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鳳山屯變臉記
提起薩滿教,很多人想到的都是通古斯語、跳大神、鄂倫春族、走馬和吉林。
然而,我們此行的第一站,竟然在祖國最北端的省份——黑龍江省。
下了飛機,都市的繁華以極快的速度在眼前劃過。我們坐上一輛在當地事先準備好的軍用吉普,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公路,馬不停蹄地向北進發。
越往北,路況越差,坑坑窪窪的路面,讓車子不停地顛簸。我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搖搖晃晃,昏昏欲睡。
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後來,我是被人推醒的:「喂喂喂,別睡了哈,也該睡夠了!」
我睜眼一看,老周邊開車邊脫了鞋用惡臭的大腳丫子推我。睡著了還好,醒來聞著那臭鹹魚味,還真不是一般的提神。
「幹嘛!」我有些惱。這老傢伙幹啥玩意都喜歡用腳,蹭得我一聲臭腳味,實在是太噁心了。
「輪到你開車了。我跟你說,在顛動的車裡睡,一醒來保證你渾身疼。」
他不說還不覺得,一說,果然身上又酸又痛,被硌地很不舒服。
「那也不能用腳啊!」我鬱悶的小聲嘀咕了幾聲,
這回輪到我開車,可我剛開幾分鐘,就聽他在副駕駛上打起了呼嚕。
「喂,周哥,咱往哪兒開?」我大聲問了一句、
我一開始喊他周館長,他說太見外,硬逼著我管他叫兄弟,還說不叫就是看不起他。無奈我只能順著他的性子來。
他眯縫著惺忪的睡眼,不耐煩地,趕蒼蠅般的擺了擺手,「剛要睡著,真是,你自己看著辦!」
我去,這也能自己看著辦?!
我回頭瞅了一眼在後排正閉目養神的館長——老神棍。
老神棍感覺車速慢了下來,眼皮睜開朝外打量了一眼:「別停,別猶豫,憑直覺,按他說的辦!」
我真想抓狂,這兩位爺怎麼這麼不靠譜。
老周頭猛踢了我一腳:「讓你開你就開,哪有那麼多廢話。」
我氣極了,「奶奶的,是你們讓我開的,別逼我往溝里開!」
老周頭嘴角露出一絲欠扁的笑容:「告訴你吧,我們之前得到的線索,就在這兒附近斷了。接下來往哪兒開我們倆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我很明確!」
「啥?」
「還能是啥!你唄!你難道沒發現你和自從和那塊石頭共生后,突然多了許許多多奇怪的感覺?譬如,對東北之行表現的特別亢奮!譬如,對某個方向有莫名其妙的親切感?我曾懷疑,石頭和靈山有莫大關係。石頭指引的方向,就是靈山的方向。」
「所以嘛,你大膽跟著你的直覺走就對了。你上哪兒我們老哥倆就跟你上哪兒。多簡單!」
這真讓我哭笑不得,「你們兩位可真看得起我!」
索性,一路上也沒啥岔道。我硬著頭皮,繼續往前開,路兩邊村莊的格局越來越小,分佈也越來越零散。
在穿過兩道公路橋后,就再難看到人家。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
金色的夕陽,將黑土地上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閃閃的金光。
向遠處眺望,大片的白樺,鋪陳到天際。一根根斑駁的白色樹榦,筆直地、整整齊齊地插在地上,像一根根標槍。
泛黃的樹葉,金燦燦的。風一吹,沙沙作響。仔細聽,樹葉的摩挲聲,像極了無數地輕聲絮語。一會兒遊走在耳邊,一會兒像似嘶吼在遠處。
環繞立體聲的感覺,讓廣闊、蒼涼的氣氛得以烘托。那種孤寂,更讓人的神經變得敏感!
老周頭不知啥時候醒了過來,用袖子蹭了蹭眼角的眼屎,打了個哈欠:「哎呀,進老林子了。看這天,估計再過半個小時就天黑了。」
我點了點頭,試探著問:「還要繼續向前開么?」
「隨你!」老周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百無聊賴的玩起手機。
算了,指望他倆還不如靠自己。這一天除了在坐飛機前吃了幾口肉夾饃,就再沒吃過東西。顛簸了一天,又累又乏,真想找個地方好好的飽餐一頓,然後美美地睡一覺。
我看到公路前面有一個土路岔道,就直接把車拐了進去。沿著土路向前,車子晃悠的更厲害。以至於連那倆老爺子也無法再閉目養神,紛紛伸長脖子觀起景來。
土路兩旁,樹高林密。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更顯得林子裡面黑黢黢的。
我打開前大燈,繼續向前開了十幾分鐘,突然視線變得豁然開朗。在林子深處,又一處直徑一公里左右的平坦窪地。
地面上,近百間土坯房,錯落有致的點綴著。絕大多數土坯房的房頂都是由茅草鋪就,看起來很厚實。別看這些小房子其貌不揚,可在東北,卻是極保暖的。
更讓我欣喜的是,村子里大多數茅草房的煙筒上,都往外冒著白色炊煙。老周頭甚至一進村,就說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這是個有人居住的村落,看來我們的晚飯有著落了。想想東北著名的白菜豬肉燉粉條,我就忍不住咽口水。在徵得兩人同意后,我開車在村前第一戶人家門前停下車。
我本想去問問能不能花錢蹭個飯,誰知道靠近才看清,人家的木柵欄上掛了個小牌子——鳳山屯風情旅店,感情這還是個農家樂。
剛停車,一個穿著花襖的中年婦女便迎了上來。
「幾位是來俺們屯子旅遊的還是來收山貨的?俺這嘎噠可好了,特別是這時候,那嶺上啥山貨都有。哎呀,你瞅瞅,俺一嘮嗑就沒完了,快請進請進!」
一進屋,撲面而來的熱氣,一下子就讓人暖和起來。
男主人則盤腿坐在炕上,穿著紅毛衣,長著一副尖嘴猴賽的模樣。就像抗日劇里地漢奸似得,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個頭腦精明的主。
「來來來,遠道而來的客人,快上炕。翠蘭,快,再給我燙壺好酒。」
男主人熱情的為我們斟酒,老周頭和老神棍連猶豫都沒猶豫,就一口乾了,我也跟著喝了起來。
雖沒吃到白菜豬肉燉粉條,但他家的酸菜餡餃子,卻是味道一絕。就著辣炒野山雞,吃著酸菜餃子,喝著酒。我們四個人天南海北的聊著,很快氣氛就變得熱烈起來。
卻不料,老周頭的一句話,卻讓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他問的是:「二蛋啊,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一個叫王秋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