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自我諷刺
顧默宸接完電話后，回到會議室，不動聲色地跟大家說，「我剛接到市裡電話，有事去一趟，李局長你來主持剩下的會議，各科室的工作彙報都交由李局長過目！」
說完，顧默宸就宸開了會議室。
外面在下雨，他拿了把傘，讓亓雲峰送自己回去開車。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例會彙報，倒也不是很重要，但是為了私事這樣宸開，還是第一次。
他的車子開進了蘇墨瞳的小區，看到那輛Q7還在那裡聽著，顧默宸下車，走過去，曹澤銘打開車門也沒下車，手裡夾著一支煙，表情有點頹然卻又無可奈何，他靠在椅子上側身，輕哼一聲，問：「顧默宸，你喜歡墨墨什麼？」
顧默宸沒有回答，反問：「那麼你喜歡她什麼？」
「是我先問你的！」曹澤銘挑眉側頭瞄他一眼：「我真是看不出你比我強在哪裡！」
「受打擊了？」顧默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表情倒也沒有太嚴肅。
曹澤銘看他一眼，哂笑一下，「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喜歡默默的漂亮優雅，倔強卻又溫暖。想要不敢要，她其實就是個矛盾的孩子，懂進退，從來就不會糾纏男人，不會給人添麻煩，這種女人做妻子很省心，只要給她真心，她會給你全世界。而恰恰是這樣，才最容易自苦！讓人溫暖又心疼的丫頭。」
顧默宸有一瞬失神，腦海里浮現出她抱著禪兒一起玩的時候，她的笑容那樣溫柔，那樣溫暖。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注意到了她？
是從第一次拿著一打錢去找她買面試名額時候嗎？
還是發現她就是B城那晚一夜-情緣的女人後她一再否認時候呢？
記不清了！顧默宸只知道自己被吸引了。
曹澤銘沉默良久，最後他一手支眉抽了一口煙，道：「顧默宸，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想欺負她，我家的規矩很大，我從不欺負女孩子，就想欺負她！她那時候又黑又瘦，大冬天穿一條褲子，裡面一條秋褲，唯唯諾諾卻又倔強咬唇的樣子，一直存在我的腦海里！」
顧默宸微微一愣，是的，不過，他用語言羞辱她的時候，她一般都會回頂過來，那個丫頭並不是那麼好惹的！
曹澤銘又繼續說：「我用語言羞辱她的時候她就咬唇，不說話！後來她不理會我。可是我，越是這樣越是會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也在這個過程里越來越注意她。」
的確是在一個過程里慢慢加深的印象，不是一見鍾情，卻是慢慢被吸引，這樣的感情，有時候就像是毒藥，會上癮，想要戒掉時，卻已經毫無辦法了！蘇墨瞳就是這樣的人，顧默宸此刻還真有點跟曹澤銘惺惺相惜的感覺。
曹澤銘還在說：「她倒是不會怨天尤人，她還很努力。一有時間就看書，受了很大的委屈也不會哭，只會半夜做夢偷偷哭！我戲弄她半夜爬上她的床嚇唬她，她不知道睡夢裡鑽進我懷裡睡一晚，第二天醒來錯愕又臉紅的樣子很可愛！那時候她才十六歲！我就喜歡逗弄她，看她跳腳我就開心，看她咬唇我就心疼！我定下了她，才肯出國！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出國后她吃了那麼多苦，我不算偉大，卻恰好愛她！顧默宸，她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堅強，她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家，如果你能給，我認輸，如果你不能給，別傷害她，否則，我曹澤銘第一個不答應」
說完，曹澤銘抬頭看顧默宸，眼睛亮的震懾人心，卻又閃著暗沉的光。他把顧默宸叫過來，天知道他心裡被撕得有多痛！可是，他不敢冒險！他真怕她突然跑了，再也找不見。而更難受的事，他不想她難受！
「你上去吧，我心甘情願叫你來，就不會打擾！」說完，他關了車門，把車子開出去。
直到開出了小區，開到了外面，他停靠在路邊，抱著方向盤，頭埋在上面，肩膀卻忍不住的顫抖下去
顧默宸望著那裡去的車子，默然垂首，若有所思。抽了一支煙，才上樓，他覺得上樓的步子都有點沉重。
倘若，曹澤銘是那種不擇手段小氣到家的男人，顧默宸或許不會有這感覺，而恰恰是他的坦坦蕩蕩，讓他腳步沉重。
他深深地明白，曹澤銘是真心愛著蘇墨瞳的！
愛到可以為她做出犧牲，讓步，他是男人，懂得那種感覺。
終於，顧默宸上了樓，敲門。
蘇墨瞳看到是她，開了門！
顧默宸在門口看到她的樣子驚了一下，卻沒說話，走了進來，關門。
蘇墨瞳面對著他，想起他們之間的孩子，她昨天一個人去緬懷。心很痛，真的很痛。像是撕扯了整個心，無比的難受。可是看到顧默宸，她更難受了。紅著眼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在想，如果，那個孩子是愛情的結晶，是不是就不會流走了！
可惜不是，那只是個交易的孽果，而她是罪孽的根源。
如今，她還敢貪心嗎？
她的心痛啊痛的這些年早就麻木了。
顧默宸站在那裡，看到蘇墨瞳尖瘦嬌嫩的小臉低垂著，密實的睫毛擋住清亮沉靜的大眼睛，那雙眼睛很漂亮，本該明媚的神采此時卻折射著黯淡的光芒，她分明就是一個漂亮的帶著孩子氣的小女人，心裡的柔軟冒了出來。就這樣看著她，看到她滿臉的疲憊，狼狽。
「肚子好點了嗎？」顧默宸的聲音很柔和，「昨天下大雨，沒有淋到雨吧？」
蘇墨瞳聽著他極具磁性好聽的聲音，帶著關切，而這關心讓她鼻息間還是隴上了一股酸澀。
他還不知道她懷過他的孩子，她也本能的抗拒主動告訴他，因為如今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問他：「你來做什麼？」
顧默宸聽她語氣很淡漠，張了張嘴有點尷尬，可是看她似乎不太好，也沒計較，只說：「擔心你！」
「謝謝！不用擔心，我沒事，你走吧！」蘇墨瞳很冷淡。
顧默宸突然上前拉住了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她用勁推他，想掙開他的手，顧默宸卻拉得更緊，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熟悉的男子氣息一下子讓蘇墨瞳的心亂了起來。
「你去了哪裡？」顧默宸擔心地看著她，他一來就被拒絕，這丫頭是很倔強，嘴巴都乾裂了，還有血泡。
蘇墨瞳咬住嘴唇，見面之後終於第一次正視他，顧默宸凝視她良久，看她眸子上隱約出現一層水光，再一眨眼，水汽被逼退，只剩下倔強與冷淡。
「你到底怎麼了？」顧默宸沒有放開她反而把她摟得更緊，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沙發上的背包上。「去了外地？跟齊雲峰那小表妹鬧彆扭了嗎？」
那天的電話好像是這個意思，具體怎麼回事，顧默宸也不知道。
「你別管了，和你沒有關係！」蘇墨瞳低下眼帘，這樣的對視，這樣的距宸，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顧默宸有點奇怪現在的蘇墨瞳，完全是不願面對的樣子，她之前一副鬥志昂揚的狀態，他那時大概就是被她的倔強吸引的！可是現在，他覺得她好像失去了光彩！
「蘇墨瞳，遇到什麼事了，你可以告訴我！」顧默宸嘆了口氣：「我可以幫你！」
不可以說，說多了恐怕就真的會淪陷下去，自尊心讓她不能親口向他求助，自從看到了那一枚刺青，她覺得她想要他無論如何都再也開不了口。
或許牛小寶說對了，自己是太會裝了，而她此刻，連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要什麼了！曹澤銘也說對了，她對曹澤銘不是沒有感情，情竇初開時的戲耍，一樣可以記憶猶新，存在與腦海里，只是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因為，他們之間，不是一路人！
而跟顧默宸，倘若沒有B城那一夜，蘇墨瞳是死也不會接近這樣的男人的！身份，地位的懸殊讓他們只會殊途不同歸而已！
宋易安，是的宋易安那樣的家庭才是和她成長背景一樣的，可是宋易安卻那樣子了！
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他們都沒有錯。
牛小寶沒有錯。
曹澤銘沒有錯。
顧默宸也沒有錯。
那麼，錯的也只能是她了。
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可笑，感到自己更加悲哀。
「蘇墨瞳，你就這樣把什麼都藏在心裡嗎？」顧默宸見她不說話表情複雜忍不住說道。
蘇墨瞳終於開口，「我就是個做作也下作的女人。顧默宸，我惹不起你，也不值得你這樣，你走吧。真的，我不想讓我自己再這樣難受這樣下作了。你是希言的所有，我之前想過要喜歡你，去全心全意愛上你。可是，我發現很難。我曾經愛的人是曹澤銘，只是我這輩子跟曹澤銘都不可能在一起！你永遠不會懂我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你的感情，你沒有錯。你愛希言沒有錯，記在心裡更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裝，是我矯情，傲嬌，是我抱著可笑的所謂尊嚴死要面子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