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少番外(十)戀上她的吻
其實上海能玩的地方真的很少,御天恆昨天打電話問過公司里的本地上海人,最後確定玩的目標也就是東方明珠塔和黃浦江邊。
童曼洛早就將那一吻的尷尬拋至腦後,坐在車上,興奮的嘰嘰喳喳問這問那,御天恆偶爾會答,更多的是淺淺一笑,每當這樣,她都會不滿嘟起嘴,給他兩個字,「小氣!」
她又說他小氣,可這次他卻沒有發火,他是不敢了,他怕再一次將她弄丟。
人生沒有那麼多幸運,丟了一次能找回來,可是再丟一次,就不好說了,御天恆不敢再冒這個險。
東方明珠塔其實也沒有任何好玩的,這是御天恆的感覺,可她卻是興緻滿滿,尤其是對那個老上海典藏博物館,她幾乎整個人沉浸在其中,手裡的照相機幾乎都沒有停過,她似乎想把每一個畫面都留住似的。
在一個上海的老街圖片前,她竟扯起他,非要和他拍照,她找來別的遊客,將相機塞給人家,然後拉著他站在一起,御天恆很是彆扭,而她不由分說的,直接將他的手拉著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後她的手就那樣環住了他的腰,這姿勢……
照片的效果,御天恆不敢看,卻又有些期待,而她看了一眼照片后,小嘴翹的老高,直嚷嚷,「應子嘉,你和我一起拍照,就真的那麼難過嗎?」
然後她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后,對著相機胡亂按了一通,他有不好的感覺,「你幹嗎?」
「刪掉,既然這麼心不甘情不願,那還留著幹嗎?」她氣鼓鼓的,以至於大半天都不理他。
其實那個照片並沒有被刪,御天恆是後來才看到的,他除了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之外,也沒有她說的那麼糟,後來那張照片還被他洗了出來,鑲在了相框里,然後他床頭木子欣的照片就被這張取代了。
她的氣是在上了東方明珠塔的觀光層才消的,當懸空的玻璃將整個上海呈現在腳底時,她嚇的直哇哇的往他懷裡鑽,她誇張的叫聲引來很多的目光,御天恆再次因為她沾光被大家用異樣的目光免費瀏覽了。
她不光誇張的叫,還給他來了個熊抱,如果不是他們這樣熟絡的關係,御天恆都懷疑她有藉機揩油的嫌疑。
許久,他才拍拍她的腦袋,「既然這麼怕,我們去別的地方!」
她的小腦袋從他懷裡探出來,一雙眼睛又偷瞄了眼底的世界,卻搖頭,「我不,我就要這裡玩,不過,你要陪著我!」
就那樣,御天恆半抱著她,從觀光玻璃層上走了一趟又一趟,當有風吹過,她便又會大叫著鑽到他的懷裡。
雖然因為她的屢次尖叫,他一次次被別人注視,可是不能否認,抱著她的感覺很美妙,所以,他為了這份美好也認了。
在御天恆認為並沒有多少好玩的東方明珠塔,她竟玩了大半天,以至於午飯都沒吃,可她在離開的時候,仍意猶未盡的盯著東方明珠,說了讓人聽不出含義的四個字,「好捨不得!」
是的,她捨不得,捨不得這裡的風景,捨不得他給她的甜蜜、心動和回憶,其實她走在玻璃層上並不害怕,所謂的害怕只是她裝出來的,她就是想藉機和他親近。
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很踏實,踏實的,她都想就這樣被他抱一輩子。
他這個人表面太冷,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而且他的床頭還放了別的女人照片,雖然他否認是他的女朋友,可她知道照片上女孩在他的心裡一定有著別人不可代替的位置。還有那個白欣蘭,一看關係和他就不簡單,所以,她由此斷定,他心裡一定不會有屬於她的空位。
可童曼洛又很不甘,於是她就拚命的往他心裡擠,希望可以強佔一點點的位置,就算某天她離開了,他也會偶爾想起她。
一見傾心的男人,其實她找到了。
在飛機上那一吻過後,在她睜開眼睛看到他的俊臉后,她就找到了,可她在他的生命中似乎來晚了一步,他的心早被別人搶先佔去。
從東方明珠塔離開,她一直沉默,與剛才玩時的興奮判若兩人,他以為她是累了,卻不知道她在想著心事,整個人陷入一種淡淡的憂傷之中。
御天恆的心也不平靜,早上那個吻,就已經打亂了他這一天的心,更何況他又隨著她折騰了一番又一番,這個丫頭的每一個情緒,每一個動作都緊緊的牽動著他,他的心早已被她滿滿的佔據,甚至在她闖入他的生活以後,他都很久沒想起木子欣了。
說也奇怪,他剛想到木子欣,她的電話就打來了,在接電話前,御天恆看了眼身邊的女孩,他竟有些心虛的感覺。
電話接通,木子欣也沒說什麼大事,就是和他閑聊,順便責問他,最近怎麼「冷落」了自己?御天恆的目光瞥過童曼洛,她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似乎自己的這個電話並沒有影響到她。
木子欣重磅出擊的話還在後面,她問,「聽說,你撿了個女孩回家?」
御天恆怔下,「嗯,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由的解釋。
「是嗎?」木子欣陰陽不定的語調讓御天恆微微的尷尬,他想解釋,想對她,可是那個丫頭就在旁邊,他最後只能回復木子欣,「有時間我再打給你!」
「什麼叫有時間?現在不行嗎?」木子欣似乎並不打算放棄。
「這個……」御天恆微微的犯難。
「她在你身邊?」木子欣似乎感覺到了。
「嗯!」御天恆輕哼。
「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愛情沒有錯過,錯過了便是永遠的遺憾,」木子欣叮囑的提醒著他。
「嗯!」他又是這一個字。
整個通話過程,他說的很少,可是聽在童曼洛耳里,雖然很少的字,卻每個字都帶著他的刻意。
刻意什麼?她已經不想去猜。
她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她的耳朵都差豎起來了,她聽見了對方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提到愛字,而且他又嗯嗯啊啊的,似乎很不方便說些肉麻的話,似乎只是給對方表白的一個應承。
童曼洛的心頓時一片冰冷,以至於在飯店吃飯時,也精神萎靡不振。
御天恆看著她的情緒,以為她是在生氣這頓飯,他沒有給她準備生日蛋糕,其實他早就命人安排好了專門的酒店,蛋糕和生日禮物一樣都沒少。
「不合你口味?」他問。
她搖頭,「不餓!」
「想吃蛋糕!」他試探。
她又搖頭。
以她的性格,不說話恐怕會被憋死,而她現在這副樣子,他斷定她是累了,也就沒再和她搭話。
上海的夜來的有些早,出了飯店的門,就看到五彩的霓虹都亮了起來,那美麗的燈光在還未暗下的夜色中,有被曝光的浪費。
她依舊沉默,而他竟為她的這份沉默不安,不知何時,他已經習慣了她吵吵鬧鬧的不停,突然的安靜,讓他很不適應,幾次,他都想引她說話,可是看著她怏怏的情緒,他還是選擇閉嘴。
走了一大段路,她甚至都跟不上他的腳步,他不由的放慢腳步等她,而她卻渾然不覺,依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急不緩,他被她的漫不經心微微惹怒,「既然不想玩,那就回去吧!」
他丟下的這句話,卻讓她愣在原地,而他真的大步邁開,朝著停車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應子嘉,你說話不算數!」她突然大嚷。
她這聲嚷的,又讓所有的目光再次聚到他的身上,而她也跑了過來,橫在了他的面前,「你說帶我逛外灘的,你騙人!」
不知是燈光的原因,還是他看花樣了,那刻,他從她大大的眼眸中看出了哭過的痕迹,他的心頓時一軟。
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很莫明其妙,就如她落淚一樣,結果他低低的吼了句,「還不是被你氣的,想玩就不要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童曼洛愣了會,向他走近,近的,她的頭頂都貼著了他的鼻尖,這樣的距離有些曖昧,御天恆很不適應。
她望著他問,「如果下一秒,我跳進了黃浦江,你會怎麼辦?」
那麼可怕的問題,讓他打了個激靈,這個小丫頭這是怎麼了?非要把他嚇出心臟病不可嗎?
他許是生氣,許是被她真的嚇到,一張臉頓時綳的嚇人,從他的身上有隱隱的冷氣向四周散開,她後退一步,眼神又變得無辜起來,唇角突然下彎,情緒180度大轉變,「我是騙你的!」
他還是生氣,氣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而這氣生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莫明其妙,而她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又讓他心疼。
她說,「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下一秒,我不在你的身邊,你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不捨得?」
心,如被什麼東西啃著,就那樣疼了起來。
他一個大步走過去,然後大掌迅速包住她的小手,「這樣?你還能不在我的身邊嗎?」
他掌心的溫度一點點滲入她的手中,暖的讓她想哭,她垂下眸子,突的發現,今天的她傷感了。
夜色中的外灘真的很美,童曼洛有種置身虛幻中的錯覺,更何況他還牽著她的手,彷彿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小情侶,融在欣賞風景的人流中,平淡而幸福。
她的小手從他的大掌中脫離時,是因為她想將這美好的瞬間用相機留下來,可是,她如果知道這次放開他的手,就是再也無法抓住他,那她絕對死也不會鬆開。
相機咔咔響起,當相機中的風景被一張熟悉的臉代替,童曼洛第一個念頭就是想逃,可是她的身後早已被堵死,而御天恆就在圍住她的人牆之外。
童曼洛看著黑壓壓的一圈人,第一個念頭就是大叫,「應子嘉救我!」
那時,她才看清,他的身邊也圍了四個人。
「跟我回去!」說話的人是她的二哥,童洛哲。
「不走!」她一雙眼睛隔著人牆與御天恆的相對,回答是如此堅定。
「爹地已經讓你玩的太久了,」童洛哲的話說的很明,其實他們早就知道她的行蹤,只是一直沒有強行帶她走而已。
「反正我就不要回去,也不要嫁給你沈若朗!」誰知她話一落音,那個她不想聽到的聲音就那樣傳來,與此同時,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看向御天恆的視線。
「曼曼,如果你不想結婚,我們就不結,但你也不要這樣走遠,我很擔心!」很輕淡的聲音,配極了他的表情,然後他手臂輕輕一帶,不容她拒絕的落入他的懷裡,而他的擁抱讓她窒息。
「沈若朗,我不結婚,也不要回去,」她掙扎著,掙扎之際,她穿過沈若朗的肩頭,看到了御天恆眼裡閃過的一抹悲傷,而那傷帶著一種絕決。
「應子嘉,你救我……救我啊!」她又如被乞丐欺負那次一樣,御天恆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只是這次,她卻失望了。
那次是乞丐,他當然會出手,可現在抱著她的人,是她的未婚夫,他能說什麼?她本就是他撿到的,現在她的主人找來了,就算他再不舍,也只能將她歸還。
沈若朗的擁抱換成了半抱,他擁著她,還有童洛哲一併來到御天恆面前,「應先生,謝謝你照顧曼曼!」
御天恆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緊盯著童曼洛的小臉,此時,他看到了,她的鼻尖通紅,盈盈的瞳眸中真的有淚水在翻滾。
他走近了一步,那些圍著他的保鏢警惕性的想阻止他,結果被沈若朗一個手勢制止,御天恆沒有再動,離她有半步之遠,他的手臂伸過來,本以為那溫柔的指尖會落在她的臉上,結果只是落在她的頭頂,那刻,他居然笑了,大掌很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甚至把她的頭髮都弄亂,「聽話,以後不要再亂跑了!」
只有這麼幾個字,她以為他還會多說些什麼,結果就只有這幾個字,然後他整個人對著身邊的沈若朗和童洛哲微微頷首,轉身,大步離開。
意外,她真的意外。
他邁開的大步,不帶有一絲留戀,讓她只覺得那是一種甩開包袱的輕鬆,她的心如被車輪轟隆隆的碾過,碎成無數片。
她想叫住他的聲音就那樣堵在了喉嚨口,只是眼淚再也沒有忍住,嘩啦啦的直掉,如斷了線的珠子。
御天恆走的很急很快,直到他走到一個自認為不會被她看到的地方,才停下步子,然後拳頭重重的打在什麼硬物上,頓時有骨骼斷裂的聲音。
他想過,她會被帶走,卻沒想到會是這麼快。
看著她被別人擁在懷裡,他嫉妒的發瘋,可是他只能發瘋,那個人是她的未婚夫,而他只是收留她的一個善主,他們的關係僅止而已。
他看著她眼裡的淚水,他伸出手,那刻,他是想把她拉進懷裡,然後再也不放開,可是他知道,那根本不可能,身邊所有的人都會阻止他,而那樣的後果,只是讓她更難堪。
她只是說不想嫁給沈若朗,可並沒說不喜歡那個人。
她的情緒,他到現在也拿捏不定。
他揉著她的發頂,彷彿那是最後的一次撫觸,他有種想把她揉碎的沖.動,而那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走的急,只是怕自己會忍不住轉身,怕忍不住拼了命,也要將她留下。
他那時在想,如果她叫他,他一定會轉身,將她擄回來,可是沒有,他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他和她,在美麗的上海外灘,錯過了。
酒店打來電話的時候,御天恆才想起,給她訂的生日晚宴,最後他只能說取消,口袋裡是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一個墜著小貓的項鏈,上面還系了他公寓的鑰匙。
他給她這份禮物,還有一句想說的話,「小貓不論跑的再遠,都會認得回家的路,你也要知道回家!」
這份禮物連同那句話,他還沒來及說,她就離開了他,握著那串項鏈,御天恆的心空成一片。
「喂,原來你躲在這裡?」
他的肩膀突然被猛的一拍,一個聲音響起,那活潑的語調和她如出一轍,御天恆一驚,卻不敢回頭,唯恐回頭那只是一場虛空。
突然的一張臉湊近他,而兩個人同時驚住,然後就聽到女孩連連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認錯人了!」
御天恆的升起的心又開始下墜,他看到一個男孩跑過來抱住女孩,「你又亂跑!」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御天恆的心一片蒼涼,項鏈被他收起,他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外灘,人來人往中,卻不再有她的身影。
他突然就想起了下午,木子欣在電話里說過的話,「愛情沒有錯過,錯過了便是永遠的遺憾!」
御天恆突然就有種和童曼洛錯過的悲傷!
錯過了,他們真的錯過了嗎?
仰頭看著天空,晶亮的星子宛如她調皮的眼睛,她的笑臉在他的記憶中放大,就如他心底不斷擴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