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剜出毒瘤
蘇墨瞳的心一下驚顫，心中第一個想法是太好了，宋易安的媽媽沒事！
可是接下來一瞬間，她的大腦嗡得一下，瞬間臉色也煞白。
那一刻，彷彿是全身血液都被抽走了，如殭屍一般，沒有血色。
宋易安真的騙了她！被顧默宸說對了！
可是，宋易安那樣的人怎麼會騙她呢？
蘇墨瞳完全不敢相信文質彬彬的宋易安會騙她！
「墨瞳姐，你沒事吧？你晚上怎麼在這裡？對了，最近我哥不知道怎麼了，脾氣也不大好，惹哭我媽好幾次了！」
「他到底做了什麼？」蘇墨瞳終於找回了聲音，語氣很是無力。
宋易欣道：「問我爸媽要錢，墨瞳姐，讀研究生，真的需要那麼多錢嗎？」
蘇墨瞳聽著這話，怎麼聽都不是滋味。
宋易欣又道：「你也知道我爸媽，我，我們三人打工賺錢，就供我哥讀書了，讀到碩士，可是花錢越來越多！」
蘇墨瞳柔聲道：「易欣，他問你們要多少錢？」
「要兩萬！說是要交學費了，可是他不是公費研究生嗎？怎麼又交學費了？這話我不敢問他，我爸媽不懂這些，我都急死了！」易欣很是費解地問蘇墨瞳。
蘇墨瞳強壓住心底的不適，原來宋易安是真的撒謊了，她強忍著心裡被欺騙的后的酸澀道：「易欣，我那裡有錢，先給你哥打過去，你和你爸媽就不要管了！我來管！」
「不！不！墨瞳姐，這怎麼可以？」宋易欣忙搖頭：「這輪不到你呀，墨瞳姐，你幫我們勸勸我哥好了，我哥別人的也不聽，沒準聽你的，只要是不亂花錢，我和爸媽拚死也要供他讀下來！」
「易欣，你真是好妹妹！」蘇墨瞳有點不忍心，終究還是安慰她道：「易欣，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我打電話告訴他，你不要著急，也不要管了！」
「可是——」
「就這樣吧！」
「墨瞳姐，謝謝你！只是我下午已經給他匯過去一萬了，再籌一萬塊就夠了！」
「已經匯過去了？」蘇墨瞳有點意外。
「嗯！是的！剩下一萬，我正想辦法！」
「易欣，那一萬我來辦！」
「這樣吧，我籌到了還給你！」宋易欣沒有再堅持：「你先幫我們墊上，最遲一個多月，我就還給你！」
「嗯，也好！」蘇墨瞳點點頭又想到什麼問：「對了，這麼晚了，你這是去哪裡？」
「我剛下夜班，墨瞳姐，你現在還在那裡上班嗎？我們有時間再說吧，我還得趕去醫院！」
「易欣，你去醫院做什麼？」
「我接了個活，晚上照顧病號，從11點到第二天8點，我現在這會兒到點了，必須過去。今天也不太好，要下雨。姐，我再給你打電話吧！你快回去吧，別被雨淋了！」
「易欣，你這樣很辛苦！」蘇墨瞳覺得宋易欣真的是為了宋易安錯過了太多，學習很好因為哥哥讀書而輟學，不然的話，宋易欣也是可以讀大學的！可惜，農村家庭考上了，負擔也很重，最終，易欣還是給耽誤了！
「沒辦法，等我哥畢業就好了！墨瞳姐，你可不要嫌棄我家窮，我哥哥畢業了，會讓你過好日子的！」宋易欣抱了抱蘇墨瞳，眼裡都是堅定和信任。
蘇墨瞳心頭酸楚，看著這個女孩子，心底竟是說不出的滋味。
只怕，她有生之年，做不了宋家的媳婦了！
今夜，就是導火索，讓她終於有了勇氣說出那一隻纏繞在心底的兩個字：分手！
是的，分手吧！
原本就陰差陽錯的沒有真正開始，如今也就這樣結束吧！
宋易欣朝蘇墨瞳擺擺手，快速地跑走。
而此時，蘇墨瞳心裡是無比的糾結，思緒反覆糾纏。
攥了下柔軟指尖，眼睛氤氳一片。天空，一片黑暗，一顆星星都沒有，空氣也沉悶的似乎要下雨，且要下大雨的樣子！
蘇墨瞳猶豫了良久，終於還是進了銀行自助銀行。
只是，她握著電話，看了又看，終於還是決定打這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蘇墨瞳一直都在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宋易安不會騙自己的！可是，自己都騙了宋易安，他騙自己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那邊傳來宋易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墨瞳，錢籌到了嗎？」
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蘇墨瞳她原本不想說，可是，還是忍不住了，她輕聲道：「易安，你媽媽現在好嗎？」
那邊一愣，不回答，良久，宋易安嘆了口氣，說了句：「你說能好嗎？」
蘇墨瞳道：「癌，很可怕是不是？」
「很痛苦！」宋易安接話。
蘇墨瞳沉默，一時間，手機里只剩下喘息聲，如此的沉重加沉痛。
她對著電話道：「易安，我們認識多久了？」
宋易安又一愣，道：「墨瞳，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問？我一直記得啊，沒有忘記一秒鐘，我們認識八年了啊！真正認識是半年了，其實小時候我們也見過的不是嗎？只是那時候，不算認識，只是見過！」
「嗯！」蘇墨瞳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易安，謝謝你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了！墨瞳，你怎麼了？」
「我沒事！」蘇墨瞳搖頭，輕聲嘆口氣：「易安，我只是想，人的身體長了瘤割掉留個傷疤過一陣子也許會好。可是如果精神長了瘤，你說能割掉嗎？」
聽到蘇墨瞳這句話，宋易安呼吸一滯，似乎有點急促，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
長久的沉默。
然後，蘇墨瞳突然笑了，揚了揚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助銀行外的夜色，越看越心寒。夜色，陰沉的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終於，宋易安含混不清的聲音傳來，很是急促：「墨瞳，你想說什麼？」
「易安，我剛才，遇到了易欣！」蘇墨瞳終於還是說出了，只是說出后，她手心裡都是汗，怎麼感覺做錯的都是自己一般。
又是沉默，長久的。
等不下去了，蘇墨瞳開口：「易安，你還不打算說嗎？是我為難了你，還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以為宋易安和自己是一路人，可是自己都能撒謊，做出那種事，宋易安做出別的任何事，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墨瞳，對不起！」宋易安道。「我撒謊了！我媽的確沒病，但我的確缺錢！沒有苦衷，我就是缺錢，七萬塊！」
蘇墨瞳以為他鬼解釋的，可是，沒有。
後來，急促的喘息過後，又是沉默，再然後，他又說了一聲「對不起」，掛了電話。
電話里傳出嘟嘟的聲音，蘇墨瞳看著電話，然後按了自助取款機，輸入了宋易安的賬號，她把信封里的六千元現金，放在自助取款機里，存好，而後閉上眼睛，眼底一片虛無！
她又打了個電話，宋易安不接電話。
她按了一個信息，這樣寫的：易安，我想你是真的遇到了難處，我知你你不解釋也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很抱歉沒能幫你，只是請別問你父母和妹妹要錢了。我先給你匯過去六千元，希望能解燃眉。另外的錢，我再幫你借點，具體能借到多少，我不知道，但我會儘力的，希望能解你的不得已。還有，易安，你我從來不曾開始，但我卻不得不說，我們結束吧！從此，你我自由，感情上兩不相欠！再見！
一字一句地按完了信息，蘇墨瞳站在銀行里，突然覺得如釋重負一般！
她錯了，跟宋易安在一起，她有負擔，這樣分手，她覺得自己算是解脫了！
只是，內心深處還是不免悲涼！認識了那麼多年的人，終究還是有點不捨得！
顧默宸也十點就宸開了錢多多娛樂城。
亓雲峰開車劃過銀行外的時候，顧默宸眼神一閃，不經意地瞟見了裡面的身影，微微蹙眉。
那傻瓜不會真的給宋易安送錢了吧？
顧默宸拿出電話，看了一眼前面的亓雲峰。
然後撥了號。
蘇墨瞳還在自助銀行，一下接到電話，還以為是宋易安，看都沒看就接了電話：「喂？易安，我先給你打過去了六千，你看到信息了嗎？」
顧默宸聽到這話，皺眉。然後哼了一聲：「你還是給了！」
突然聽到顧默宸的聲音，蘇墨瞳嚇了一跳，「局、局長？怎麼會是你？」
「麻煩你以後接電話的時候注意下，看看來電顯示再接！」顧默宸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說好的十點鐘，忘記了吧？」
「什麼十點鐘，我不知道，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蘇墨瞳在電話里不由得抬高了聲音。只要一想到在洗手間里被顧默宸給強吻，她就驚懼不已。
「這個嘛，不一定！」顧默宸打起了官腔。
亓雲峰在前面也沒聽出什麼來。
「你到底要怎樣？」蘇墨瞳嚇壞了。
「就那樣！」顧默宸說完這句話居然掛了電話，蘇墨瞳傻了，想起他說要找她的，不管了，趕緊逃走吧！
可是，還沒有走，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真的是宋易安。
蘇墨瞳低頭看看電話，怔忪了一下，思量了一會兒，她知道早晚都要面對，今天提起結束或許時機不對，但是，沒辦法，過了今天，她怕自己沒有勇氣說出那兩個字。
於是，深呼吸，接了電話。「喂！」
宋易安在電話那邊沉聲說道:「墨瞳，我不同意跟你分手！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我對你撒謊了，但是我有苦衷，請你相信，好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我們在一起能過的幸福，我希望給你最幸福的生活！」
蘇墨瞳嘆了口氣，低聲道：「易安，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你有難處，這點，我沒有懷疑，我也可以理解！只是，我們不要再糾纏了，好嗎？！」
「你是不是嫌棄我無能？」宋易安突然語氣尖銳的問道：「你是不是考上了公務員，所以就想踹了我找個端公家飯碗的對象？」
蘇墨瞳一愣，沒有想到宋易安會這樣說。
她頓住，良久，反問：「易安，就算是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蘇墨瞳，我就知道你是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面對宋易安的指責，蘇墨瞳無言以對，只是長嘆了口氣：「對不起，易安，我們分手吧！一切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配不起你！我要分手，易安，結束吧！」
「蘇墨瞳，你是不是耐不住寂寞找了別的男人？」宋易安的語氣還是那樣的尖銳。
「就當是這樣吧！」蘇墨瞳一字一句地道。
「那我們過去算什麼？」
「易安，過去很美好，很單純，是我對不起你！錢，我會幫你籌借，請你放過我吧！」她不想背負著愧疚繼續了，她想要心自由。
那邊突然沉默了下去，過了良久，終於道：「錢，買不到我宋易安的感情，蘇墨瞳，你會後悔的！」
宋易安說完就掛了電話，蘇墨瞳愣在自助銀行里，一抹臉，上面竟然都是淚。
蹲下身子，雙臂環抱住自己，委屈的直想哭！
宋易安那樣的人都會騙人了！
顧默宸又一再的欺負她，她覺得委屈的快要瘋掉了。
是的，錢買不到人的感情。
可是，很多時候，錢卻讓人迷茫的如失足羔羊，無路可走。
亓雲峰車子開的很快，不多會兒就把顧默宸送了回去。
顧默宸沒有上樓，而是從車庫裡開出了自己的車子。
車速也很快，一路左拐右拐又到了這家銀行。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太關注這個女人了！
沒想到的是，再回來，那個女人還在裡面，還在接電話。
顧默宸把車子停在不遠處，點了一支煙，看著裡面的人影，終於，看到她走了出來。
顧默宸抽了口煙，眯起眸子，打量著走出來的女人。
一種直覺，讓蘇墨瞳迅速地抬頭，看向遠處，可是，沒有人，但是她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著自己，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最近的確是太多心了，有點疲憊。
她又打量了一圈，除了看到一輛車子停在馬路邊上，而那車子隔著花池，看起來有點熟悉，但是同款車太多了，蘇墨瞳也沒有在意。
顧默宸就坐在車裡，看著蘇墨瞳清爽而簡單的裝扮，還是上班的那一套，白襯衣，下面一條牛仔褲，有點古板，卻純真清爽的讓人不敢相信，她會出賣自己的初夜！
這幾天尤其是發生了B城那一夜后，顧默宸一直觀察她，卻發現她比自己還淡定，居然裝的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容小看。即使在剛才的娛樂城的洗手間里他吻了她，她也能瞬間粉飾太平，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個女人還真是充分吊起了他的興趣。
風突然凜冽的颳了起來，夏日的夜空此刻是猙獰的黑暗，大片的雲層堆積在夜幕中，讓天地在一瞬間變的更加的陰暗。
蘇墨瞳走出銀行，電話再響，還是宋易安，蘇墨瞳也沒有接，不多時再來信息，上面寫著絕情的話：蘇墨瞳，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以為你粉飾太平，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嗎？別自己裝的那麼高尚，咱們，誰也不比誰高尚！
蘇墨瞳低頭看著這訊息，愣在門口！
宋易安知道什麼？
她粉飾太平？！
是呀，她不是一直如此嗎？
轉身一步步朝著住處走去，幾聲響雷響徹夜空，猶不自知。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下來，蘇墨瞳就那麼走著，任憑自己被雨水淋濕！
她走了良久，忽然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臂顫抖著哭。
顧默宸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眉峰越攏越緊。
但是，他並未下車，而是再度抽出一支煙，點燃，英俊的臉龐被煙霧籠罩著。他眯起深邃的眸，手指撫了撫眉心，似乎想要驅走什麼。
雨刷有節奏的搖擺著，四周霧蒙蒙的一片，視野開始變得越來越窄。
終於，香煙燃盡，眸色幽然一暗，不再多想，他要開車門的瞬間，卻又猶豫了！
因為那抹身影從大雨中站起來，抹了把眼淚，繼續往前走！
顧默宸又停住了腳步，開著車，繼續跟著蘇墨瞳。
蘇墨瞳告訴自己，蘇墨瞳，你活該，你沒有什麼可委屈的，你別覺得委屈，宋易安沒有說錯，你就是看不起他了！
其實，真的不是看不起，只是，配不起是真的！
計程車都沒有，她疾步走了幾步，雨越下越大。
風很大，雨點被風捲起，全都砸在了身上，穿的本就單薄，白襯衫貼在身上，露出裡面白色的胸衣，下面的褲子更是緊緊地貼在了身上，讓她整個人的曲線畢露！
顧默宸一直就這麼跟著前面在雲中撐傘走著的身影，那樣纖細，搖搖欲墜，可是，卻沒有停下來，有計程車過來，停下來問她坐不坐車，她也不回答，繼續往前走。
那一瞬間，他的心一緊，終於還是忍不住把車子靠了過去。
車子吱嘎一聲剎住！
蘇墨瞳聽到剎車聲，突然一驚。就看到一輛車子在自己身邊左側停住，車窗滑下來一點，裡面的人對她喊道：「上車！」
蘇墨瞳一愣，聽到聲音是顧默宸，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心中慌的不行。「不！不用了！」
她不要顧默宸的好心，況且他根本沒有安好心！
「你住在東文路，半個小時也走不回去吧？」他開著車窗，風卷著雨點順間就濕了車座。
於是，顧默宸倏地關了車窗，然後開車門，站在門口對她喊：「上車，別讓我喊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