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到底是誰
饒是一向冷情理智的陳大律師，這會也覺得有些心緒難平。
經過好一番打聽，陳越在街坊的幫助下終於將車開到寧靜母女的小院前，他拿好文件包，調整好臉上的表情，這才下了車去敲院門。
「請問寧女士在嗎？」
「寧女士？」
「砰砰砰——寧靜女士？」
鐵門隨著陳越的敲打發出尚算大的聲響，可即便陳越叫了一聲又一聲，裡面仍舊沒有人出來應聲。
難道……不在家？
陳越正猶豫要不要繼續敲時，就見旁邊的房子里走出一個頭髮銀白的老人，「年輕人，別敲了！你找誰啊？」
「哦，老奶奶，我找寧靜寧女士！她在家嗎？」
「寧靜？」老人想了想，「你說的是小靜吧？就在不久前，有輛黑色的車來把她接走啦！」
「黑色的車？」
陳越不由擰眉，此時他不得不陰謀論地懷疑那是否是溫期，畢竟齊諾的遺囑里可包含著星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呢。但陳越轉念一想，溫期畢竟是齊諾的好友，而且有自己在，溫期是肯定不能從中討到好處的。
於是陳越放了心，打算下午的時候再過來看看。
「那行，老奶奶，我下午再過來！」
陳越轉身打算走，沒想到那老人家卻叫住了他，「哎！小夥子，你等等！」
「怎麼了？」
「你呀，要是找小靜有急事，先去找她女兒說也行的，小靜她女兒叫綰綰，可懂事啦。」
「綰綰？」陳越來了精神，「寧綰綰，是嗎？她在哪兒？」
「哦……不遠，就這條路過去，到路口拐彎往右走一段兒，有個酒吧，叫寧靜酒吧。」說到這，老人笑了笑，「那酒吧名就是小靜的名字，你去了就能看到的，綰綰啊，就在裡面。」
「好，謝謝您了！」
陳越沒說二話趕緊上車動身，雖然按資料上來說，寧綰綰現在還只是個小女孩，但他先見一見，了解一下，給女孩兒打個預防針也行，省得她以後被齊家或者溫家騙了……
只是陳越沒想到，待他好一陣搗鼓匆忙趕到酒吧，敲了許久的門，才敲出一個睡眼朦朧酒店的員工。
「你好，請問寧綰綰在嗎？」
陳越擺出精英式的微笑，一身西裝搭配金絲邊眼鏡讓他看起來十分斯文。
「綰綰？」沒想到才剛剛搞完衛生睡下的男人現在被吵醒很不爽，他睡眼朦朧的，才沒注意眼前人的模樣，於是也沒客氣，暴躁地吼了一句：「她不在！去中心醫院了！」
去中心醫院幹嘛？
陳越正想問，那員工卻已經「哐」地一聲關了門。
陳越：「……」
我招誰惹誰了我……
這邊廂陳越屢屢撲空，而另一邊，寧綰綰卻拉著一臉凝重的莫莫出現在了醫院。
原來，就在十幾分鐘前，寧綰綰正和莫莫聊天，在被莫莫問到為什麼突然就要出去旅遊的時候，寧綰綰難得的沉默了。她的反常莫莫不可能不清楚，而一直將莫莫視為最好朋友的寧綰綰，這時候也不想再說那些違心的假話，於是沒糾結多久，寧綰綰就將自己將道具師打進醫院的事情告訴了莫莫，莫莫是又驚訝又生氣--他氣的是，綰綰怎麼能一個人去和一個大男人打架呢，怎麼著也應該叫上他幫忙啊。
不過，莫莫也很擔心，這個道具師有背景，萬一惱羞成怒進行報復怎麼辦？所以現在出去躲一段時間也是可行的，只等劇組走了，他們再回來，會更安全一些。
兩個人商量來商量去，突然決定現在去醫院看看那個道具師，當然，是偷偷地打聽一下就可以了。
私心裡，寧綰綰也有些後悔，她下手不該那麼重，真惹怒了人家，可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此時此刻，在醫院住院部的護士站，寧綰綰利用她天生的年齡優勢和一臉無害的笑容，成功打聽到新入院的趙姓道具師的消息，可是這一打聽，寧綰綰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護士說：「哦，你說這個病人啊，他今天一早就出院了。」
「出院了？」寧綰綰倏然睜大眼睛，「怎麼就出院了呢！他的傷不是還沒好么？」
「是沒好，可他啊，那都是些皮外傷，看著嚇人，其實不礙事，回家每天擦藥換紗布就行了，所以他自己要出院，我們醫院也不能攔著啊。」
寧綰綰在原地呆了片刻，還是莫莫拉了拉她的衣擺，她才回過神來。
「綰綰，走吧。」
「哦……」
寧綰綰眨了眨眼睛，拉住莫莫的手腕，兩人一高一矮宛如一對姐弟出了住院部的大門。
「莫莫，你說，這混蛋今天就出院了，該不會是想搗鼓什麼壞事吧？」
莫莫忍不住微微皺眉，「不能吧，他傷還沒好呢。」
「也是。」
兩個人都低著頭在想事情，也沒注意到自己前方正正來了個形色匆忙的年輕男人，也只一瞬間的事，三人相撞，莫莫因為身材瘦小一下就倒了地。
「哎呀小朋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看路——」
「你什麼人啊！」
寧綰綰可沒客氣，莫莫摔這一下她可心疼了，於是趕緊蹲下身去拉他，順帶不滿地橫了年輕男人一眼，「走路不長眼睛啊？」
「綰綰，我沒事的。」生怕寧綰綰因為自己和人起爭執，莫莫小聲說了一句。
年輕男人此刻正因為瞧見莫莫奇異的面容而微微怔住，聽見寧綰綰的聲音，又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少女，這下卻是條件反射地叫了出來：「寧綰綰？」
寧綰綰拉莫莫的手一頓，她眼睛眯起來，打量眼前這西裝革履的男人，「你誰啊？怎麼知道我名字。」
「我——」
年輕男人，也就是好不容易趕來中心醫院的陳越，突然卡了殼，這相遇太猝不及防，他要怎麼對女孩介紹自己？
陳越緩緩站起來，他嘴巴張了張，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身後方突然出現好幾個醫護人員，他們揮著手，神色焦急道：「快讓開快讓開！」
陳越一愣，連忙帶著寧綰綰和莫莫退到大門一邊，緊接著，就聽見一陣120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傳來，很迅速的，救護車車門被打開，擔架被抬下來，而醫院裡邊也衝出幾個推著急救床的醫生。
「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現在患者什麼情況！」
擔架被放穩在床尚，白大褂們推著車開始狂奔。
——
而突然的，原本是該站在門邊看熱鬧的三個人，卻在看見擔架上患者的臉的那一刻，不約而同地臉色驟變。
……
「媽！」
寧綰綰記得，那一天，她好像是這麼喊了一聲的。
然後就拔腿奔了上去。
這一聲之後，寧綰綰朝著病床的方向飛奔過去，見寧靜人已經臉色青白，嘴唇更是已經發紫了，可是這大夫已經把寧綰綰嚴嚴實實的擋在了外面。
「沒看到正在搶救么，你這人怎麼回事，快讓開！」那一旁的一個護士，見寧綰綰這個樣子就是一陣氣憤，覺得這人是在擾亂搶救過程，此刻時間這麼危機，哪裡是可以耽擱的。
「她是我媽！」
寧綰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冰冷了，見寧靜痛苦的樣子，緊皺著眉頭心中難過，卻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身上不住地發抖，卻不是因為冷，而是害怕，第一次這樣的害怕寧靜離開自己。
「你是病人家屬？」那護士看著此刻躺在病床尚的寧靜被送進了搶救室，這才回過頭看向了寧綰綰開口問了一句。
「是。」寧綰綰點點頭，看著失魂落魄的模樣，原本充滿靈氣的眼眸此刻已經暗淡了下去。
「病人溺水，現在需要搶救，你如果是家屬就先不要走，這邊需要家屬簽字的。」
那護士就匆匆忙忙的回到了急救室裡面，這個醫院裡面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寧綰綰抱緊了自己的肩膀，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眼神看著自己的腳尖，似乎是獃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