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離開雲城
律師坐下來，看出了她的疑惑，拿出協議，禮貌的朝她說道：「夫人說了，她今天有事情脫不開身所以派我來和您談。」
林洛言無奈，不過想到蘇慧文的行事作風，她也習慣了。
一份斷絕書的協議而已，蘇慧文懶得親自過來，很正常。
「這份協議您看一下，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簽字了。」律師將協議遞給她，大大的幾個加粗字體『養女斷絕協議書』寫的清清楚楚。
如果是之前，她的心裡絕對有或多或少的難過和不舍，但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她現在的心情竟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以後的秦家，和她再無干係。
仔細看過合同后，林洛言沒有動筆，在考慮了幾分鐘之後，朝律師說道：「上次婚禮不是我提出來的，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秦亦南，搬出雲城的這項要求是不是有些過分。」
「抱歉，夫人說了，您是公眾人物，當初您出軌的事情在雲城鬧得沸沸揚揚，少爺這次回國要接手秦天公司，夫人不想讓您和少爺捆綁在一起炒作。」
律師說的十分有禮貌，她的胸口彷彿有一團火苗，燃盡了氧氣，讓她感覺胸口發悶，卻又沒有辦法發泄出來，只能任由這團火苗肆意縱生，又強迫著它自然熄滅。
她輕笑一聲，「祁律師，現在是信息時代，您認為，如果我真的要炒作，把我趕出雲城有用嗎？」
她是軟弱，可並不代表她蠢。
「能告訴我真相嗎？」
律師欲言又止。
他抬頭，意外的從她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倔強和不甘，偏偏她的語氣又很輕鬆，完全區別於之前他對她的認識。
以前，無論說什麼，她很少反駁。
四年前的那場命案疑點重重，可蘇慧文吩咐他不準全力以赴，所以很多疑點他都沒有解開，在法庭上也是馬馬虎虎，最後敗訴的時候她也沒有埋怨，被扔進監獄的時候一聲不吭。
四年後，這個女生笑靨如花，得知要斷絕關係，沒有他想象的難過，反而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
究竟是她變得無情，還是變得理智了。
律師停頓了幾分鐘，她依舊在等他的回答。
「您不用擔心什麼，我不會去鬧，我只想知道她們想讓我離開這裡的真正原因。」
律師回過神，禮貌的一笑，「所以，你是懷疑我在說謊？」
他的語氣有著律師一貫的自信和壓迫。
「坦白說，是的。」
林洛言回道，臉色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律師不急不忙的喝了一口咖啡，敲了兩下桌面，動了動身才繼續說道：「坦白來講，這是秦家少爺的意思，他還告訴我，你可以去國外深造，所需要的各種費用他都願意承擔，不過離開雲城，是他的條件。」
「……」
秦亦南，所以，他的意思是真的很討厭她了。
甚至厭倦和她在同一個城市。
林洛言緊緊的握著拳，指尖刺進肉里，掌心的疼一遍遍的提醒她，要清醒。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林小姐，你現在在娛樂圈，即使以後真的火了，大學沒有畢業這件事也會變成你一生的污點，倒不如趁著現在，好好出國深造，以後的路也好走。」
林洛言沒有說話，在得知是秦亦南要將她趕走的那一刻，內心早已失了分寸。
如果是秦家的其他人，她尚還有話可以反駁，現在，偏偏是秦亦南讓她走，但是，就算她想走，她還有和蕭北辰的合同在，兩千五百萬的違約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籌得到。
最終林洛言向律師推說了自己再考慮一段時間，律師也同意了。
出了咖啡廳，林洛言打車去了一趟郊外。
郊外的風景比城市的要自然的多，風中席捲著青草的清香，大片的滿天星點綴在綠油油的草地中格外的惹眼。
林洛言躺在草地上，眯著眼睛看著天空，天空的雲彩變換著各種形狀，她勾勒著雲彩的輪廓，指尖微顫。
小的時候，秦亦南很喜歡帶她來這裡，躺在草坪上，各種嬉笑打鬧，回去之後就算她全身髒兮兮的，他也會抱著她，騙她說她身上只有滿天星獨特的香氣。
而她竟然真的相信了。
不知躺了多長時間，一隻幼貓迅速的跑過來，撲到了她的身上，她被嚇了一跳，等到看清楚之後才笑了笑。
「是你啊。」
以前和秦亦南玩鬧的時候曾經見過這隻貓，橘色的毛，額頭上有一撮橘點，當初她還懷疑它是不是小老虎來著。
後來秦亦南和她帶回家養了兩年才確認，確實是一隻貓，後來失蹤了，她難過了好久，後來秦亦南說它喜歡自由。
不過，已經這麼多年了，看它的體型，這隻應該是它的後代吧。
林洛言無視它身上的臟污，將它抱在了懷裡，剎那間，她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多年以前，視線慢慢變得模糊，她的眼前升騰起了薄薄的水霧。
「祁律師說，你沒有簽字。」
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全身驀地一顫。
回過頭，看到秦亦南正站在她的身後，狹長的眼眸中沒有溫和的寵溺，取而代之的是絲絲的冷意。
時光彷彿回到了幾年前。
她，他，幼小的橘貓。
以前有多溫馨，現在就有多疏離。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給她留下一些念想，讓她在這裡想念一下以前的時光，貪戀以前的秦亦南給她的溫暖不行么？
「我需要考慮時間，我還有工作沒有完成，我在這裡住了十年……」
林洛言邊說邊順著橘貓的毛，到最後她的聲音沒有了底氣。
「我知道蕭北辰對你很特別，但你應該想清楚，依賴別人活著，遲早會有摔得頭破血流的一天，蕭北辰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就算你嫁到蕭家，自己無能，照樣寄人籬下，活下別人的陰影之下，這種滋味，好受嗎？」
秦亦南的話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中，她的指尖有些微顫。
「我帶你回家的時候說過，以後我會對你負責到底，所以，我不可能看著你自甘墮落。」
「你是關心我的對嗎？」
他的話剛說完，林洛言就徑直朝他問道：「你只是生氣結婚之前我做錯了事情對嗎？」
秦亦南沒有說話。
林洛言將橘貓放下，起身，陽光照在他的身上。
在一剎那，她感覺自己恍惚回到了之前，那麼無憂無慮的時光，他對她很寵，無限的容忍她，好到秦家的親戚都調侃，說秦亦南撿了一個童養媳。
她認為時光總是循環的，兜兜轉轉，最終還會回到起點。
林洛言看著他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滿天星，橘貓在她的腳下爬來爬去，微風吹過，他的衣角微微翻起。
恍惚間，一切都如以前一般。
她撲過去，抱住了他，一剎那，各種情緒緊緊地將她包裹著，她再也忍不住，淚水順著兩頰流了下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是我的錯，你能不能不要扔下我一個人，我知道我自己不好，我知道我不該任性，我會改，我都會改。」
她一直相信，她和蕭北辰的愛情是上天註定的，怪只怪時間作祟，令人嘆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