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你介意,我會挖掉
兩個人一度僵站著,半天,木子欣低了低身子,從他的懷裡移開,才走兩步,便聽到他開口,聲音帶著受傷的卑弱,「我承認過去發生的,不論我怎麼做,都抹不掉了,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事!」
木子欣沒有說話,站了會,還是走掉。
他的過去,她不曾參與,介意又有何用,誠如他說,發生的已經抹不去,而他給的現在才是最最真實的,可是他的那些過去,又狠狠的刺痛著她的心。
她想不去介意,可是很難、很難!
「總裁夫……」嚴昊叫她的時候,又想起了她的警告,接著改口,「木子欣……」叫出她的名字,嚴昊又笑,「有些彆扭!」
木子欣看著嚴昊那張屬於大男孩乾淨的臉,又想了顧雲哲渾濁的過去,那刻,她竟想如果他能像嚴昊這樣乾淨的不染一塵該多好?可是,永遠也不可能了……
「彆扭嗎?那你可以試試換個不彆扭的叫法?」木子欣給了嚴昊一個調皮的微笑,儘管此刻她的心情有些糟,可是面對如此乾淨的臉,她總覺得自己心中的那絲陰霾也如被風吹過,瞬間散開了一些。
「那我叫你子欣?」嚴昊也大膽起來,因為她的隨和和笑容。
「行,只要你不覺得彆扭,怎麼叫都行……」木子欣的話沒說完,嚴昊的表情就變了,只因他看到一臉冰冷的顧雲哲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顧雲哲一個字都沒說,但嚴昊從他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中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他卻不驚不慌的走近木子欣,貼近她的耳邊,「他,其實不適合你!」
嚴昊的一句話,讓木子欣驚了下,她抬頭看著他,卻見他的目光盯在她的身後,而那刻,她也感覺到了他的存在。
嚴昊退了幾步,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木子欣卻始終沒有轉身,「如果嚴昊被開除或者降職,顧雲哲你就是真的不可原諒!」
顧雲哲沒有說話,剛才她和嚴昊的對話,他都聽的清楚,雖然心裡知道,他們這樣聊的開心,只是因為年齡相近的原因,可是,他還是不舒服,不舒服到抓狂。
特別是聽到她允許嚴昊叫她子欣,那是她的乳名,她怎麼可以允許別的男人那麼親密的叫她?
「還有,我有些不舒服,想請半天的假,請季總批准!」木子欣說完,沒等他回答,便兀自回到辦公室,將只喝了一口的奶茶放到桌邊,手心還留著杯壁的溫熱,只是她的心卻一片冰涼。
最後望了一眼冒著熱氣的奶茶,想到他的寵溺,只是這一刻他寵著自己,那下一秒呢?會不會又把同樣的關心給了別人?一想到這個,她就胸口悶悶的,像被什麼塞住了一般。
她一直小氣,卻沒想到會如此小氣,小氣的連假設都不允許,她真的沒有做好承受他荒唐的準備。
木子欣收回目光,背起包,開門,向外走,打開房門,一堵肉牆擋住了她的去路,「我陪你!」
「不用!」
「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
「你去哪裡?」
木子欣抬眼看他,有那麼一秒,她竟覺得這張日夜相對的臉,竟那麼的陌生,低嘆了一聲,「我不會有事的,只想一個人靜靜……」
她推開了他,他也沒再阻擋,看著她那弱小的背影,越來越遠,他的心慌跳起來。
「子欣,那些都過去了,你非要跟過去計較嗎……」身後傳來他低弱的聲音,讓她的心攸的收緊,其實,她不怕強悍而霸道的他,她更怕柔軟的他。
木子欣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強迫自己不要再聽他說下去,她又何嘗不知道那些只是過去,可是一觸到,心就像被刀割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鮮血汩汩的外流,怎麼都止不住。
嚴昊捏著一封辭職信出來,遞給一臉冰冷和傷痛的顧雲哲,「總裁對不起,我想我該離開了!」
顧雲哲沒有接過辭職信,而是目光如劍的緊盯著嚴昊的臉,從他迸射的目光中,嚴昊知道自己已經被他萬箭穿心了,可是他並不畏懼,「其實有些東西面對比迴避要好……如果早晚會有這麼一天,那早一天肯定要比晚一天要好,總裁夫人會想明白的……」
「閉嘴!你給閉嘴!」顧雲哲怒吼。
他還不需要一個小毛孩子來教他如何面對感情,顧雲哲有些受傷,是自尊和心同時受傷。
「對不起!」嚴昊低頭,退開。
只是嚴昊沒走幾步,便聽到顧雲哲壓抑的低呵聲,「去看著她,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你將會萬劫不復!」
嚴昊轉身,笑著,「總裁,放心!」
顧雲哲站在那裡好久,直到手機響了,他才回過神來,看著那串號碼,他不想接,可又想知道這背後到底還有多少陰謀。
「是我,」他換了一副慵懶的語氣,不想被別人聽出任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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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欣從華際大廈出來,也不知道要走向哪?就那樣沒有目的的沿著路邊向前走,突然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抬眼看到一臉笑容的嚴浩,「要不要坐單車?」
看著半舊不新的單車,木子欣有種見到古董的感覺,搖了搖頭,「我還是相信自己的兩條腿,不要坐!」
嚴浩拍了拍車座,「不相信我的技術?」
木子欣點點頭,「我還年輕,還有那麼多大好的青春,可不想把小命丟在你的手裡。」
嚴浩從車上跳下車,「試試就知道了,保管你會喜歡?」
嘆了聲氣,四周里看看,除了坐上他的單車,她還真想不到自己能幹什麼?
車子騎起來的時候,嚴浩左晃右晃了幾下,嚇得木子欣連連大叫,直到她徹底忘記了不愉快,他才恢復了正常的騎技。
「感覺怎麼樣?」他問她。
「不錯,你能不能教我?」
「好哇!」
「現在就能教嗎?」
「可以!」
風吹著他們,帶走他們聲音,木子欣的頭髮被風吹起,連同她的衣角也飄了起來。
「真好玩!」她忍不住的張開雙手,似乎想擁抱整個世界。
嚴昊轉頭看著她開心的笑容,再次加快了腳下的功夫,她大叫起來,那一刻,她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不開心,彷彿她的人生又回到了三個月前,她還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
車子在一片樹林里停下,木子欣坐在休息椅上,盯著嚴昊看,「你不怕被顧雲哲開除嗎?」
「怕啊,但你和他之間,你才是能做主的那個,」嚴昊坐在了木子欣旁邊,「他很在乎你!」
「當初,華際留下我的時候,我就只提了一個要求,」嚴昊想到當時自己的莽撞輕笑,「我當時特別想知道,總裁為什麼要一個男秘書?」
「結果,你猜他怎麼回答?」嚴昊故做起了神秘。
木子欣晃著腦袋,關於他的話題,總會讓她覺得累,累的不想說一個字。
嚴昊看她緊閉著眼睛,輕輕的說了一句,「他說,他老婆介意他的女秘書……其實當時這話他像是在開玩笑,可是,你應該清楚,他是真的在乎你的感受,才會把秘書也換了。」
「據我所知,琳達小姐是個十分稱職的秘書,而且曾經也和總裁有過一段曖昧,可她卻極好的控制了他們的關係,可見此人非同一般,她的離開對華際是損失,對季總更是……這些,他不會不知道,可他還是換了琳達,只因你介意……」
木子欣閉著眼睛,雙臂展開放在椅背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般,嚴昊伸手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對著陽光盯著葉片的脈落,「這樣的男人,你還有什麼可介意的?每個人都有過去,你也一定有……過去是不能改變的,要看的是現在和將來……」
「你是他買來當說客的?」木子欣仍然閉著眼睛,細碎的陽光透著樹葉照下來,散在她的小臉上,映的她的皮膚更加白透。
「如果你這樣認為,我也不想解釋……不過,他真的不適合你,如果你要離開他,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你捨得嗎?」
只是你捨得嗎?這句話如一枚炸彈在她心裡轟開。
她捨得嗎?她不知道,如果是捨得,為什麼會如此糾結,如果不捨得,那她又該怎麼做?
木子欣終於不再迴避的睜開眼睛,那秒,溫柔的陽光竟恍到她,眼睛有些被刺到。
多麼美好的陽光,竟也有刺人的一刻。
原來,每個人在擁有的時候,就一定也在付出,從來,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單向的……
她像一下子被人點破了穴道,所有的筋脈都打通了一般,她揚起輕鬆的笑看著他,「你是上帝派來的?」
嚴昊笑了下,「如果能解開你的心結,那我就是!」
木子欣的鬱結開了,她和嚴昊瘋玩到很晚,他騎著單車送她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回去,小心被罵!」
「他不敢……」
「反正,我的任務完成了,記得告訴他一聲!」
「什麼任務?」
「你回去問他就知道了,」嚴昊神秘的一笑,然後晃了晃車鈴,車子在夜色中越走越遠。
木子欣愣了會,才去開門,而在二樓的某個黑暗中,一雙眼睛始終盯著她。
身體的某個位置,疼的他額頭冒著冷汗,今天下午,他去找了醫生,把那個刻在身上的名字洗掉了,他還記得,刻上去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疼,可洗掉的時候,那痛,幾乎可以將人撕裂。
他在痛的時候,也終於明白,她介意的原因。
愛一個並不可怕,怕的是要把這份愛忘掉,然後洗凈。她是擔心,他洗不掉過去!
木子欣推開門,也沒有開燈,將包包扔到沙發上,踢掉腳上的鞋子,直直的倒在了床.上。
「每個人都有過去,你也一定有……」
嚴昊的話響在耳邊,木子欣苦笑了下,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她也有過去,雖然不像顧雲哲那樣混亂,可她的心也曾經屬於過別人,甚至到現在還有一塊地方,是永遠給她的康哥哥留著。
今天她帶著不高興離開了公司,她想,他一定不好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編了條短訊,「你的過去不屬於我,可現在和未來我要了……所以,以後要乖一點!」
發完短訊,她又笑了,她說要他乖一點,不曉得他看到短訊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滴滴!」寂靜的房間發出不屬於她手機的聲音,她驚的坐起來,隨著手機閃出的光芒,她看到了黑暗中的男人。
他立在那裡,始終未動,就算是收到短訊,他的手也未一下,彷彿他睡著了般。
木子欣起身走過去,只見他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原來他沒有睡,原來他一直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今天是他不對,可是此刻他望著她,她卻覺得心虛,彷彿做錯事的人是她。
挑了挑嘴角,木子欣嚅嚅的開口,「你……你這樣會嚇死人的。」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她,就算在黑暗中,那目光也犀利的彷彿能將她看穿,木子欣被他看的不自在。
「嚴昊對我說,你在乎我,所以把秘書換成男人……他說,每個人都有過去,我也一樣……他說,你不適合我,問我離開,會捨得嗎?」
突然,木子欣被拽入他的懷裡,太急,太用力,她的鼻子撞到他的胸口,撞的都痛了,疼的鼻子都酸酸的,想要落淚。
他抱著她,緊緊的。
她離開的大半天,他沒有一秒鐘好過,最後竟去了美容所,讓人洗掉身上的那個字,他知道就算是洗掉了,也只是表面的,她有可能還是會介意,可他就是想讓她知道,他願意為過去的混亂承擔,他願意為她而一點點抹去那些混沌。
「我都喘過氣了!」她弱弱的抗議,他鬆開了她一些。
木子欣抬手去撫他的臉,卻摸到一片濡濕,她一驚,「你……」
以為他是流淚了,可是眼底和眼角沒有,僅僅是鼻尖還有額頭才有,那不是淚,是汗。
可是,這樣的天怎麼會出汗呢?況且他們的卧房始終都是恆溫空調。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嗎?」她有些著急的問他。
看著她為自己著急的樣子,他的心又緊緊的,沒有回答,只是更緊的擁著她。
木子欣知道一定有事,從他的懷裡掙開,跑去開了燈,回身用手探了他的體溫,不燒,渾身上下看了一通,好好的,除了臉上掛著不應該有冷汗,幾乎沒有任何不正常。
「你到底是怎麼了?」她有急,急的都跺腳。
他笑了,伸手揉揉她的頭髮,「今天玩的開心嗎?」
木子欣沒有理他,「你為什麼會出汗?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你快說哇!」
顧雲哲始終沒有走動,他怕自己一動,她就會看到,能看到她為自己著急,他就很開心了,他不要她看到自己的那處傷口,那處因為別的女人而留下的傷。
「你剛才不都檢查過了嗎?我很好,出汗是因為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故意裝出在意的樣子,其實他也是在意的,看到她扶著別的男人的腰時,他又如何能不在意?
「真的沒事?」她不放心。
「嗯,」他點頭。
「洗個澡吧,會舒服一些的!」他扳過她的身體,指著浴室對她說,臉上卻瞬間閃過,傷口泛起的痛。
「好,」她轉頭沖他甜甜一笑。
她走了幾步,停下,「嚴昊讓我對你說,他的任務完成了!」
顧雲哲點點頭。
她走了幾步,又轉頭,「琳達對你很重要?」
他眉心頓時糾在一起,不是說都過去了嗎?她怎麼又問起?
「還是讓她做你的秘書吧,」她說完,走進了浴室,顧雲哲站在那裡揣摩著她話里的意思。
就算她不介意他的過去了,可也不至於如此大方吧?讓琳達回來,她就不擔心自己會偶爾再犯錯?要知道,那個琳達對他的心思絕對不一般,而且今天她看到的那些他的習慣都是琳達在職的時候,偷偷記下的。
顧雲哲一直在想,木子欣那句話是試探自己,還是真的希望琳達回來?結果想了半天,也沒有猜透,所以,他決定還是繼續保持現狀。
木子欣洗了澡出來,手裡還多了個吹風機,沖他晃了晃,「懲罰你犯的錯,罰你給我吹頭髮!」
她的樣子又變得調皮可愛,顧雲哲心裡的不安也悄悄墜地。
趁她背過身子的時候,他忍著痛幾個大步,走過去,給她吹起了頭髮,撫著那頭柔滑,還是一樣的溫柔,一樣的愛戀。
「你……這幾天不舒服,我去隔壁睡,」猶豫了半天,顧雲哲才開口。
果然,他話一出口,木子欣就轉頭看他,「要跟我分房?」
「不是……我只是怕自己會影響到你,」他解釋。
「昨天不也是一樣,你都沒說影響……我知道了,顧雲哲你是生氣了,然後要用分房睡來懲罰我……那想分就分吧,分了,以後就不要再回來!」她哼哼的,小嘴嘟起,生氣了。
「我……」
顧雲哲不敢再說,她隨便給他扣個罪名,就足以讓他永世不能翻身,她是他這輩子的天敵。
從一開始遇到她,她就破了他季少的神話,敢和他爭東西,就算他用十倍,她都不賣,所以最後他幾乎用了搶的方式。
他說過不會結婚,可是她竟讓他頭腦一熱,求婚、結婚,無一樣不做到極致而宏大。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為哪個女人而動心,而再付出感情,可是她在不自覺中,竟愛上了,愛到最後他都失了自己。
「怎麼不走哇?不是要分房睡嗎?」她掀開被子,悻悻的看了他一眼,小臉上還聚著不高興。
他笑了,將風機放到一邊,「我可不想一輩子獨守空房!」他也鑽進了被子,只是傷口碰到床體,痛的他差點叫出聲。
很安靜的姿勢,兩個人平躺著,如兩條平行線,這樣的生疏讓他們都覺得彆扭,顧雲哲很想此刻轉身,將她擁在懷裡,可是他實在不敢動,怕一動扯到傷口,會痛的讓她看出來。
「顧雲哲,我是不是很小氣,很惹人討厭?」木子欣一雙大眼睛瞪著房頂,覺得他的疏離是生她氣了。
「嗯,」他應了聲,有些不高興她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
「那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樣的我?」她又問。
「嗯,」他又應。
木子欣的眉心頓時皺成疙瘩,片刻,她骨碌轉了個身,賭氣的背對著他。
他看著她生氣的樣子,暗笑,「子欣,我對你的感覺已經不止是喜歡,我愛上你了……」
唔,他說什麼?他愛上她了?他說了嗎?那一秒,木子欣只覺得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你說什麼?」她突然就轉過身,支起小身子看著他,只想再聽他說一遍。
「我……」大概是她太清透的眸子,看的他再竟再也說不出口那個字。
「說啊!」她那麼急切,急切的想再聽他說一遍。
他卻嗯嗯呀呀了半天,結果給了她一句,「太麻了,還是不要說了!」
她雀躍的心,瞬間低了下來,拿起手邊的枕頭就對著他砸下去,「顧雲哲,你混蛋……」
她砸,他躲,結果他的傷口就被扯到,他終於哀叫出聲,臉上是再也無法掩飾的痛,細密的汗珠再次布滿額頭。
「你怎麼了?」她停下動作,雖然氣他,可看到他不像是裝出來的痛苦,她又不免擔心。
顧雲哲咬著嘴唇,吸了口氣涼氣,搖頭。
木子欣一把扯開被子,就去扯他的衣服,「你不說,我自己看……」
「不要,」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半天,他嚅嚅出聲,「我把那個字洗掉了!」
那個字?洗掉了?
木子欣愣了好一會,接著就甩開他的手,去扒他的褲褲,他再次抓住她,「老婆,給我留點男人的自尊!」
她不再動,只是看著他,「為什麼?」
他把她拉進懷裡,「你介意,我便會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