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懷孕幾個月了?
喬暮白高大的身軀筆挺的站在那裡,面色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縱使蘇黎黎熟悉他的每一個節奏代表什麼,此刻也猜不透他的情緒。
她只覺得他這樣一站,便將所有的光都吞噬了,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而她就在這黑暗的中心……
此刻,她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在說,事實不是這樣的,不是。
可是,她的喉嚨像是被一雙大手給扼住,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只有,心亂成一團,咚咚的高頻率跳動著,好在她沒有心臟病,如果有的話,現在也一定病發身亡了。
她不敢看喬暮白,可是目光卻像是被牽引似的,對上他的,那一剎那,一種不知名的尖銳鈍痛蔓延上涌……
因為,她看到他眼中翻湧的疼,像是被海嘯捲起的波濤,洶湧澎湃……
他疼,他痛!
是因為聶鴻川一句話嗎?
他不是不愛她嗎?
那麼他為什麼還會痛?
蘇黎黎這一刻迷亂了,神智和心像是被移了位,不能再正常運作。
「鴻川,這事你怎麼現在才說?」一直擔心喬暮白會狀況的藍知玉走過來,橫在了他們中間。
「是啊,這可是喜事,」蒼婷也走了過來,隨手挽住藍知玉的手臂,「媽,我看鴻川的婚禮也要儘快才好,耽誤久了,新娘子肚大就沒法穿婚紗。」
說完又問向聶鴻川,「你說,是不是?」
聶鴻川面上微微一笑,可沒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早已被看不見的刀子刺的千瘡百孔,他明知道她愛著喬暮白,可他仍無怨無悔的愛她,卻不想她連他的孩子也懷上了。
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傻瓜?
瞥了眼喬暮白,他的目光似乎一直不曾離開過蘇黎黎,而這眼神代表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聶鴻川對喬暮白是尊敬,可並不代表他的尊敬沒有下限,他可以放棄一切財富與地位,但並不代表會放棄愛情。
「當然,所以就麻煩大嫂了,」聶鴻川一句話,讓蘇黎黎再次震驚。
他竟同意了!
先前不經她同意,就說她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又同意結婚,聶鴻川他這是要幹什麼?
蘇黎黎想解釋清這一切,可是看著面前的人,喉嚨里就像是被塞了塊大石頭,她根本開不了口。
明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被逼上了懸崖峭壁,可是腳下卻像是長了釘子,怎麼都無法後退一步。
「懷孕是件很辛苦的事,前三個月會吐很正常,要注意休息和清淡飲食,」藍知玉開口的話透著關切,可是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往蘇黎黎心口扎釘子。
這間屋子裡的人最會做戲的,便是這位夫人了!
「我會注意的,」聶鴻川說著,握緊蘇黎黎的手,只覺得她的手如同寒冰一樣的冷,剎那,他心又是一痛,面上卻露出關切來,「沫沫不舒服,我帶她去休息。」
「好!」藍知玉說這個字的時候,眸光掃過蘇黎黎,而這一眼中的情緒再次深深刺激到她。
這一刻,蘇黎黎徹底的明白了,藍知玉比誰都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可是她還是將計就計,這說明她不喜歡自己,所以哪怕蘇黎黎懷著她的孫子或孫女,她也不稀罕。
蘇黎黎被聶鴻川木然的帶著轉身,每一步都像是拖著千斤巨石。
「鴻川,」身後,喬暮白的聲音幽幽響起,蘇黎黎一顫,隨著聶鴻川停下步子。
「大哥,有事?」聶鴻川看著喬暮白。
此刻的喬暮白看似雙手隨意插在褲兜里,可是沒人看見,他的手早已緊緊的捏成了拳頭,筆挺的西服下,健壯的身軀也是緊繃著,就連漆黑的眸底,也有怒火在熊熊燃燒。
而他的這火早在聽到母親要聶鴻川和蘇黎黎結婚時就燒了起來,只不過他一直在剋制,而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聶鴻川說孩子是他的,究竟是不是,喬暮白也沒有把握,畢竟這段時間,蘇黎黎一直和聶鴻川在一起,更何況昨天晚上他們也無所顧忌的同居了。
一想到,聶鴻川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喬暮白的心就像是被硫酸腐蝕似的,所以他再也無法裝作淡然,他要問個答案。
「不知道辛小姐懷孕幾個月了?」喬暮白問的漫不經心,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聲線綳的有多緊。
聶鴻川微微一笑,沒有半點慌亂,仿若在他叫住自己的那一剎那,聶鴻川便猜到喬暮白要問自己什麼,「算算從我回來遇到沫沫到現在,至少也有快兩個月了吧。」
說這話時,聶鴻川又緊握了下蘇黎黎的手,只覺得她的手除了冰,就只剩下僵了,他的黑眸快速閃過什麼,然後說道,「打擾大家吃飯了,你們繼續吧,我帶沫沫休息。」
望著他們的背影,喬暮白的俊臉愈發的陰冷,原本就陰暗的雙眸,此刻更是不見一絲光波,只有滔天的怒意。
本來,他是懷疑的,可是當聶鴻川說的那麼自信,那麼的篤定,喬暮白忽的就沒有了把握,畢竟他們是曾經的戀人,而聶鴻川又是她的初戀。
每個人對初戀都有一種奇怪的情結,而這是他喬暮白不可逆轉的,更何況這些日子來,他們的卿卿我我,喬暮白一直看在眼裡。
這一刻,他再也無法自信,她會非他不可。
菲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放在褲兜里的手,骨骼都被握的咯咯響,而他的眼底正有一頭嗜血的野獸在蠢蠢欲動,恨不得馬上衝出來,撕毀眼前的一切。
他倏的眯起眼眸,凌厲的目光落在那個纖弱的背影上——
蘇黎黎,最好聶鴻川說的都不是真的,最好你沒有背叛我,否則…….
蘇黎黎在聶鴻川的幫助下,艱難的抬著步子,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背後那道灼熱的視線,火辣辣的彷彿可以穿透她的心臟。
他這是相信了吧?
是不是,他會就此放了她?
其實他有什麼不放她的理由呢?他的老婆那麼明艷動人,而且又深得他母親的喜歡,哪像是她,從第一眼就被藍知玉討厭。
怎麼走上的樓,蘇黎黎已經不記得,只感覺冰涼的淚,不受控制的衝出了眼眶。
說不清那是什麼樣的滋味,但是她真的好難受,心臟像是被人拿著刀子一刀一刀的剜割著,疼到不能呼吸。
以前聽人說心如刀割,她並不能深切理解這四個字的含義,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心如刀割是怎麼樣的一種滋味,那是真的像自己的一整顆心,被人用刀凌遲的疼。
她已經認輸了,已經退出了,可為什麼到了今天,她還是受傷最重的那個?
她已經想好要帶著這個孩子遠遠離開這裡,再也不和他們糾纏瓜葛,可為什麼上天還要這麼殘忍,將這一切毫不留情的掀開?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一再的被逼到懸崖絕境?
砰——
隨著房門被重重的關上,蘇黎黎的身子也癱軟下去,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拽住,太疼,疼的她瞬間回神,卻在看到面前的人時,重重的一顫。
此時的聶鴻川,眸色暗沉,眼底深處跳躍著憤怒的火焰,不過這火焰是冰的,沒有一絲溫度,捏著她手腕的大手,那麼的用力,彷彿他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那隻手上,那力道大的足以將她捏碎。
驚恐還有疼痛,讓蘇黎黎忍不住出聲,「鴻川……鴻川,你弄疼我了……」
他巋然不動,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可是怎麼可能?
他不是沒聽到,而是對她不再疼惜罷了!
以前的聶鴻川,聽到蘇黎黎磕了下腳,都會心疼半天,但現在呢?
只有冷,讓人心悸的冷,而這冷與喬暮白又何其相似?
他們畢竟是兄弟,還是有很多的相似之處的。
「鴻川,」她低低叫了一聲,她不習慣這樣的聶鴻川,這樣的他好陌生。
下一秒,聶鴻川震碎耳膜的吼聲響起,「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和喬暮白在一起?
為什麼,他都不介意他們在一起過,她還要對那個人念念不忘?
為什麼,在他決定放棄天下,也不放開她時,她偏偏又懷了那個人的孩子?
為什麼,她忘記了對自己的承諾?
為什麼,她要背叛他們的愛,而愛上那個男人?
比起知道她懷孕的消息,聶鴻川似乎更惱火的是她對喬暮白感情,這些日子來,聶鴻川一直在自欺欺人的說,她和喬暮白在一起,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不是心甘情願的。
但是,蘇黎黎卻用活生生的事實將他的幻想擊碎,她愛喬暮白,而且愛的很深很深。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次看到喬暮白,她的眸光有多亮,就算她口口聲聲說喬暮白不好,和他爭吵,那樣的她也是神采飛揚的,但是,當她和自己在一起,除了小心,就是小心,彷彿他是頭會吃人的猛獸。
他從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會對他耍脾氣撒嬌的蘇黎黎了,而他愛的卻是那樣的她。
哪怕如此,他也一直隱忍著,他對自己說,她只是一時迷失了,而今天這個殘忍的事實,讓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