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的開始
閻王走後，我攥緊了項鏈，好像捧著至寶一樣，不肯丟掉。
只留著這個項鏈就好了，那個傢伙為了我而死，就這麼一走了之了，作為報復，我也應該把項鏈珍藏起來，永遠記著她。
就算我做鬼我也不會放過她的，十八層地獄之下又如何？人鬼殊途又如何？
只要鈴鐺小仙開心就好，或許今晚對於她來講，是她希望得到的最好的結局。
我也該收拾這裡的遺迹了。
那肉瘤從鈴鐺小仙身上脫離下來之後，真的變成了一道球，癱在地面上，赤紅的皮肉中有一雙極端恐怖的暗紅色的眼睛。
它就像水晶一般，是人和鬼基於蟲子的產物，皮膚是透明的，裡面的內臟也很畸形，腦子大得像水桶。
它像在哀嚎一樣，哇哇哇哇地亂叫。
「孽種。跟你媽媽一起下地獄吧。」我默默地說，而後拋去幾道火符。
肉瘤身上立馬燃起熊熊大火，它痛苦地哀嚎，想向外面跑，可不一會兒就癱在地上不動了。
床鋪上滿是肉瘤所染的血跡，都是要燒掉的。
床旁邊還有一小鐵盒，裡面裝滿了鈴鐺小仙留下的痕迹。
吃得還剩一塊打算留給我的牛肉乾，好幾本書籤停在最後一頁的介紹七星咒的書。
甚至還有梳妝鏡，小剪刀等生活用具。
鈴鐺小仙是容易害羞的膽小「鬼」，她不想讓其他人太麻煩，所以自己的一切能省就省，省不掉也要簡。
如今她消失了，留下的東西也就這麼一個小鐵盒而已。
是啊。真讓我捨不得。
我心中忽然又泛起了悲傷，回憶起她和我的點滴。
她曾說過，心隨意動，想誰就去找誰。
那時我並未覺得多奇怪，現在仔細一想，才發現她說的竟然是對我的遺言。
正當我打算點火時，我忽地又想起什麼，於是往床北邊的小凹槽看去。
鈴鐺小仙變異后經常往裡面鑽，鑽進去便不出來。
我看進去時，裡面有一封信很顯眼。
信是鈴鐺小仙寫的，她並不認識多少字，只是憑著記憶和書里的類似字體，寫了那麼一封信。
難怪她一直窩在裡面不肯出來。
信的內容大致如下：
「當你看到這張信時，我已經死了。
從一開始，我就懷了你的孩子，染了你的病。作為一隻鬼，我很榮幸，也很後悔。
你不嫌棄我牽連了你，一直在掩護我。
我很感激你在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中，給了我這麼多見識。
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千百年來的第一道太陽。
希望你不再迷茫。」
在這凹槽的最裡面，還有一本極為破舊的書。
這本書本是壓在信下面的，應該是鈴鐺小仙專門為我留下的紀念。
我爬進去，取出書。
書上的封面上儼然刻著三個大字：
「七星咒」
我慢慢地捧起書，剎那間，我全部都已經明白了。
我只覺得心裡極悶，感慨萬千，好像有什麼感情要一躍而湧出來。
男子漢，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不為紅塵之事所困，不為過往情人傷感。
讀完七星咒開卷的第一句，我終於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眼淚終於還是滑出了眼眶。
……
我回到奶奶家后，家裡已經坐滿了人。
大多都是「本家」的親戚，而且來的絕大部分都是年過古稀的老頭子。
我在李家村生活了近一個月，甚至沒有見過這些老頭，據說在李家村某處的地下還有一層別墅，這些老頭每天就活在別墅里。
他們也不知活了多久，經歷過多少次瞞著陰間的借屍還魂，所以他們每離開一次地底，就多了一分被陰間發現的危險。
檸檬的婚禮竟然把這群老頭給驚出來了，而且老頭好像還和奶奶聊得很歡，他們的實力應該也不會弱到哪去。
這麼多老頭把關，看來婚禮那天一定是極端熱鬧，檸檬現在成天和妝娘窩在房間里，哪都不去，估計是在研究化妝呢。
「奶奶。檸檬結婚後，我怎麼辦？」我問。
「你？李家村會有專門的人來接你。」奶奶說。
「他們什麼時候來啊？」
「他們也要來趕你妹的婚禮，大概是結婚那天的中午，上午只是弄結婚儀式，重頭戲全都在中午和下午。」此時，一位老頭說。
「那黑炎他們？」我問。
老頭神色一變，「黑炎是誰？」
「是他的朋友，從異鄉來的。看在小心的面子上，也就放進來住了。」奶奶不動聲色地說。
此話一出，滿屋的老者都驚了。
李家村可是向來不允許外人進來的！更何況檸檬要舉辦這麼隆重的婚禮，請一個外鄉人卻不請其他的李家村居民，這不是明擺著胳膊肘往外拐嗎？
李家村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老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才由一人對我說：
「李小心啊。我說句難聽的，你別生氣。
我們都是活過百十年的人了，你知道李家村為什麼這麼排斥外界嗎？」
「為什麼？」我好奇地問。
其他幾位老者想攔他，可和我說話的那名慈眉善目的老者地位似乎很高，他不顧阻攔，說：
「李家村這麼個小村，從清末民國以來，就經歷了太多的事。很多民國文化甚至在我們李家村還有，我們世代隱居，不與外界接觸，目的就是為了守護李家村真正的秘密，所以我們不允許外人進來，有些地位低的人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李家的人出去，即使活，也只能很卑微的活，活得很不起眼，只有這樣才不會泄密。有些人甚至直接被抹消了記憶，這才換來自由。
一切，都是因為二十年前的那場浩劫。」
「二十年前的那場浩劫？能詳細說下嗎？」我皺眉。
「二十年前。你父母隨大部隊去絞殺渡陰大鬼，隨後渡陰鬼和那支部隊的人全都神秘消失了。
我們這些人接到了一個秘密，其實這秘密的原因、它在哪我們都不知道，但是我們仍舊麻木地活著，每一次經歷，都有無數命脈從我們身邊穿過。
這秘密雖然無形，但卻事關李家村乃至整個道士界的興亡，真正的渡陰鬼遠比你想的要恐怖。」
二十年前我父母戰死，參與過那場浩劫的所有人都神秘消失。
一切都在隕落。
自那以後，李家活得極其麻木，好像機器人，每天重複著枯燥的山內生活。
那場浩劫沒能阻止即將到來的三界六道之亂，但卻意外地引出了一場驚天秘密。
為了守護這秘密，李家村苦等了二十年，才終於等來我——天生的陽金命，經過渡陰后陽金屬性更是極致。
「我們那時候訓練的有輕功、鐵砂掌、霧過大江，一天到晚在大山裡，除了訓練還是訓練，我這一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娶妻生子。
你妹妹結婚那天傍晚，你就要跟著來接你的人走了。你對我們李家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棋，此後你也會和我們一樣，接受無休止的訓練。
渡陰鬼現在就在黃河附近，我們拚命追絞，也只能拖住她六年。
我們都在等你成長，你從前經歷的，你未來經歷的，只有靠你自己去尋找，起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絕對幫不了你的。」老者意味深長地說。
我並沒有怎麼聽。
他見我厭煩，便對我說：
「哦，對了。你最好趕緊安排你們的朋友離開吧，如果你能確保他們不泄密，我們可以通融。
但是其他的老傢伙們可不會，婚禮那天會來很多名你從未見過的長者，他們都是一揮手就能消滅你的存在。
如果他們見了外界進來的人，一定會不由分說地將其殺死。」
「殺死？」
「是，為了防止泄密，李家的暗部會一直追殺這些進入過李家村的外人。」
聽完此話，我忽然覺得一陣慌亂。
於是我急匆匆地跑去找黑炎和李野舞了。
他們倆聽聞此事後，起初也很是震驚，後來黑炎說：
「不行啊，我們還是得走。可是你一個人撐得住嗎？」
「我不知道。你們先走吧，我後面一定會想辦法跟上你們的。」
「要走就一起走啊！」黑炎說。
「可是檸檬還在這裡，我總不能丟下她……」我說著說著，忽然泄了氣。
「那就帶檸檬一起走！」
「你知道那天的婚禮多大型嗎？整個村的巨佬都會來，甚至還有來接我的人，如果在那種場景下讓檸檬悔婚，我們在這個村的地位就毀了！到時別說逃出去了，我們連生命安全都很難保證。」我說。
「你還是男人嗎？」黑炎突然問。
「怎麼了？」
「我們都要走了，哪還管這鳥不拉屎的破村子？李家主村，我們四個人一起去便是！路上也有個照應。
如果你要真是男人，那就去搶婚，搶他媽的檸檬！」
「可是……」
「沒有可是了！」黑炎焦急地說。
他的一番言語讓我有些心動。
但那麼大的場合，長老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放任檸檬被搶走不管。
於情於理，這樣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