卻非常凌亂。
數十個籠子順著牆壁排開，裡面餵養著兔子和公雞。
腐爛的菜葉和湯粥以及排泄物混在一起，加上地上撒了一大半還沒幹涸的顏料，讓人噁心。
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了一下牆壁上的掛畫，然後踱步到左側將緊閉的窗戶打了開。
……
「爾，這小姑娘看著不一般啊，難道我們真的要免費贈送她一副畫？」
另一間畫室內，「察爾.李」對著坐在畫架前的男孩詢問。
眾人皆知察爾.李有怪癖，卻不知在他很小的時候曾經是異國王子。
因為宗室爭權察爾的家族遭到毒害，毒素沒清除乾淨導致他開始逆生長。
為了不讓人起疑，老管家易容成察爾的樣子開始繼續生活，時間一久當朝王子看到察爾沉迷畫作瘋瘋癲癲也就再沒了監視的意圖。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每次出巡各地都要帶一位貼身保潔的原因了。
「管家，這姑娘很有趣，以往來的客人都是對你恭敬有加，唯獨對我甩臉色，可是她不一樣，不僅客氣還送了我一副手套。」察爾笑了一下，稚嫩的臉上乾淨又友好，「之所以讓她去那間屋子是想挫一挫她的銳氣，畫都是身外物，熟識一位有趣的人也是值得的。」
他低頭看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看看。」-
輕輕轉動門把，察爾將門扇打了開。
入目的是通亮的屋子，空氣清新沒有雜味。
地上乾乾淨淨，每一隻兔子和雞的排泄物都被規劃好整齊擺放在籠子后，女孩蹲在地上，正拿著一小節蘿蔔頭逗弄某一隻紅眼兔。
察爾.李倏爾大笑幾聲，以往被關到這間屋子的人全都是蹲坐在角落生怕被弄髒衣服，在臭烘烘的環境下呆不到半小時就受不了了。
而眼前這位女孩卻很不相同，不僅呆了一個多小時還呆的怡然自得，他笑著走到元小希身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元小希。」她站起身來，「時間還不夠，您可以先忙不用管我。」
頓了頓她又道：「我擅自打開了窗戶不知您介不介意？」
因為察爾.李是說在裡面呆上幾個小時，可是卻並沒有說能不能動裡面的擺設。
他垂目看了一下地板，東西都沒被破壞，只是空白地方更加乾淨整潔了，「免費的勞力何樂而不為？」
他從管家手裡接過畫夾縮略圖，問：「你想要哪一幅？」
元小希怔住了，漆黑的眼瞳里直愣愣的盯住「察爾.李」恭敬的站在男孩身側。
見她沒反應，察爾淺笑一下：「你猜的沒錯，我才是真正的察爾。」
驚訝轉變成震驚，怪不得剛剛在外面的時候他的手那樣白凈細膩，原來是拿筆桿的。
瞳孔一緊，元小希很快恢復自然。
她想不通為什麼這位大畫家要去隱瞞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去猜測的必要。
她今天開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求畫。
「我想要你十年前在法國巴黎歌劇院前臨時繪的那張人物肖像。」
這一次換察爾愣住了，那張畫像只在美國的一次巡展中擺掛過一次，當時就有一位中國男人想要高價購買。
可是那幅畫像對他來說意義不同，是家族破敗以後唯一一幅讓他重拾意志又沒有任何挑剔之意的作品，「這……似乎有點難辦。」
「不過，如果你能再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把它送給你。」
元小希問：「什麼？」
……
第一次被當做模特，元小希感覺渾身上下哪裡都不自在。
她坐在一塊羊毛毯上，懷裡抱了剛剛那隻小兔子。
兔子的鼻頭蹭的她手背有些癢，她動了一下就聽到對面傳來一聲警告：「別動！」
等察爾.李非常細緻一筆一筆的畫完作品之後，元小希已經感覺四肢僵硬面無表情了。
她勉強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全身，拂掉身上的兔毛問，「現在可以了嗎？」
這幅畫不大，只有八開大小，為了趕公交，元小希並沒有仔細去看畫面上究竟畫了什麼，她匆匆將畫抱進懷裡告別了。
老管家盯著元小希遠去的背影，問，「爾，你變了。」以前的察爾蠻橫固執，上億的價格都買不到這幅畫。
「有嗎？」察爾笑了一下，「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剛剛在作畫的時候，元小希放在口袋中的C.H的胸牌從裡面掉了出來，而五年前那位中國商人正是為了C.H總裁辦事的-
忙完公司事宜，許晟彬先是去許家老宅探望了一下孩子，然後又去了父親的書房說了一會兒話。
許天明問他什麼時候能把元小希領回家見見面，雖然之前許父對元小希的印象很不錯，可是畢竟是結婚，程序還是要走的。
深邃的目光隱含笑意，許晟彬勾了勾唇角回道：「您別急，我回去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