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露出馬腳

  「你背上有什麼？」檸檬問我。


  「我中蠱了。」我說。


  「中蠱了。」她又重複一遍。


  「嗯，中蠱了。你知道中蠱什麼意思嗎？」我問她。


  她搖了搖頭，似乎不懂，但忽地又猛點頭。


  「所謂的蠱呢，就是弄一些蟲子，讓他們鑽進人的皮里，散發毒性，折磨他們。」我說。


  「很疼嗎？」她問。


  「疼是有點，嗯.……你看看你的肚子，大概就跟你那道傷疤一樣，難受，但又感覺什麼。」


  「我能幫你。」她說。


  「你？」


  鈴鐺小仙還真的有一套，她在我的背部刺了道口子，也不知使了什麼術，很快我的手就恢復知覺了。


  只是行動起來有些遲緩。


  「好厲害，你怎麼做到的？」我驚奇地問她。


  她拿出來一本書。


  《西南蠱事》中就有這樣一段記載：「


  迷魂蠱，選百蠱之王，將其分屍，喂以其親，再使其親為其親所食，三十一輪，如此反覆得一剩餘者，為迷魂蠱。


  此蠱施於至親之人，且被使用者也需以施用者為至親之人，否則無效。


  迷魂蠱，中蠱者三日之內神魂俱滅，萬世不得超生，一切道理輪迴都將泯滅。若挺過三日，則盡身修為喪失，終身殘疾。


  欲解此蠱，還需與下蠱者雪釋，除此之外無葯可解。」


  其實這一段話並不難理解。


  迷魂蠱的製取，起碼需要四五年。


  首先需要按照金蠶蠱的製法，弄出一隻百蠱之王。


  然後將這百蠱之王殺死，餵給它的親友。


  再將其親友殺死，餵給另一名親友。


  如此讓毒蟲反覆食用自己的至親，就會在普通毒素里積累一種特別的怨氣。


  這種蠱由毒蟲至親所取，也只能用於下蠱者的至親，而且下蠱者的至親還要以下蠱者為至親。


  也就是說，要想下這股，必須兩人相互親密到無比信任的地步。


  給我下蠱的是我的至親之人，而且她也以我為至親之人。


  我的親人也就那麼寥寥幾個，能互相信任的則更少了。既然如此，我就可以很輕易地猜到下蠱者。


  縱觀天下，除了檸檬，還有誰和我相互為至親？可是檸檬和我既已為至親，又為什麼要對我下如此毒手呢？


  我不願相信，這件事竟然真的可能是檸檬做的。
……

  「吱呀——」屋外一陣小雨，我悄悄進屋，抖了抖雨水。


  「哥？你回來了？」檸檬連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奶奶呢？」我問，「她一直在家的吧？」


  「嗯，她出去了，說是去調查調查誰家的孩子和你有恩怨，你不是說你打了個男孩嗎？」檸檬問我。


  「是啊，我被一位神秘高人下了蠱呢，說是三日之內暴斃無疑。」


  「現在過去三日了哎！」檸檬愣了一下，忽然笑得很僵硬，「你感覺怎麼樣？」


  「怎麼？我還沒死會讓你覺得很奇怪嗎？」我問她。


  她又笑了笑，在我眼裡一看，笑得仍是僵硬。


  難道真的會是她嗎？


  她笑了一會兒，說：「你那麼凶幹嘛？」


  「我就這樣子的啊，又不是在發凶。」我隨口一說，而後走進廚房。


  廚房裡一陣香氣瀰漫。


  「你做的嗎？看起來很不錯。」我問她。


  檸檬燒了一鍋湯，很是清淡，裡面也只放著幾塊黑碎肉壓成的肉丸子，卻有異常的香氣，而且聞著很讓我急躁。


  「別碰我的湯！」檸檬火急火燎地衝進來。


  「怎麼了？湯里有奇怪東西嗎？」我順口說了出來。


  我剛想用勺子盛湯，她忽然衝過來攔住我。


  「嗯……不行！其實這是我專門熬給你的湯，你不是中蠱了嗎？養養。」她背對著我，在鍋里攪了攪，然後遞給我，「嘗嘗味道怎麼樣？」


  我和她對視幾秒，始終沒敢喝。


  「你喝吧。」我說，「我困了，睡覺。」


  我想去床上，她又猛地衝過來攔住我。


  「很補營養的。」她和我對視幾秒，才憋出這句話來。


  「哦，很有營養和我有什麼關係嗎？」我問她。


  「太不近人情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睡覺吧，夢裡什麼都有。」


  檸檬忽然很深情地看我，撒嬌說：「你就喝嘛，這一碗強效補腎升氣湯，還是你老妹親手做的，你就不打算嘗嘗？」


  「你才應該喝，你快結婚了，趕緊喝點讓胸長大，這樣那小夥子才會對你更滿意，不是么？」我對檸檬說。


  「摸——摸——大——」檸檬悄悄地把碗遞到我嘴邊。


  檸檬今晚還真是奇怪。


  她以前做飯都是一副「愛吃不吃」的樣子，而且她很少和我撒嬌。


  我很明白她，除了她有什麼事要拜託我，或者心裡有了什麼小九九，她一般是不會和我撒嬌的。


  「我還不懂你嗎？你老實說，是不是在鍋里下藥了？」我問她。


  她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一顫，那一瞬間我的腦子像炸開了一樣疼。


  我好想回憶起以前的事了。
……

  一片朦朧之中，天空似乎掛起月色。


  有人曾對我說：「殺了它，那晚是一個轉折點。那晚之前.……一切都還來得及。記住！一切都還來得及，把它殺死！一定要把它殺死！」


  說完后那人不知為何，忽然暴斃，身上長滿了噁心的毒蟲。
……

  「喏！」檸檬大喊一聲。


  「啊！？」我猛地醒過來，頭腦昏沉。


  我以前的記憶被回憶起來了。我有感覺，我回憶起了很多，可那似乎都不像是我的記憶，而且我能察覺出我的記憶複雜得驚人。


  每每往這方面想，我的頭就一陣疼痛，像要炸開了一樣。


  「小心，愣啥呢？」檸檬推了我一下。


  「啊？怎麼了？」我才從回憶中醒來。


  檸檬把剛剛端著的碗反扣，只露出點點滴滴的湯。


  「全部喝完了，沒藥，現在你能放心喝了吧？」檸檬問我。


  我現在的腦子仍是很亂，迷迷糊糊地便灌下一大碗湯。


  我倒要看看，檸檬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

  晚上九點，奶奶還是沒回來。


  「你說奶奶會做什麼？那麼晚。」我說。


  「我哪知道。應該是有所發現吧。不過這樣也挺好，咱倆好久沒一起睡了。」檸檬說。


  今晚檸檬很奇怪。


  她不像往常那樣鬧騰了。


  今晚她很平靜，幾乎一動不動，而且她也不裹被子，於是一大疊棉被堆在我身上，裹得我舒舒服服，直想睡覺。


  我還不能睡，雖然說檸檬是我親妹妹，可「親兄弟」明算賬，我還是覺得她奇怪。


  「你不踢我，我好不習慣啊。」我說。


  於是檸檬踢了我一腳，恰好被我握住，她笑了，一個勁亂抖，「別撓我腳丫子！」


  我剛想撓，便又忍住。


  「檸檬，你說，你是我的至親嗎？」


  「至親啥意思，我不識字。」檸檬說。


  「至親就是自己一名極其相信的親人，甚至可以非常放心地把命交給他。」


  「那你，勉強是吧。」檸檬哼了哼，說。


  「什麼叫勉強是？」我問她。


  「因為，就你一個親人了呀。」檸檬說。


  我眨了眨眼，沒讓眼淚流出來。


  「對啊。」我拍了拍她的頭，「這就是至親。有種蜘蛛，母的會在和公的辦完事後吃了公的，很是殘暴。」


  「至親的前提是親人。辦事的蜘蛛一般不是親人吧。」


  「我的意思是，連辦事都肯了，那麼相信，為什麼還要再事後謀殺對方呢？」我問。


  「或許是對方的尺寸滿足不了自己？」檸檬忽然問。


  「別扯了，蜘蛛那啥只是為了繁殖，沒快感的。」


  檸檬沉默了許久，終於很安靜地說出一句話：


  「至親的前提是親人。


  我和你是親人，而且我和你心靈相通了，我說的話你能聽到，你想的東西我能察覺。


  哪怕你有一點點不願意，都是辦不到的。


  而且我殺了你，我也會痛的。」


  「對，至親就是這樣，無論對方怎麼樣，都不能一時憤怒責怪對方。


  就算對方對自己做了些不可饒恕的事，也應該共同承擔。不然就算不上至親了。」我說。


  忽然說出這麼有深意的話，我倆都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檸檬問出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是男人應該懂些。你說，如果第一天晚上啪啪啪，第二天是不是就可以請醫生把脈看看是不是喜脈了？」她問。


  「你在說什麼啊！啪啪啪又不一定能懷上，你別太迷信了。」我說，「而且你不要把結婚以後的問題都問我啊，我哪知道這些。」


  「那懷孕大概要多久啊？」


  「十個月唄。」


  「我又不是傻子！我是說從開始懷孕，到有了反應，比如嘔吐呀有小肚腩呀，大概要多久？」


  「兩三個月吧。懷孕不是不來月經嗎？」我問她。


  我忘了她的月經一直都不穩定。


  這傢伙真是急躁，還沒結婚就開始想生孩子的事了。


  想著想著，我覺得她身上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了。


  什麼迷魂蠱，或許只是亂說的呢？

  到半夜，我一直睡不著，但是我呼吸均勻，裝作自己已經熟睡。


  午夜，檸檬悄悄地起身，把手伸進我的衣服里，好像是要抓我小腹。


  她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