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可怕的陰影世界
我打量眼前的情況。
身子一輕，並不是因為陰影蔓延到我腳下造成的靈魂離體現象。
而是，我注意到，在我畫完度厄符的最後一筆時，原本還在往外噴涌的湖水，突然戛然而止。
下一秒，噴涌的水柱坍塌，凹陷。
湖中心再次出現一個大漩渦，整片大湖的所有的湖水，都在往漩渦中心倒灌。
漩渦中心出現了兩人合抱粗的黑洞，水往裡灌時，發出類似潮汐的嘩嘩聲。
更驚人的是，漩渦越轉越快。原本沒有一絲風的山谷，颳起狂風。
所有風湧向的方向，同樣是那個黑洞。
一股比第一次見到湖水消失時還要恐怖無數倍的吸力，突兀地作用到湖周邊所有物體上。
碎石、沙土以及我們七個人，都止不住的往後退。
唯獨不受這股吸力影響的，只有那陰影一般的陰魂路了。
我雙腳蹬在地上，雙手扣著地面。湖邊的碎石和沙土，如冰雹般，劈頭蓋臉砸向我們。
臉火燒火燎的疼，甚至有碎石劃破了我的臉頰，臉上一股股暖流在流淌，那是我的血！
在風的嘶吼聲中，我聽到老神棍大吼：「撐住！」
接著，是他的痛哼聲。
不知為何，雷擊木在這吸力下，並不受影響。反而由於陰魂路不安分，上面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微光。
我全力向雷擊木所在的方向爬。
可明明幾步路的距離，卻在此刻成了天塹。
「小心！」這是白夜月的驚呼！
我抬頭一看，一塊西瓜大小的石頭，攜風勢閃電般朝我砸過來。
我身體主動躲避，可在身後這股吸力作用下，躲避並沒那麼順暢。
我避過了腦袋，卻被砸中了肩膀。甚至讓我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劇痛中，我的胳膊變得無力。就在我讓細絲固定骨頭的瞬間，身子被吸力吸了過去。
這一刻，我倒退地飛出去，看到周遭的景物都快速從我兩眼余光中掠過。
我想停下來，卻根本辦不到。
我的身子在接觸到漩渦黑洞之前，早早的進了陰魂路的範圍。
在我接觸到那陰影的瞬間，我就打了個寒顫。那股陰冷，彷彿來自靈魂深處，亘古而沉重。
我發現自己停了下來，再也感受不到哪怕一絲風，一點點吸力的存在。
我疑惑地轉過頭，恰看到我的身體在飛速後退，最終被吸入漩渦的場景。
這一幕，讓我頭皮發麻。我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和身體竟被陰魂路強行剝離了。
眼前黑光一閃，我感覺自己好似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頭頂是灰濛濛的天，腳下，是淹沒腳踝的黑漆一般的油狀物。
我身邊，密密麻麻擠滿了牛羊，它們就像雕塑一樣站著。可我眼神在與它們的目光交匯時，卻能明顯感覺到它們的恐懼。
這裡，生物們除了恐懼的情緒外，最多的是獃滯，渾渾噩噩的獃滯！
我發現，雙腳浸在黑油中，思維竟迅速變得遲鈍。
甚至，我會忘了，我腦子裡剛剛產生的想法。我感覺，我腦子裡像被灌了膠水一般，連念頭都被凍結。
估計，在這樣過不了多久，恐怕我會連我是誰，我來自哪裡都記不清，記不起。
注意到這一點，這一瞬間，讓我產生了一種渾身無力，心驚膽寒的恐懼。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些牛羊眼中的恐懼會慢慢散去。
我驚恐地爬上一頭牛的背上，使勁踢打它，讓它前行。
踢一腳，牛走一步，速度比走路還慢。但總歸，讓我暫時擺脫了地面上的黑油。
牛橫徑直擠著向前走，我注意到這片的空間面積並不大。在這個空間中，隨時有變麻木的，渾渾噩噩的牛羊突然融化，化成一灘黑油與地上的黑油融為一體。
我想我終於懂了：意識進入陰魂路后，會接觸到黑油。並在黑油的作用下，意識遲緩，思維定格，最終變得麻木渾噩，最終意識消散，變成黑油一樣的物質，成為這片空間的養料。
陰影面積其實就是這個空間的截面積。
陰魂路吞噬的生物意識越多，那些黑油就會越多，陰影面積也會越大。反之亦然！
騎著牛走了半晌，牛越走越慢，最後竟然停下，無論我如何踢打，都不肯在挪動半步。
我心下警惕，趕緊一蹬牛背，跳到旁邊另一頭牛身上。
結果，我剛落下，剛才那頭牛就無聲無息化成一灘黑油。
我不敢再停留，趕緊在牛背上不停地奔跑跳躍。不過讓我頭皮發麻的是，越來越多的牛羊開始成片成片的融化。
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怎麼辦？」
我心急如焚，可又能有什麼辦法！
好在我發現，在奔跑跳躍間，並不會讓我產生疲憊感。
身子也輕的如同紙片般，這才能支持著我這樣一直蹦躂。
我選了個方向，想去看看這片空間邊界的情況。跳著跳著，我突然看到，前方有人的半個背影。
、
之所以說是半個人，是因為這女人的下半身已經和黑油融為一體。
可她雙手卻在拚命向上托舉。我仔細一瞧看，她雙手托舉的竟然是個光溜溜的小男嬰。
男嬰哇哇大哭著，聲音凄厲。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中，更顯得格外滲人！
我當時沒多想，趕緊急沖沖跳過去。湊近了才發現，這女人竟是一個藏族牧民女子。
年紀不大，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臉上猶有淚痕，雙眼中卻滿是麻木和獃滯。
不過，當她看到我的時候，眼神竟然瞬間恢復了一絲清明。
「救！」這個字是她用普通話說的。
接著，慢慢把手往我這邊傾斜。
我剛接過孩子，女人眼中的神采，就消失不見，身子也瞬間融化，與黑油融為一體。
我抱著孩子，愣愣看著這位母親消失的地方。
我已經意識到，我之所以能在進入這片空間后，能保持神智。第一是因為我的精神力強大，遭受過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困境和苦難。再者，是因為我在最初的時候，選擇讓雙腳離地，免受黑油污染。
可這位母親，比我進來要早得多，而且雙腳泡在黑油中，卻能用母愛和意志力堅持到現在。
這讓我不得不震驚！
嬰兒在我懷裡哭鬧不停，我想會不會是餓了。但又一想，我們現在都是意識體，或者叫靈魂。怎麼會餓呢？
我嘗試抱著哄哄他，可他掙扎的越發厲害。我一個沒注意，他從我臂彎中滑落，掉在了牛背上。
下一幕，讓我吃驚的事兒發生了！
只見小男孩一口咬在牛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