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黑夜
為了躲風頭，我們幾人便在這裡安身了。
其實這裡的條件也算不上多差，生活還很原始，不過倒更添了幾分自然氣息。
就這麼著，我白天跟奶奶學習基本道術，到了晚上就在村子里瞎逛。
村裡人還是蠻熱情的，前提是要跟他們混熟。
而檸檬就很好地替我們做了這一點。
幾天來我們挑水灌田收麥添柴，已經在村裡混得很不錯了。
幾位叔伯也暫時放下了警惕。
今天是我來這裡的第五天，奶奶已經初步疏通了我的經骨，就差在實踐中提高修為了。
我正在奶奶的房間練功，忽然房間里暗了下來。
「嗯？」奶奶被驚醒了。
「天黑了？」她問。
「應該是陰天吧。」我說。
我們倆起身，看了看窗外。
窗外已經變得很暗，天空中果然布滿了烏雲。
這顯然是暴風雨要來的預兆。
「要發大水了。」奶奶說。
「為什麼？」我問。
「屋子裡進了癩蛤蟆。」奶奶隨手一抓，竟然真的從床腳抓出一隻癩蛤蟆來。
拉開門縫把癩蛤蟆放走後，奶奶又重新點上了蠟燭。
「轟隆隆——」天空響起幾道驚雷，在烏雲之中划著的滿都是閃電。
「這次大水還真不是一般地大啊。」我說。
「不對。」奶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按這地兒的氣候，不應該會有這種天氣啊。
難道真是自然災害？
在奶奶家裡等了一個多小時，天空還是那般，始終不肯下雨。
烏雲變得更黑，這裡黑得很恐怖，但又不像是黑夜的全黑。
好像真的要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要襲來了。
到中午時，太陽光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屋外刮著大風，仍舊沒有下雨。
飛沙走石，昏天黑地。就連樹木都差點被刮成了禿子。
「檸檬？」我看見一隊人在狂風中奮力奔跑，但卻因為風勢強大跑得很慢。
他們好像一鬆懈就會被風刮飛。
在這群人中，檸檬跑得尤其快。
「小心～」她奮力大喊。
「吱——」門終於被扭開了。
檸檬一進這點燃蠟燭略顯溫馨的小屋，立馬就癱倒在我懷裡。
見她頭髮凌亂，我問她：「是怎麼回事？」
「呼——李戴讓我來找你。」檸檬對奶奶說。
奶奶皺眉問：「村長他怎麼說？」
「他說現在可能要下大暴雨。讓你們都別出屋子，盡量把東西都收好，做好隨時避難的準備。」檸檬說。
一旦下大暴雨，這個小村子可能會被淹沒。
所以村長李戴派人挨家挨戶通知。
「你就留在這吧。」我按住檸檬的頭說。
「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呢……」檸檬似乎有心事。
「嗯？」
「你說這會不會是那渡陰鬼追過來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就默默離開吧。就算死也不能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檸檬忽然傷感起來。
「別這麼想。我陽金命，被逮住了適合給小鬼吸陽變成猛鬼。你可以為猛鬼渡陰。指不定咱倆出去就被逮住了。
到時對村子的破壞會更大。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多想了。」我說。
「小心說得對。你們儘管放心，這個村子雖然破，但還是有人的。」奶奶忽然堅定地說。
「你是指？」
……
狂風一直持續了八個多小時。
直到傍晚六點多，風才漸漸地有變小的跡象。
再一看村子里，已然一片狼藉。
挨家挨戶都顧不上吃飯，只一個勁地在門口把必需品收好。
而我奶奶沒什麼必需品，因此我們就提前吃好飯了。
吃好飯後，天空還是那麼黑，隱隱有灰色出現。
空氣也很潮濕，這一切都代表暴風雨將要來了。
但肯定不會來得那麼快。畢竟今天村子里的人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暴風雨。
現在是七點左右，我剛吃完飯閑的沒事，在村子里閑逛。
逛著逛著，我不知不覺就逛到了二舅家中。
本想進去寒暄，幫忙收拾。但我看他們家裡還亮著燈，一家人似乎在吃飯，就沒敢進去。
何必打擾呢。
正當我打算從二舅家門口離開時，忽然聽到二舅的聲音。
「最近天要下大雨啊。弄點柴伙來吧，家裡柴不夠了。」
「好。」一道似乎有些不情願的聲音響起。
而後一名少女走了出來。她發育得不是很好，整個人雖然不顯瘦，但是胸前平如木板。
在農村女孩里，她是很脫俗的。就像蓮花一樣。
出淤泥而不染。
她一看我，有些不好意思，便打算匆匆而過。
「弄柴嗎？」我問她。
她愣了一下，然後轉頭，「對對對，弄柴。」
「要多少？」我問。
「很多。家裡怕發大水，要多收點。」她說。
「你是我二舅的閨女吧？我是村西頭的……」
「我知道！你叫李小心。」她忽然搶著說，「我認識你。」
我撓了撓頭，「我還不認識你呢。」
我的言外之意是「美女做個朋友唄？」
結果她愣了一下，然後很尷尬地笑了，「嗯。」
「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李梨。」她講。
「真好聽的名字。」
她忽然咧嘴笑了，「什麼好聽啊！就是家裡以前種梨樹時生的我，順嘴就取這名了。」
我覺得自己閑來無事倒不如幫幫她，於是和她一起村東頭走去。
結果我們走了一圈，都沒有遇到什麼柴火。
「木枝沒有了。」李梨說。
「那當然了啊。颳風結束那會兒全村人都在撿刮下來的樹枝，可能是你家沒注意吧。
要是實在找不到可以先用我家的。等明天再拾。」我說。
「那不行。要是明天下雨了呢？」她問。
「怎麼會？」
「看這架勢明天好像就是要下雨了。一下雨柴就全濕了。必須得在今晚弄好。」她說。
「那怎麼辦？」我問。
「還有一個地方。」她說。
「哪？」
「後山。」
後山！
後山是曾經我母親住過的地方。後來懷孕時被暴打，難產，死了。
這地方確實挺晦氣的，不過這麼些年了，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可怕的。
而且那是我母親，就算變成怨魂，在怎麼的能對她親兒子下手嗎？
後山上有一片大樹林，那裡的柴火很好，燃得很快。
一旦明天下暴雨了，這些樹林里的柴都會被打濕，等到晾乾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思來想去，還是去比較好。
「不過後山很黑。你害怕嗎？」李梨問我。
「嗨，那有什麼害怕的。男子漢大丈夫，怕黑算什麼好漢。」我說。
「要不然你回去吧。一會兒我把你帶丟了就完了，你奶奶肯定會發瘋的。」她說。
「沒事。該怕黑的不是你們女孩子嗎？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丟了就有事，你丟了就沒事似的。其實我們都一樣啦。」我說。
「什麼意思？」她問。
「男女平等啊！」
「男孩子天生不就要比女孩子尊貴嗎？」她不解地問。
聽她這語氣不像是諷刺，似乎她本來就是這麼認為的。
我的表情立馬變嚴肅了，「從來都沒有這種思想。男女平等。沒有什麼重男輕女，也沒有什麼男尊女卑。」
「是嗎？」她可能是覺得惹火我了，便不再說話，嘴唇微動，似乎是在想心事。
也難怪，這裡的封建思想認為砍柴就是女人做的事。
我和李梨上了山之後，果真遇到一片小樹林。
「就在這裡吧。砍完快點回去就行了。不然等會兒下暴雨咱倆很危險。」我說。
「要砍的在山頂。這裡的柴太細，水分多，燒起來不好，砍著還費事。」
「山頂？」
山頂的高度大概有近百米，雖然不算很陡峭，但在夜晚也是很危險的。
「你怕了嗎？」她問。
她忽然又改口說：「那要不然你回去吧，我一個人上去。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怕什麼！我幫你，走吧。」我說。
不知道後山在不在李家的隱藏範圍，我現在沒有和檸檬呆在一起，就意味著檸檬的陰氣已經沒有我的陽金體質來隱藏了。
不過她在奶奶身邊，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花了二十分鐘左右，我和李梨來到了山頂。
其實山頂很平坦，果真有一片樹林。
於是我們倆開始在這裡伐柴。
好在李梨背的籮筐不多，只有兩個，很快我們倆就砍完了足夠的柴火。
「呼，現在竟然夜裡十點了。沒想到砍柴要花這麼久的時間。」我看了看手錶說。
這麼一算，我們砍了足有兩個小時。
「你也會看月亮嗎？」她問。
「什麼意思？」我問。
「我們這裡看月亮的位置，可以知道大概時間。」她說。
「哦！不是，我是看手錶的。」
「手錶是什麼？」
「一種看時間的工具。就和座鐘一樣。」
「哦！下山吧。」她說。
我們背著籮筐走了十多分鐘，竟然還沒有找到下山的入口。
此時又颳起了風，風有些大，吹得我倆的頭髮亂飄，不過較於白天來說這陣風還算不上什麼。
風吹得我冷不丁的。
我忽然一個激靈。
我怎麼感覺這風不像是自然風，倒更像是陰風呢？
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