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4 熬鷹開始
「啥？」
某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三隻？有沒有搞錯？」
雖然我承認我在和常松耍嘴皮子的時候，的確耽誤了一些時間。
但是我感覺他們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又去多抓了兩隻獵鷹回來的。
老師傅道：「怎麼，感覺很驚訝？」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是的，雖然當時獵鷹掉進陷阱當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前期準備也需要不短的時間，我不明白你們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那麼多工作的。」
老師傅笑了笑，道：「小六給你們展示的獵鷹辦法，那是非常古老的手法，現在我們基本上已經不用了，時代在發展，獵鷹的手法自然也要與時俱進。」
聽到『與時俱進』這個詞，我心裡有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一般來說，老人都是老頑固的代表，是食古不化的象徵，現在我居然從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口中聽到與時俱進這個詞，真的感覺挺怪異的。
「好吧！」嘆了口氣，我忽然覺得有些委屈，虧得我一直擔心他們，結果他們不僅一點兒都不害怕，還在半道兒上多獵了兩隻鷹。
雖然這也是為了我和猴子，但我的心裡還是稍微有點兒不舒坦。
當然，這一點點兒的不舒坦，在我聽到老師傅的下一句話時，全部都瞬間煙消雲散。
他對我道：「這隻鷹是最先獵到的那一隻，品質也是最好的，就由你來熬吧！」
「好！」我立馬興奮地點頭，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等熬鷹完成之後，基本上也就標誌著道宗的第一個考核任務完成了。
熬鷹說來簡單，其實對人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尤其是我們選擇了單獨熬鷹的這種方式，在整個熬鷹過程當中，都不會有人來幫忙。
又交待了幾句話之後，老師傅把猴子和風輕雪帶出房間，只留下我和獵鷹在這個昏暗的屋子當中。
他們一走，一種莫名的孤寂感頓時將我籠罩。
可能是由於光線太過昏暗的緣故，屋子裡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壓抑。
如果單單是讓我一個人呆在這樣的屋子裡，那倒也沒什麼，大不了我直接閉上眼睛盤腿靜心，提升實力。
可是現在我要熬鷹，那自然是不能獨自修行的。
想了想，我扯過一把椅子，扔在木架前面。
獵鷹有些被我嚇到，撲棱了兩下翅膀，但是卻沒有飛起來。
不是它失去了飛行的能力，而是這屋子裡的光線實在是過於昏暗，對於鷹來說，感覺就像是已經到了晚上。
獵鷹的視力雖然好，但越是因為視力好，所以它對光線的感知也就愈加敏感，自然也就不會在夜間冒險飛行。
我見獵鷹沒有飛走，心裡也稍稍安定下來，坐到椅子上，雙眼的目光全部鎖定獵鷹的兩隻眼睛。
獵鷹的眼睛中間也有一顆黑色的瞳孔，只不過，人類眼白所在的地方，獵鷹的眼睛卻是土黃色的。
當然，也不算是完全的土黃色，土黃中還偏帶著一些褐色，褐色當中有稍微帶有淡淡的淡青、淡綠色。
獵鷹見我盯著它，它也看向我，眼神之中，明顯帶有一絲畏懼之色。
畏懼這昏暗的環境，畏懼坐在它面前的我。
它的眼睛上方，有著一點兒稍微偏扁的毛髮，看起來就像是獵鷹皺起了眉頭一樣。
獵鷹的嘴巴一直延伸到眼睛的下方，彎曲而又堅韌的喙上有著些許斑駁不一的划痕，估計是在撕咬獵物時留下的痕迹。
「嘿，老哥！」和獵鷹對視了一會兒，我實在覺得無聊，便想和它聊天兒。
反正是熬鷹，其實就是慢慢磨掉獵鷹的野性，並且讓它熟悉獵鷹人的聲音、動作以及樣貌等等。
然而，我才剛開口，獵鷹頓時被嚇得張開翅膀，差點兒從木架上掉下去。
而我則以為它想要攻擊我，慌忙轉身，差點兒直接從椅子上翻下來。
結果回頭一看，我才發現原來是獵鷹被我嚇到。
在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時，我忽然發現，其實獵鷹原來也很普通。
甚至，它很弱小，很脆弱，隨便說一句話，都可能把它嚇到。
這麼一想，我忽然心生不忍。
鷹本就應該搏擊長空，為何要囿於一人的手臂之上？
這對它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
當然，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公平。
或許有人會說，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最終都會死去，至少這一點是公平的。
但是稍微深思的話，你就會發現，連死亡都是非常不公平的。
有的人，安享晚年，平靜死去，而有的人，卻可能在病痛之中，痛苦而死。
當然，如果有人硬是要說，反正都是死，怎麼死都一樣，所以是公平的，那我也無話可說。
而現在，因為我需要通過道宗的考核，就抓來一隻無辜的獵鷹，要將它馴化，這對它來說，實在是不公。
本來，它可以做一隻無憂無慮的獵鷹，翱翔於天際之上，在烏雲翻滾時躍上高空，衝破雲層，來到萬丈高空。
可是現在，它卻被關在這個光線昏暗的小屋子裡面，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預知，孤獨，恐懼，又哀傷。
一時間，我感觸良多，看著獵鷹的眼睛，也有些乾澀。
鷹如此，人何嘗不如是？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由強者來掌控的。
強者制定規則，強者踐踏規則。
這個世界，本就如此。
如果從深層次來剖析這個世界的話，人們就會發現，不管是從國內到國外，還是從古代到現代，都是由強者掌控著真正的資源、力量以及更高層次的那些不可明說的東西。
這麼想著，時間慢慢流逝，不知何時，我猛然注意到，獵鷹的眼皮子耷拉下來，幾乎快要睡著。
我趕緊喊了一聲：「嘿，老兄，我還沒睡呢！」
獵鷹被我嚇了一跳，翅膀一伸，睜開眼睛，結果這一次，它直接從木架上掉了下去，摔落到地上。
翅膀撐在地上，獵鷹倒也沒摔得多狠，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慢慢踱著步子，似乎非常悠閑的樣子。
當然，這只是表象而已，實際上，獵鷹的眼神中滿是緊張與戒備之色。
看到它神色當中的驚恐，我沒有立即把它捉回到木架上，任由它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實際上，這屋子裡除了一個木架，一張桌子，還有一把椅子之外，別無他物，根本就沒辦法躲藏。
獵鷹搖搖晃晃地走到桌腳處，抬頭看了看，似乎是想要飛上去，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就那麼靠著桌腳，準備瞬間。
「嘿嘿，老哥，我還沒睡，你怎麼能睡？」
雖然我知道這對獵鷹來說很不公平，但是我依舊要阻止它休息，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它從心底里對我產生恐懼，然後臣服於我。
這種手段，其實和古代的君王對待臣子差不多。
要麼採取感化政策，要麼就採取鐵血手段。
一種讓臣子在心中大愛君王，一種則是讓臣子極度畏懼君王，這兩種都可以讓一個人徹底忠心。
獵鷹肯定沒辦法感受到我對它的愛，自然我就只能讓它對我產生畏懼。
身為道士，短時間內不休息，我也沒有任何的疲倦感，只是一個人呆在這屋裡實在是無聊，所以我只能讓獵鷹醒著，也算是陪我。
被我這麼一喊，獵鷹再次驚醒，然而沒過一會兒，它的腦袋又耷拉了下去，身體也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獵鷹在野外的時候，晚上是住在窩裡的，現在自然不習慣站著睡覺。
看到它閉上眼睛蹲在地上，我起身離開椅子，走向獵鷹。
聽到動靜，獵鷹又立馬睜開眼睛，看到我過來，立馬逃走。
可是，這屋子就這麼大，它又能逃到哪兒去？
追了一會兒，我又回到了椅子上，獵鷹有些累了，不一會兒，又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看到它要睡，我立馬又把它折騰醒來。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兒地流逝，很快到了晚飯時間。
趙明成特意給我送來一份香噴噴的晚餐，還給我帶來了一杯濃茶。
下午這麼一會兒，其實都不算什麼，晚上才是熬鷹真正的開始。
因為下午的時候，獵鷹只是因為光線暗淡，所以想要睡覺，其實它並不是特別困。
而經過一下午的折騰，獵鷹的體力已經被消耗了不少，晚上肯定會非常困，這個時候熬鷹的效果最好。
看到我吃東西，獵鷹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吃完晚飯之後，趙明成又給我送來一個小盤子，裡面放著兩塊新鮮的瘦肉。
一聞到血肉的味道，獵鷹明顯變得有些焦躁。
我掂了掂手裡的盤子，笑呵呵地道：「只要你以後聽我的話，我就給你吃肉，怎麼樣，干不幹？」
也不知道獵鷹是不是聽懂了我的話，它竟然一轉身，又走向桌腳，靠著桌腳準備睡去。
「嘿嘿！別睡別睡！」我趕緊大聲呵斥，放下盤子朝它跑過去。
就在這時，獵鷹突然振翅起飛，沖向那裝著兩塊肉的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