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空缺的記憶

  午夜十二點，李彩花房間內。


  剛到奶奶家，奶奶就急忙關上門。


  「奶奶，有啥事？」檸檬問她。


  「我今天叫你們來，是想和你們講一件很重要的事。」奶奶臉上嚴肅的表情我，這不是一件隨隨便便就能解決的事。


  「說吧。」我說。


  「在說之前，我想先給你們看幾部書信。」奶奶說。


  她「吱」了一聲，一條大黃鼠狼就很機靈地跑到廚房去，不知從哪拖來了一道鐵盒。


  鐵盒裡裝的是木匣，木匣內又裹了一層砂紙，而後才露出幾副書信。


  「這份是你的老丈人發給我們的。」奶奶對我說。


  「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有些不敢看，便推了推檸檬。


  檸檬紅著臉把書信甩開，「給我幹嘛，我又不識字……」


  「哈哈！我把這茬給忘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


  「好了。你倆不要打鬧，先談正事。」奶奶平淡地說。


  我慢慢地拆開了書信，裡面內容大致如下：


  「我們到了黃河江邊的小村。


  那天忽然颳起風暴，黑雲壓城。風勢極大。


  那簡直就像是世界末日，同行的幾十人拚命甩舞道符，也沒能保住性命。


  那天暴雨嚇得很大，黃河水泛濫。我們在泥土地里打滾，還遇到了不少孤魂野鬼。


  忽然，從地底冒出了一隻猛鬼，以我幽隱大後期的勢力在它面前竟然完全不能反抗。


  我受了重傷，老太婆也差不多了。現在我們不想再追逐那些渡陰鬼，至於抓鬼的後事，就看你們李家人了。


  聽我一句勸，最近躲著吧。浩劫就要來了。


  我們還沒有找到我女兒。彩花，如果你孫子實在無法挽回我女兒，那這娃娃親毀了也罷，我不願意耽擱令尊之子。


  ——2017年11月23日，祁隆，天津。」


  看完后，我長舒了一口氣。


  祁隆寫這封信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讓我找祁琪，如果找不到那麼我再娶，祁隆也不介意。


  可祁隆要表達的意思遠不止於此，起碼我的感覺是這樣的。


  「祁隆大叔他遇到什麼情況了？」我問奶奶。


  奶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只知道他們一行四十二人，全部死亡。這其中還有兩名幽隱。」


  「全部死了？」我詫異地問。


  「全部。而且是在一夜之間。我派人去打聽，整整一個月都沒收到他們的消息。」奶奶說。


  黃河真的有那麼恐怖嗎？就算髮大水，天災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把這麼強的道士們全部搞死啊。


  肯定是那些鬼怪做的鬼。祁隆在信里也提起過他曾遇到一隻猛鬼。


  而且他「完全無法反抗」，想來應該是那猛鬼渡了陰，身處陰陽之外了。


  那隻猛鬼強得有點超過我的想象。


  「還有另一封信。」奶奶說。


  另一封是檸檬的叔叔們寄來的。


  當然，那些叔叔只是表面上的親人，並非我所處的李家村的「叔叔」。


  我和寄信的叔叔們曾見過面，我在新南山趕祁琪的屍體時就曾遇到過他們，他們還給我畫了一道金符。


  他們先是去黃河，而後去苗疆。


  信的內容大致如下：


  「彩花，我和元師兄修為大減，想和你說明一下情況。


  我們在黃河遇到了襲擊，是一隻猛鬼襲擊的我們，他身上的陰氣很重，應該是帶著極陰體導致的。


  我們一路追到新疆，還是跟丟了。


  新疆那邊的情況現在很不好。那隻渡陰鬼就要完成渡陰了，到時天下大亂。


  唯一解救的辦法，我想你應該知道。


  事關李家興亡，我們現在還沒有抵抗猛鬼的力量，只能躲著。


  我在李家的主村，你盡量別讓分村的人出去，一旦走漏了風聲被猛鬼抓到，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元祖。」


  看完后我的心情很沉重。


  奶奶這時才說：


  「新疆那邊已經有明顯的災害痕迹了，這顯然是渡陰鬼為了殺你的叔叔們而製造的。


  不過你叔叔實力強悍，逃回了李家村。


  而你們剛從外界墓地出來，馬上就進了李家分村，這可能會給我們的村子帶來滅頂之災。」


  這就是村子里的叔伯不想讓我們進來的原因。


  他們雖然古板，但考慮的一切都是基於李家興亡的。腐朽，但不呆愚。


  「為什麼！」檸檬忽然問。


  「渡陰鬼近期就要渡陰，屆時他會很虛弱。


  而且據我們觀察，渡陰鬼手下還有悍將，串通了陰間的大鬼，全力追殺我們李家人。


  天下道士本就不多。這一殺很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


  而渡陰鬼怎麼會不注意到你這個陽金命和檸檬的極陰體？我怕就怕渡陰鬼一路追蹤你們到這裡，到時天災人禍，難以避免。」奶奶說。


  「都是我們的不好。」我說，「不過有什麼解救辦法嗎？」


  「你們先別急。檸檬很聰明，知道一路上調和你們倆的陰陽氣息。猛鬼就算髮現，暫時應該也不會追來這裡。」奶奶說。


  我們被困這三個月，渡陰鬼的實力不知為何又漲了一大截。


  「那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裡？起碼不能拖累奶奶。」檸檬說。


  「不。」奶奶說。


  「這一個月你們都呆在這裡吧。如果渡陰鬼發現你們了，那麼李家這一劫肯定是躲不過了。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妄然出去，勢必會引起渡陰鬼的注意。」奶奶說。


  鬼無形，無界。


  如果渡陰鬼最終完成渡陰儀式，那麼勢必會引起新一輪都三界六道之亂。


  即使渡陰鬼殺光了全部的人類，世間有陰無陽是不可能的。


  無論怎麼紛爭，人類最終都不會被消滅，畢竟陰陽均衡，這是天地萬物存在的法則。


  只是如果道士被徹底消滅了，道術這門被認為是迷信的東西徹底消失了。


  那麼世間幾乎再無能與陰界對抗的人物。


  到時人類的飛機大炮再怎麼發達，最終也只能傷害人類自己而已。


  這應該是渡陰鬼的真正目的。


  而現在為了阻止渡陰鬼，李家不得不暫時保存實力。


  「那我們怎麼辦？就這樣躲下去嗎。那也太沒勁了。」檸檬說。


  「咱們可以求助妖族啊。」檸檬忽然說。


  「希望不大。這只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眼下我們還是要保存實力。就算最壞的情況出現了，渡陰鬼真的完成了進化，咱們也不是沒有一站之力。」奶奶說。


  「什麼一戰之力？」我問。


  奶奶忽然笑了，「我這副老身軀經歷了一百年的世界，當初鬼子進村的事我都遇到過，又怎麼會輕易死去？

  我這副身軀再活十年是沒問題的。到時，自有對抗渡陰鬼的秘法。」奶奶說。


  對抗渡陰鬼，就只能用人類的終極秘術——七星咒。


  這世界上我所了解的和七星咒有沾染的只有三人。


  一是我，二是老道士，三是七星道士。


  奶奶這次叫我來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教會我七星咒的初步使用方法。


  「七星咒的事還早。」奶奶說，「祁琪的事呢？」


  我忽然愣住了。


  奶奶這忽然跳轉的話語讓我有些緩不過來。


  「祁琪？」我問。


  「祁琪是你老婆。你難道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嗎？」奶奶問。


  「我知道啊……」我忽然很泄氣地說，「可她還是被抓走了。」


  「當時你和祁琪很恩愛。祁琪對你也極其信任，肯陪你到廣東去做事。


  那時候你們倆整天都要粘在一起。第一次床事時，你只有十五歲，忽然說不想要孩子，祁琪就在事後吃了打胎葯。


  那時候的打胎葯還是很傷身的。」奶奶開始回憶起那時我和祁琪的事。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我早就和祁琪行了男女之事，據說還不止一次。


  我撓了撓頭，「我知道啊，奶奶。


  祁琪是我老婆。我有些接受不了。


  不管你再怎麼說，當時再怎麼甜蜜再怎麼恩愛，問題是我現在根本就不記得了。祁琪的事我也……


  祁琪對現在的我來說，就是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老婆，你讓我怎麼對她動感情？

  你說得再怎麼甜蜜，我又沒有體驗過，我總不能憑你一席話語就對她恩愛有加吧。」我對自己這一席話，也有些不知所云。


  「祁琪現在已經和渡陰鬼勾搭上了。如果祁琪不反抗，渡陰鬼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大肆提高修為。


  我想問你，你和祁琪那麼恩愛，怎麼你突然就到湘西了？還有祁琪為什麼突然消失了？」奶奶問我。


  「我不知道！」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我說，「我又不記得之前嗯事……」


  「恰巧我們村子也沒有任何記載。」


  「什麼意思？」


  「在你的五歲到十七歲這段時間，包括你在內，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的情況。


  而渡陰鬼為了渡陰準備個十多年是完全能夠忍受的。


  我懷疑祁琪正是在你失憶的那段時候和渡陰鬼勾搭上了。至於勾搭的原因，無人知曉。」奶奶說。


  「什麼意思。」我和檸檬都愣住了。


  「我們可能遇到了一場計劃已久的陰謀，起碼在我們看清情況之前，我們不能貿然露面。」


  這是一場陰謀。


  在我五歲到十七歲的時候，出現了一端「空白記憶」。


  我不記得空白記憶里的關於祁琪的任何事。


  而渡陰鬼的起源，就在我的那片空白記憶里。


  只要我調查清楚我的身世，就能知道祁琪的動向，那麼一切可能也就清晰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