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逃出墓地
「追吧。」我小聲地說。
「郝然？」我問。
「郝然你不走嗎？」我再問。
雖然說郝然沒有聽覺了，不過我們還可以用寫字和他交流。
我在他手上寫了段字，郝然並未動彈。
「他好像不能說話了。」我說。
「掀開看看。」李野舞說。
「誰掀？」
「黑炎吧？」
「關我什麼事！檸檬來！」
「我不要！」
在他們的推辭下，我只好硬著頭皮上去。
我抓住蓋頭的一角慢慢往上掀，掀開的一瞬間在場的人全都被嚇懵了。
「啊！」李野舞尖叫了一聲。
郝然的整個頭部都腐爛了。
他的肉腐爛、腫脹，在這些肉瘤之中還有一條條蠕動的小蟲子，看上去很噁心。
就像是當初生病的美人魚那樣。
「郝然好像不能動了。」我說。
「這是漸凍症吧？」我問。
「不清楚。但是我們沒時間了！快點走，郝然一死就完蛋了。」檸檬說。
我慌忙蓋上蓋頭，踢了郝然一腳。
郝然就這樣被我們推著慢慢地向前狂奔。
很快我們就進了洞口。
洞里很潮濕，甚至還有不少蜈蚣的斷肢。
「看來那蜈蚣也不行了。」檸檬說。
「是啊。」我說。
我們又沿著巨型蜈蚣留下的殘肢走了一陣子，忽然，我們發現了一處污水池。
這污水池裡面的水是綠色的，還橫躺著幾名美人魚的屍體。
在其中，有兩名美人魚正揣著魚叉，在污水池中與巨型蜈蚣死戰。
那巨型蜈蚣應該是誤入此地，碰巧被美人魚發現。
美人魚打算對它拚死一搏了，死命把巨型蜈蚣往水裡拉。
漸漸地，巨型蜈蚣不再動彈。
而這兩隻美人魚漂浮在水裡，上半身幾乎長滿了瘤。
「和之前那名美人魚一樣！」我驚嘆。
「天吶……」檸檬也很驚訝。
這些美人魚染上瘤，肯定是活不了了。
它們在死之前還幫我們消滅了這隻巨型蜈蚣。
「有些分不清美人魚的好壞了。」我說。
「走吧。」黑炎說。
「她們身上染滿蟲子的樣子好醜。」檸檬說。
「不，她們是最美的。」我說。
我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關於美人魚的片段在我腦海里飛閃而過。
什麼時候美人魚成了好人？
什麼時候美人魚又成了壞人？
僅剩的那兩隻活著的美人魚也即將死去，她們對水域的純凈度要求極高，光是在污水池活著對她們來說就是一件難事。
這不是矯情，這只是不該有的生命存在於世所必須的限制。
其中一隻美人魚的臉還沒被腐蝕，她漸漸地化成了一名人類。
真的是名人類，
此時的她身上不再有任何瘤和疤痕，水靈靈的，沒有穿任何衣服。
而我們卻沒敢對她起邪意。
這就是最純真的人。
她浮在水裡，看著我們，忽然對著我笑了笑。
而後她化作片片光影，漸漸遠去。
「她怎麼了？死了嗎？」我問檸檬。
「她並沒有死。」檸檬說，「只是消散了。」
「消散是個什麼意思？」我問。
「妖獸特有的一種能力，當修為和實力達到一定程度時，就可以幻化成人。
很多動物成精，壽命極長。它們有的就會選擇幻化成人。就像狐狸，只要肯養她對她好，說不準來世她就化成人當你老婆了。
然而幻化成人的妖獸的壽命也會變得和人類一樣短。有的妖獸苦苦去妖界修行幾百上萬年，飽受角逐，可能只是為了給主人報個恩。」檸檬說。
「那那條美人魚也幻化了？」我問。
「不。她的修為還不夠，只能暫時幻化成人，這種狀態下，每過一秒，她的修為都會快速燃燒。剛剛她修為燃燒盡了。」
我順口一說：「那不就是死了嗎？」
「不。她沒有修為，已經不存在於這世間了。這是比較特別的死法。」檸檬說。
美人魚還真是種冷傲的生物。
那一笑笑得我心裡很憋屈。
為了活下去，我們把李家野墓和我們自己都搞得太狼狽了。
「好啦。她徹底消失了。沒有任何投胎轉世的機會，也不可能變成你老婆的，走啦。」檸檬拉著我往前走。
由於時間關係，我們迅速帶著郝然穿越另一道洞口，來到了一到潮濕的隧道里。
在這隧道里，郝然已經會自己走路了。
「別讓他走太快。」檸檬提醒我，「他這個狀態如果摔倒了可不好，千萬別在最後的節骨眼上壞事了。」
我說：「我知道」
說完這句話，我就拉著繩子想控制郝然的行走。
結果我卻發現我根本拉不住郝然。
郝然就像一塊巨型石頭，無論我怎麼用力，就是拉不動他，我甚至沒能影響他的速度。
「檸檬，我拉不動。」我說。
「換我來。」檸檬說，「你準時餓的。」
可檸檬的到來並沒有改變什麼。
她越來越大力，忽然「噗通」一聲，有人摔到地上了。
摔的不是郝然，而是檸檬。
檸檬因為用力過度拉斷了繩子，導致她直接摔到地上。而前邊的郝然並沒有被影響到。
「怎麼回事，郝然控制不了了。」我驚恐地問。
李野舞和黑炎都很不心安。
「他好像失去了最後的感官。」我說。
「什麼？」
「觸覺。」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一個人失去視覺、嗅覺、聽覺，還不能說話，那麼基本上感受不到外界了。
而現在那個人還失去了最後的觸覺，這就意味著他不能用一切方法接受外界的信息，包括道符也不能。
除非他死了。
郝然帶著我們走到了一處大洞穴。
這洞穴和之前那些洞穴有很大的不同。
這個洞穴大得驚人，而且很潮濕，地面上還覆著一層水。
在洞穴的中心處，有一道柱子直立，與六十米高的洞頂連接。
我們慢慢地靠近了柱子。
「沒路可走了，這應該就是蟲穴的中心處了。太好了，咱們終於能出去了。」李野舞高興地說。
「別高興得太早。我們還找不到出口呢。而且要小心蟲子襲擊。」黑炎說。
檸檬很輕快地說了一聲，「沒事兒，最大的蟲子已經被弄死了。現在我們在這裡很安全。接下來我們只要找一下有沒有什麼機關就可以了。」
「機關啊機關……」
我們四散開來，找了一小會兒，忽然，黑炎高喊了一聲。
「這裡有另一本日記！」
於是我們都湊過去，看。
「些許年前，下海捕魚。
船尾掛著一美人魚，絕世僅有，極為罕見。
我教會了她人類的語言，還教她吃飯，人類禮儀。
漸漸地她就像人一樣。
經過我的總結，我發現這種生物想要活下去極其艱難。
美人魚是極易生病的物種，很難養活。她們往往三天兩頭就要生病。
美人魚必須活在乾淨無污染的淡水，否則會生病。
她們一日三餐食物必須定量，否則胃部會出現潰爛。
美人魚是有雄性能力的，只不過平時她們表現出來的總是雌性。而且她們非常討厭和同類發生關係。
美人魚不能太溺寵，她們需要悉心照料。
我照料了大概有十年。忽然一日下海捕魚回來，發現水倉的門開了。
進去一看才發現美人魚早已消失。我這才發現她是想要自由了，趁著我下海捕魚，偷偷沿我的路線回到了大海。
可她又怎麼能抵擋來自大海的危險呢？
第二天，異村來了名單身女人。
她不嫌棄我是漁夫，不嫌棄我老，不嫌棄我窮。
很快我們相愛了，還有了子嗣。
生下來的兒子白白胖胖，而她卻重新幻化成了美人魚。
美人魚就是這樣，有些人對她好，她就來報恩了。
並沒有什麼喜歡與不喜歡。
請善待我飼養的喜好人類的美人魚。」
原來，這些美人魚是這日記的主人養的。
而這些美人魚大多都受過人類的恩惠。
她們能很堅強地生活在這裡並不算純潔的水裡，修行，只為報恩。
她們一次次站在下水道里，一次次面對那些來到此處的人們，一次次堵住錯誤的路，留下通向蟲穴的路。
有人死在蟲穴里，美人魚就用妖族秘法把他們復活，變作人體蜈蚣。
她們被殺，她們被趕。
但她們還是在今天完成了任務，因為她們成功地消滅了巨型蜈蚣，成功地把我們引到出口了。
「唉。美人魚全部死光了啊。」我感嘆說。
「逝者安息。」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這是我們全部雙掌合一，靜心祈禱。
沒過多久，只聽「咚咚」幾聲，而後一道強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是光啊！」黑炎喊。
只見我前面的那座牆忽然開了，露出外面的湛藍色的天空和黃沙。
太陽正當空照，陽光照射進來，點亮了黑暗的一切。
「咱們逃出來啦！」檸檬興奮地喊。
我們一行人不顧一切地向出口衝去。
就當我們接近出口的時候，我背部忽然傳來一聲大喊。
原來郝然被卡死在柱子上了，他痛苦地向我揮手，「別放下我啊，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