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一念之間

  「別拿死來威脅我！」他沉聲道，然後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開口：「你若能自殺，當初也不會遇到我！要死，去年那麼難的時候，你就死了！」


  蘇墨瞳怔了怔，突然心口緊縮，他說的還是那一夜，是的，如果能自殺了，她也不會賣了自己，一再翻出當初的事來，他從心裡就壓根沒有看得起過自己吧！

  吵架時候最尖銳的話，總是直插心臟，卻從來不知道這些傷害，這些失去理智的口無遮攔會給人帶來怎樣的傷害！

  「是！我對自己永遠不會這樣，我不會自己了斷自己，既然你這樣看不起我，為什麼不痛快的放手？我如此不堪，你又何必？」她此時心灰意冷，已到極致。


  他也被折磨的很疲憊，語調深沉：「因為你休想丟開我回到曹澤銘的懷抱里去！我不允許！」


  「我不會！」她聲音中帶著不可抑制的顫抖：「我不會跟曹澤銘在一起，請你放過我吧！」


  他不理會她的求饒，又走了回來，用一種堅定的聲音道：「既然開始了，就休想結束！我們之間，註定了糾纏，無論你同意與否，開始了，就容不得你拒絕！」


  她張了張嘴，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也沒再多說，走了！

  屋裡安靜下來。蘇墨瞳閉上眼睛，攤在沙發上，久久未動。


  再回到飯店包房的顧默宸，滿臉的疲憊。


  「怎樣了？」車明劍問，可是看到顧默宸似乎比走之前還要陰沉的眸子，他覺得一點都不好！


  「可能更加的混亂了！」


  「啊？」車明劍更暈了。


  「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插手！」顧默宸說的篤定。


  「你有分寸個屁？」車明劍忍不住咒罵了一句：「女人是要哄的！」


  「蘇墨瞳如果是哄哄就可以的女人，或許我也不會感興趣了！」顧默宸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你承認你感興趣了？」車明劍噗嗤樂了。


  顧默宸這才坐下來，抽出一支煙。


  車明劍拿起打火機點火給他點燃。


  「她那樣的女人，她強，你若不比她強，就壓制不了她的氣焰！」顧默宸深深地抽了口煙：「我就要她絕望，至此死地而後生！如果從她這裡過不去，我這輩子也幹不成別的事了！」


  「你開竅了啊？」車明劍錯愕著，「這都開始想招了！能說說你的招數嗎？」


  「我只告訴她，開始了由不得她拒絕！」他說。


  「啊？」車明劍錯愕：「你，你夠狠！小墨墨真可憐！」


  顧默宸微微皺了皺眉。「她應該是恨死我了！」


  「你還有自知之明，不錯！還有救！」


  顧默宸瞟了車明劍一眼：「或許處理好問題的方式，就是跳出問題，站在圈外看，方能理智，而我現在已經分不出是圈裡還是圈外了！」


  「你動情了！」車明劍笑他：「對她感覺多點，還是我姐？」


  顧默宸表情一僵，眼底閃過什麼，最後帶了一抹愧疚，輕聲道：「明劍，她是她，你姐是你姐！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了？不都是女人？我問的可是咱們男人之間的悄悄話，又不跟女人說，我也不會去我姐墳頭上打小報告的！」


  顧默宸不回答他。只是視線越來越黯淡，漸漸地深邃，漆黑的眼底彷彿是一眼都看不到邊際的沉默。「你姐沒有讓我這麼費盡心思！」


  車明劍不說話了，「晚上我去看看！」


  「你不用去了！」顧默宸道：「這一次，我自己來！」


  「當初幫你追我姐，現在幫你追墨墨。」


  「我自己來，這種事，我必須自己來，你不要在添亂了！」


  車明劍點點頭：「好吧！」


  下午的時候，蘇墨瞳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顧默宸的，蘇墨瞳看到上面寫了幾個字：若無緣，何生斯世？有情緣，何致於此？


  她一聲嘆息，萬般悲意，認認真真的回了一條表明自己決心的信息：緣則天也，情者心也。我願意用一生寂寞去憑弔，不願用一生委屈去妥協。


  顧默宸又回了一條：如果我不會讓你委屈呢？


  她自嘲的笑，沉思了半個小時，寫了一條簡訊，很長，很真摯，也很堅定：無論相遇是不是一場命中注定，都改變不了我的想法了！或許，這世間的每一次遇見，都是一份冥冥之中的上天註定，亦或者，這塵世中的每一次美麗，都註定了一場放逐。到最後，深愛的，一滴相思兩處涼薄，都化為虛無，歸於塵埃。並不是只有愛過就可以永遠，以為若相依，便不宸，雁過處，驚回首，卻原來，經年是一指流沙，那些觸手可及的溫暖，如若水穿塵，終成了你我再也抵達不了的傾城絕戀。曾經，我很天真的以為，你會是我今生的永恆，但，我錯了，流連於你的世界，從開始到結束，如煙火般，燦爛的如此短暫。我的世界里，你也不過是我的過路幸福，我不悔認識你，但是，我們不會是牽手走一生的那一對兒！而你的世界，我也只是路過的幸福！就這樣，莫再強求，請你務必！


  顧默宸良久回了一句話：我心若磐石！


  蘇墨瞳無言，沒有再回信息。


  蘇墨瞳無論怎樣還是遵守了自己的承諾。


  下午，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她就去了福海小區對面的巷子里。


  果然，看到了那輛寶馬車，停在那裡。


  她走過去，車門打開，小丫頭從裡面伸出頭來，露出燦爛的笑容，「媽媽，我在這裡哦！」


  蘇墨瞳點點頭，走了過去，也不看顧默宸，把寶寶包下來。


  顧默宸沒有下車只在前面說：「後備箱里有禪兒的換洗衣服，你拿著吧！」


  說完，他已經遙控開了後備箱。


  蘇墨瞳走過去，拿了袋子，牽著手宸開。


  「顧爸爸再見！」小丫頭回頭招手，還不忘記說：「顧爸爸，你不要傷心哦，你很帥，會有漂亮阿姨喜歡你的！幼兒園的小方老師就好喜歡你呢！」


  顧默宸沒說話。


  他在車裡看著宸去的兩個身影，眼底都是疲憊。


  當晚，蘇墨瞳跟孩子試探的說以後叫她乖乖的，跟爸爸和顧爸爸聽話的時候小丫頭就哭了，看著她的眼淚，蘇墨瞳就打住了，沒有再說。


  第二天的時候，顧默宸來接孩子，沒有打擾她，她把孩子送了車裡，顧默宸載著就走了。


  蘇墨瞳走在街頭，聽著音像店裡播放著一首暖傷的歌，那歌詞，真的挺好。


  「一念之間發現你的愛情竟然不見、這幾年你留下的原來只有謊言，說得再美也無法沉澱，空洞得可憐，一念之間發現愛情竟然是種危險，這幾夜我哭了好幾遍，靠得再近也是種虧欠」


  她被吸引，竟然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老闆是位三十多的大姐，胖胖的，表情和藹，看到蘇墨瞳，就笑了笑：「姑娘，想要什麼？」


  這音像店不算大，二十多平，貨架上擺的滿滿的，CD，電影，各種海報，許是那位大姐很和藹，蘇墨瞳儘管此時很疲憊，卻也扯了個笑容，指了下門口音響里放的歌曲問：「大姐，那首歌是什麼？我想買這首歌！」


  那大姐一怔，笑眯眯地答：「喜歡那首歌啊？」


  蘇墨瞳點點頭：「嗯，歌詞挺好，我聽歌喜歡聽歌詞。」


  「那首歌就叫《一念之間》，戴佩妮唱的！」


  一念之間？！


  蘇墨瞳微微一怔，繼而笑了。「我想要這首歌的CD！」


  那大姐笑：「好，我給你找！」


  蘇墨瞳點點頭。


  那大姐拿了一張新的ＣＤ過來，是戴佩妮的專輯。


  遞過來的時候，蘇墨瞳的視線在看到那大姐的手腕時一愣，她的手腕里側有著很醜陋猙獰的疤痕，可以看得出，那應該是割腕自殺過的痕迹。


  她一時愣住，有點意外。


  那大姐看到她視線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豁達一笑。「嚇到了啊？我這手腕不太好看，就像這ＣＤ里的這首歌，就一念之間的事！」


  那大姐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可是蘇墨瞳還是聽出了這其中的滄桑，一念之間的事？

  她略帶一絲歉意的道歉：「對不起，我．．．．．．．．」


  「甭在意，姐都不在意了，沒看我都穿短袖嘛？這都做出來了，還不能容人說了啊？」那姐姐說的更豁達。


  蘇墨瞳一下子有點欽佩她了，要在人前承認自己曾做過的傻事，也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這位定然是趟過了生死線，再回頭，便已然滄海桑田，豁達今生了吧？


  「看你看上這歌詞啊，我覺得你也是個性情中人！姐送你幾句話，一念之間，能夠直接指向人的心！這人啊，生活在這個世間，是好是壞？是善是惡？是福是禍？是貴是賤？都在一念之間。一念之間，天堂變地獄；一念之間，立地成佛；一念之間，上窮碧落下黃泉。一念私我，畫地自限！凡事想開了，對自己好點，就會吃嘛嘛香，躺下一覺到天亮！」


  蘇墨瞳一怔，這些話真是金玉良言，但，很多時候，人的心，就是容易畫地自限，畫地為牢。她也不例外。


  這一次，顧默宸一再狠狠地刺穿她那顆受傷的心，讓她痛得再無力量情去承受撕心裂肺！


  宸去，就沒有想過要回頭。


  愛與不愛，都有最起碼的底線。


  而她，寧願自苦，不願欺心。這又何嘗不是一念之間的事呢？一念私我，畫地自限！


  「謝謝您，這席話，對我真的是金玉良言！」蘇墨瞳很謙虛的拿出錢包，掏出一張五十的遞過去。


  那位大姐給她找零錢。「十塊錢一盤，四十！」


  蘇墨瞳點點頭，收起來。「謝謝您，大姐，再見！」


  「嗯，歡迎再來，妹子！」那姐姐又對她笑笑，毫無功利，很是溫暖。


  或許，有時候就是這樣，在很多熟悉的人面前，人容易帶著面具，在陌生人面前，人更容易放鬆自我。蘇墨瞳長吁了口氣，來到了辦公室。


  一進門，見到顧默宸在辦公室。


  其實，她進門的時候，已經七點半多了，她今天故意來的不算早，因為怕跟顧默宸遇到。


  結果，還是遇到了！


  倒是顧默宸沒有說話，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九點多，王亞樵興匆匆地告訴蘇墨瞳：「小蘇啊，得謝謝你啊，職稱的事辦好了！」


  「啊，真的啊？」蘇墨瞳還是驚到了，車明劍不是要趁機要挾自己嗎？怎麼又給辦了？


  「辦好了！」


  王亞樵很高興的私下偷偷打量了一圈，拿了一個盒子，給了蘇墨瞳。


  蘇墨瞳嚇了一跳：「王姐，這是什麼？」


  「快收起來！」王亞樵親自把她抽屜拉開，把盒子放進去，關上，笑眯眯的說：「護膚品，姐的一點心意，從香港帶回來的！」


  「啊！我不要！」蘇墨瞳小聲推拒，就要拿出來。


  「這是我的心意，不是給你送禮，你別誤會了，同事間就不能有點私交來往嗎？誰能規定人沒朋友？」王亞樵說的冠冕堂皇，蘇墨瞳卻是心驚肉跳。


  「王姐——」


  「我走了，謝謝了啊！」王亞樵走了

  蘇墨瞳不敢拿出來還回去。


  這時候電話響了，她低頭看電話，看到是亓雲峰的電話，她愣了下，接通。「亓雲峰？」


  「小蘇，是我，是這樣的，局長安排我們去一趟你的老家！你下來吧，我已經跟科長說了！」


  「什麼？」蘇墨瞳錯愕。


  「局長說去你們那裡買山雞蛋，給領導們買的！你快下來吧，這也是工作！」亓雲峰道。


  「我不去行嗎？」蘇墨瞳道。


  「不行！這是工作要求！」亓雲峰很認真的說。「我在大門外等你了，你現在過來！局長一會兒就過來了。」


  說完也不等蘇墨瞳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這是工作嗎？

  這根本是顧默宸的步步為營吧？

  她把抽屜里的盒子裝進了兜里，這東西不能丟了，得還回去呢，可是怎麼還？

  這時候門口傳來顧默宸的聲音：「不用還了，反送一樣，算你們私交，不會犯錯誤！」


  「啊！」蘇墨瞳抬頭，就看到顧默宸站在門口，他的身影逆著光，帶著點落寞，她的心，被扎了一下的疼！

  一念之間，疼痛難以忽略。


  突然想到他說要去她老家，她立刻問：「你要去我老家？」


  他點頭，沙啞的嗓音響起。「嗯，你要是不去的話，我今天就自己過去，然後親自告訴你家裡人，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


  「你一起去的話，我就不說！」他又道。


  蘇墨瞳瞪著他、


  一陣微風吹過，她聞得到那股濃烈的煙草味，屬於他的。


  「走吧！」他已經轉身，唇邊一抹志在必得笑意，仿若，那隻狐狸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