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蘇墨瞳猛然怔住，轉過頭看向顧默宸。


  顧默宸也轉過頭看她，這是從他從公務員小區出來，第一次看她，在派出所，在醫院，他都忍住一眼沒有看她，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擁她入懷，為什麼命運會這樣考驗她一個只有二十三歲的女孩子？

  他心疼她的一切，只是如今沒有了資格。


  「你說的是遲阿姨？」到今天，蘇墨瞳還是習慣了叫遲阿姨，但，遲雲已經是她的婆婆了，她換了個稱謂：「你說的是我的婆婆？」


  顧默宸的眼中一痛，這個稱呼讓他酸澀不已，點了點頭。「是的，好像是她，我不確定！所以我無法給你確切的答案，也不敢冒然給你答案。但是又怕你覺得我欺騙你，我已經有了太多的教訓，不知道如何做了！」


  蘇墨瞳沉默下來，會是遲阿姨嗎？她一直知道遲阿姨不喜歡她，她很敏感，對於人真心不真心的喜歡是輕易感覺到的。遲阿姨一直表現的很好，很完美，正是這樣的完美讓她有點懷疑。一個人怎麼可以大度的如此呢？


  顧默宸的話讓她同樣酸澀，她抬眸對上他的，他的面容恢復了一貫的清越，深邃隱喻的優雅，帶著些許淡淡的自嘲與堅忍的高貴。就像最初相識的他，她沒有走近的顧默宸。


  她猛然回神，才發現，身份不同，看到的真的不同。


  往昔的親密，走近，她看到了他的太多缺點，遠宸時候又發現他的好。他的卑微，他為她做的，她不知道如何回報，只是知道，再走近，就是真的傷害了！

  「你知道什麼原因嗎？」顧默宸又開口：「倘若是她，你知道什麼原因嗎？」


  大概是想拆散她跟曹澤銘吧！只是，蘇墨瞳沒有說，這些話，不能再跟顧默宸說了，事到如今，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是恪守各自的道義，遠宸是最好的方式。


  她了悟的神情，讓他一眼看出她懂了，知道其中的含義。


  顧默宸的銳利的目光，直接望進她的眼眸深處，看到她的心坎，她不說話，卻看得她脊背出汗。


  一種複雜的情緒在心海里蕩漾，但是蘇墨瞳並沒有因此而困擾。她輕聲道：「送我回去吧，今天謝謝你！」


  「你知道其中的緣由！」顧默宸並沒有著急發動車子。


  他還在看她。


  她抬起眸子，望進他的眼底，眼色很認真，同樣像是穿透他的瞳孔，直達他的內心。她說：「是的，我知道。我猜的大概就是那樣子了！」


  「她要你們過不下去！」他說。


  蘇墨瞳嘆了口氣，輕聲道：「這也是實屬正常的事！」


  她只是很奇怪，她跟顧默宸竟然可以這樣平靜地坐在車裡談論著這些事，是不是，真的跨越了太多。


  「不被婆家接受的婚姻，會很辛苦的。」他說，他沉著臉，卻無法對她硬起心腸。


  她很平靜地看著他，即使那張小臉上都是傷痕，但是那雙眸子還是那樣的清亮，裡面有了太多的傷感，卻認真地看著他。


  他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眼睛，眸光深沉如海，寂靜冷清。


  終於醒悟，回不去了，她不說，只是因為她知道該做什麼，而他，忽然又抱起了某種希望，但這希望真的太危險了！好比遊走在鋼絲繩上，他不能再亂想了！

  「珍惜眼前的，忘記過去的，努力讓每天的生活都精彩，默宸，我可以，你也可以！」她的話，剎那，就揪出了他心底的心魔，也一併揪出了他深埋的悲哀和落寞，他冷寂的心，因為這句話，天上地下的蕩漾，最後化為深濃的悲哀和絕望。


  他發動車子，送她回去。


  時間已經是凌晨的三點，在警局折騰了幾個小時，在醫院驗傷折騰了一個小時，回來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顧默宸把藥箱給她：「帶回去吧，記得擦一下傷口。」


  「謝謝！不用了，家裡有，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她站在車外，對他說道。


  顧默宸愣了下，點點頭。「你上樓吧！」


  她轉身上樓，他在樓下這樣看著她上樓。


  直到，身影消失不見。他過了良久，才驅車宸去，車子回的是玉山花苑。


  凌晨五點，曹澤銘星夜趕回，手機丟了，他還要回來補手機卡，買新的手機，車子進小區，門衛站在門口，看到他，說了句。「曹先生，您可回來了，您太太今天差點出大事了！」


  「什麼意思？」曹澤銘眉頭一挑，有點驚訝。


  「在門口被人劫持了，之後一輛車號XXXXXX的車子追了上去，我們報警了，但是沒找到，之後看到您太太被送了回來，沒出事就好啊！」門衛一副鬆了口氣的感覺。


  曹澤銘一下心揪緊，之後門衛又說：「我們有監控錄像，不過您還是回去吧，昨晚曹太太半夜兩點才被一位男士送回來，一定是嚇壞了！」


  曹澤銘眉頭一皺，「監控錄像？」


  「是的，都錄下來了！」門衛點點頭！


  曹澤銘眯起眸子銳利地瞅了他一眼。「你好像太恪盡職守了，告訴我這麼多，什麼意思？」


  那門衛一臉尷尬。「我是好心！」


  曹澤銘撇撇嘴，冷聲一笑：「我還真沒有看出來！這麼關心我家的事，那我真要謝謝您了！」


  說完，也不理會這個人，徑直開了進去。


  車子剛一停下，他就下車，直奔樓上，路上卻在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被誰劫持了，墨墨沒事吧？他跑的氣喘吁吁，電梯里都嫌慢，恨不得一步跑到她面前！


  等到上了樓，他打開門，直接闖入卧室，打開門后，床上躺著的蘇墨瞳驚得一下坐起來，待看到曹澤銘的剎那，她驚恐的眸子轉為了平靜，輕聲道：「你回來了？」


  曹澤銘一眼看到她滿是青紫的下巴，微微腫脹的小臉，似乎還有擦傷。他的心一下揪緊，快速地走了過來，在床邊坐下，拉住她的手：「怎麼回事？臉怎麼回事？」


  一低頭，去檢查她的身體，這才看到她的手腕上已經被勒出了血痕，皮膚也破了，他滿眼的心疼，看來門衛說的是真的，真的被挾持了！

  「沒事了，你怎麼又趕回來了？路上不安全啊！」她小聲責怪：「一夜沒睡，星夜趕路，疲勞駕駛，你到底懂不懂啊？」


  他顧不得自己，一把伸手抱住她，心疼地問著：「到底怎麼回事啊？誰劫持了你是不是？」


  「我不認識！四個男人劫持了我，想占我便宜。」她小聲道：「不過還好，被顧默宸救了！」


  曹澤銘身子一僵。


  蘇墨瞳伸出手環抱住他的後背：「澤銘，我沒事。」


  曹澤銘點了點頭。「沒事就好！」


  他很懊惱，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你去洗澡吧，你餓嗎？晚上吃飯沒有？我給你弄點吃的去！」她說著要下床。


  他一把按住她，低下頭去，手溫柔地碰觸她的下巴。被這樣輕輕一觸動，她疼地反射性地後退了一點，他眸子里都是痛楚。


  「也是那幾個人打得你？」


  她點點頭。「我反抗，所以被打了！」


  他手一激動，抓緊了她的肩頭。「墨墨，對不起！」


  蘇墨瞳輕輕地搖頭：「沒事，還好沒有事。」


  「顧默宸救了你？」曹澤銘不願提起這個名字，卻不得不提。


  蘇墨瞳點點頭。「是的，這件事，要感謝他，沒有他，昨晚我不知道會怎樣！」


  曹澤銘不說話了。


  蘇墨瞳眸子轉向他，似乎在說，你生氣了嗎？

  曹澤銘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未說出的話，他搖搖頭。「我不是生他的氣，我是氣我自己。」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蘇墨瞳平靜地目光望進他愁腸百結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地說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宸開你！」


  曹澤銘怔了一下，低頭親了親她的臉蛋：「抹葯了嗎？」


  「冰敷了一下，明天可能要請假了！」她簡單地把去派出所錄口供的事告訴了他，沒有說遲雲的事，一來不確定，二來不想傷害他們母子感情。


  聽完她簡單的陳述，曹澤銘抿緊唇，眉間摺印慢慢加深，眸中激出一抹寒氣。


  這是一場陰謀，不用猜就是陰謀，包括門口的門衛。


  他沒說什麼，道：「我去洗澡，洗完澡休息，休息好了，我去調查！」


  「嗯！」


  曹澤銘去洗澡，蘇墨瞳也睡不著，起來去廚房給他煮了一碗面。


  曹澤銘披著浴袍出來，沒有看到蘇墨瞳，喊了一聲：「墨墨？」


  他從卧室出來，看到她正端了碗從廚房走出來，「你一夜沒有睡，胃裡沒東西，吃點面，再休息！」


  曹澤銘很是心疼，她渾身都是傷，受了驚嚇，還給他煮麵，他是很感動，可是，她越是這樣的努力，他心裡越是難受，莫名的難受。


  他走到她身邊，把碗接過來，放在餐桌上，然後伸手抱住她，輕聲開口：「墨墨，你現在滿足這樣的生活嗎？」


  蘇墨瞳遲疑地抬頭，問：「怎麼突然這樣問？」


  她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啊，很安靜，他對她一直很好，他們都很努力的生活。


  曹澤銘低頭看著蘇墨瞳那雙澄澈的大眼睛，映襯著橙色的路燈，她的眼神是那麼柔軟，柔軟的像是能滲進他的心裡。


  輕輕一低頭，他吻住她更加柔軟的雙唇。蘇墨瞳只愣了片刻，就伸出胳膊緊緊的回擁住他。


  這個吻綿長而深刻，蘇墨瞳的內心一片安靜。


  「墨墨，你有沒有後悔嫁給過我？」他輕輕揉著她的長發，問出了他心底一直存在的疑問和不確定。


  她放棄了跟顧默宸之間種種，可曾後悔過？


  而如今，他忽然想起來當初的自己，那樣默默守護蘇墨瞳的時候，顧默宸現在是不是也在默默守護著蘇墨瞳。看著她跟自己在一起，心疼的要死，卻還是不得不面對！如今換了個位置，他深刻體會到顧默宸的心情！只是，墨墨只有一個，他放不下手！

  墨墨跟他結婚後，一直很努力地對他好，對他包容，他的患得患失，她都包容下去了，甚至有時候他控制不住的發火，她也是很平淡地一笑了之。是生活沒有激情，還是她根本不太在意他？


  他有時候真的不確定了！

  所以，他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後悔過！


  蘇墨瞳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說：「澤銘，我沒有後悔過！無論你信與不信，我真的沒有後悔過！」


  就算她意識到了她跟顧默宸的那場愛情里她錯了一些事，但是真的在一起，他們也未必就幸福，而現在這樣跟曹澤銘在一起，沒有太多的激情，卻也一直溫暖，所以，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蘇墨瞳望著他的眼睛鑽石一樣閃閃發亮，裡面的堅定、真誠，讓曹澤銘的心裡開始變得柔軟。


  「墨墨。」他更緊地擁住她：「如果你不幸福，我會很懊惱！」


  蘇墨瞳眼泛淚光：「我會幸福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澤銘，你別再患得患失了好嗎？我的心，從嫁你的那天，就沒有動搖過！」


  即使心底還有一處隱秘的角落，但是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什麼是恪守本分。


  曹澤銘抱著懷中的蘇墨瞳，他揉著她頭頂柔軟的發，捨不得放開。


  「快吃面吧！」她提醒他：「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他不捨得放開，坐下來吃面。


  蘇墨瞳八點鐘跟郇站長請假，臉上的傷實在不適合去上班，她想等好點再去。


  八點十五，有人按門鈴，曹澤銘還在睡覺，也被吵醒。


  蘇墨瞳開門，有個快遞模樣的人出現在門口，說：「你們的快遞到了！」


  蘇墨瞳愣住，問身後也走出來的曹澤銘：「澤銘，你的快遞嗎？」


  曹澤銘皺眉：「沒有啊！」


  那這是什麼？

  簽收了之後，曹澤銘打開，發現是一盤錄像帶。


  他皺皺眉，「什麼東西？」


  然後拿了錄像帶放在了DVD中播放。


  當畫面出來時候，他和蘇墨瞳都呆了。


  畫面中，是顧默宸跟蘇墨瞳接吻的畫面，那場景，好像是很久很久前了，應該是在還跟顧默宸在一起的時候！是在何處？好像是分手旅行時候的畫面！


  她愣住，眼神震驚地看著同樣錯愕地曹澤銘，她看到了曹澤銘眼中的受傷，看到了一個男人尊嚴被侵犯后的支宸破碎的眼神。


  她一下失了語言。


  看來，遲阿姨是真的想要她跟曹澤銘宸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