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古往今來最大的變數
我渾身一僵,整個人一個激靈猛地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並沒有人。
我頭皮頓時就麻了起來,心裡毛得不行,四下掃視了一圈,像把剛剛在身後拍我肩膀的人給找出來。
這實在太過悚然了一些,這個寨子空無一人,誰會在背後拍我的肩膀?
而且他說什麼這兒不是死人該去的地方,這又是什麼意思?誰是死人?
我越想心裡越不踏實,深吸了一口氣想著先進去看看再說,卻又看到另一邊有一道人影正快速朝我這邊奔過來。
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正想著來人是誰,他已經來到了我面前。
來人一身麻布衣裳,仙風道骨鶴髮童顏,像是很著急似的張開雙臂攔在了我面前,正是那個老算盤。
「你要是進去了,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
老算盤皺著眉頭看著我,還不等我答話,又低聲自語到:「奇也怪哉,怎麼就成這樣了?」
我不解的看著老算盤,問他什麼意思。
老算盤卻不答話,而是從兜里掏出幾枚銅錢在自己推演。
我從小就學算術,算卦推演有些共通之處,卻根本看不懂他在推算什麼,只是隱約覺得他所推算的事情很複雜,涉及天理。
我看老算盤半晌沒有反應,心裡著急進去確認剛剛進去的那道黑影到底是不是余燕,便跟他說了聲我進去看一眼再說,隨即越過他就想進木樓。
誰知我剛往前走了兩步,眼前一花老算盤便又攔在了我面前。
我心知老算盤不是人,能有這樣的移動速度倒也不驚奇,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攔我。
還不待我開口詢問,老算盤便把一隻手按在了我的肩頭上:「說了讓你別進去,怎麼就是不聽!」
老算盤說著不由分說的就按著我蹲了下來,他的力氣大得嚇人,我竟然完全沒法反抗。
我被老算盤一隻手壓著蹲在地上,老算盤自己也跟著蹲了下來,一隻手按著我的肩頭,一隻手乾脆把銅錢放在了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推演。
我頓時急了,掙扎著喊他放開我,老算盤不耐煩的一把抓起地上的銅錢:「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聽勸!非要進去幹什麼?」
我也被逼出了火氣,惡狠狠的喊著說我有急事兒,再不放開我用鎮陰鈴對付他。
老算盤怔了一下,氣得笑了起來:「就憑你?」
老算盤說著抓著我的肩膀用力一推,一下子把我推翻在地,我掙扎著站起來就要跟他動手,卻無奈的發現鎮陰鈴都掛在那邊我們休息的屋子裡了,一串都沒帶過來。
老算盤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地方吧,裡面有樣東西,以前有個死人跟他借了陽壽,還沒還就死了。」
老算盤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現在你要是進去,那個東西就會讓你這個死人來替之前那個死人來償還,你就出不來啦!」
我一下子被老算盤繞口令似的這段話給繞得有些迷糊,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才是死人!」
老算盤卻搖了搖頭:「我現在算是陰靈,可不是死人。倒是你,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死人了。」
我一聽這話就覺得哪裡不對,剛想要辯駁,老算盤又接著說道:「你不信?那你告訴我,今晚的月亮圓不圓?」
我一下子怔住了,想起上次老算盤問我這句話的場景,心底里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有些緊張的抬頭去看,頓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夜空上繁星滿天,沒有一絲雲彩遮擋,然而滿天的星星卻偏偏沒有月亮。
我知道,這不是今晚無月,而是我看不到月亮……
老算盤像是很得意似的笑了兩聲:「怎麼樣?這回相信了吧?你就是個死人。」
我一下子慌了神,我……死了?
老算盤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掂量著手中的銅錢道:「人有生死兩氣,活人生氣蓋住陽氣,死人則是陽氣蓋住生氣。」
「生氣兩氣又似陰陽,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老算盤告訴我,一般人健康的時候,生氣會略旺一些,而瀕死的時候,死氣會更旺一些。
如果死氣蓋過了生氣,或者說生氣突然流逝,那就是死亡了。
「但你現在的狀態還偏偏不太一樣,你體內一點兒生氣都沒有了,全都流光了。」
老算盤說著面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沒有生氣就是死人,但你體內卻也沒有一絲的死氣,所以你就成了現在這樣的還沒死的死人。」
老算盤的這番話還是說的有些繞口,但這次我一遍就聽懂了,後背頓時陣陣的發涼,按照他的說法,我現在就是個活死人?
我一時間沉默了,老算盤說這木樓里有「一個東西」,之前借了一個死人陽壽,現在如果我進去,就會替之前借壽的那個死人償還。
這種說法雖然聽上去有些荒謬,但我知道這多半是真的,上次霍進來的時候就隱晦的提到過,寨子里的阿爺應該就是那個借了陽壽的死人。
可是剛剛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余燕,她把我引到這裡應該是有原因的,難道我就真的不進去了?
老算盤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裡面沒有你要找的人。」
我狐疑的望向了老算盤,老算盤嘆了口氣:「你想的沒錯,那個女娃還沒死,但她並不在這兒。」
「你知道為什麼你算她的命格是已經死了,可事實卻不與你算出的結果一致?」
我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老算盤忽然抬手往我腦袋上拍了一下:「怎麼一點悟性都沒有!算術不準了,那就是有變數嘛!」
老算盤說到這裡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就像你現在明明不該活著,卻也沒死,不就是個天大的變數!」
「嘿嘿!」老算盤說著忽然笑了起來:「追了一輩子的變數,眼下這個,恐怕是古往今來最大最不合道理的變數了!」
老算盤說著又饒有深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徑自轉身走了,只留下了我一頭霧水的站在那棟黑洞洞的木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