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躲藏
在隧道的盡頭有一道往左轉的路，那路的材質恰好就是銅的。
我和檸檬心中一喜，急忙竄進去。
只見裡面是另一條隧道，這隧道窄得出奇，寬大約只有半米，只能允許單方向通行。
跑了有一小會兒，我身後又傳來了那陣銀鈴聲。
果然是驅屍人來了，屍體在窄道里速度受了影響，變慢了許多。
我和檸檬找到了一個向上的梯子，梯子鑲嵌在牆壁上，直通上方的牆壁。
太好了，這是一道能往上爬的裝置！
「我先。」檸檬說。
「快點兒。」我催促。
她中途腳踩滑了幾次，眼見那屍體就要靠近我們了，我急得不耐煩，直接托著檸檬的屁股把她送了上去。
她一個踉蹌趴倒在地，回腿就給了我一腳。
「快上來！」檸檬說。
屍體加速奔向我，雙手高舉，顯然是要進攻我。
關鍵時刻，檸檬伸手把我一拉，我就被帶了上去。
而那屍體自然也就撲了空。
「咚！」被檸檬猛地一拉，我被她帶到了一處凹槽之中。
這凹槽時分隱蔽，不藉助光線根本看不到。
「噓！」檸檬比了個手勢給我。
於是我們倆就靜悄悄地呆著，看著那屍體從我們身旁的小道走去。
「唔——」我緊緊地捂住檸檬的鼻子。
就這樣，驅屍人也走了過去。
等到他們走遠后，我們周圍又響起了十分響亮的銀鈴聲。
這種銀鈴聲幾乎時時刻刻都有，看起來水波墓地的地上要有更多的驅屍人。
驅屍人是守護墓地的功臣，他們會勢不可擋地執行守護的任務，並且殺掉入侵者。
「咱們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檸檬說。
「下邊好黑。」
「但是不能點火，其實我們可以藉助上邊的火光，你瞧見沒有？這裡的鐵板太密集了，導致上面也形成了一片空間。」檸檬說。
「嗯。」
檸檬帶我一邊走一邊說，「真神奇，驅屍人太多了。我原本以為趕屍人比驅屍人厲害的。」
「哪裡的事啊？趕屍人學的只是技巧，驅屍人學的那才是真傢伙。話說咱們李家沒有那種東西嗎？」我問。
「有個屁，現在村子里也就那麼丁點人，死了就直接扛到墓地里了，輩分差一點的連棺材都不給。」檸檬說。
「棺材都不給？」
「是啊，女人死了，一律沒有棺材，而且只能葬到墓地的側殿，就算她男人有遺囑，也只能葬在他男人附近的小房間里。」檸檬小聲說。
「女人地位這麼低的嗎？」我問。
「也不是那樣說。但是我們村的老人就有一種習俗，認為女人是禍害精。也只有老人會那樣想而已。」檸檬說。
我笑了，「把那群不開化的糟老頭全都……不就好了？」
「那樣不行的。沒人知道為什麼，我們村裡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年輕時不那樣想，但是到老了就極度排斥女性。」檸檬默默地說。
我有些為她可憐。
「那你小時候怎麼活過來的？」我問。
「三個月大時二叔把我掐死了，他們嫌棄我陰氣太重。」
「後來呢？」
「後來？奶奶她保我唄，奶奶一直一個人居住，因為奶奶她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孫子，村裡人都尊重她。」
我憨憨地一笑，「那不是說我呢嗎？」
「去你的。那厲害的孫子跑丟了啦。」
「那我呢？」
「最多也就個……嗯，弔兒郎當的孫子吧。」
驅屍人似乎都去了上面一層，我和檸檬在下邊繞了這麼久，竟然也沒見到一名驅屍人。
檸檬一邊尋找黑炎，一邊跟我講起了李家村的過往。
李家村坐落於荒山，蕭條，荒涼。
村裡人丁稀少，成年女人還受到極大的排斥。
不過女人一旦嫁了李家村的男人，就不能再離婚了。除非那男人因病死去，不然女人也不能再改嫁，丈夫怎麼樣都只能默默忍受。
小時候女孩子和小時候的男孩兒也因為階級對立分成兩派，一派男，一派女。
因為重男輕女的思想，女孩的那一派自然就受到了歧視。
而檸檬是極陰體，打小就不受人待見，在女孩派里她是被排斥的女孩，男孩們倒是很喜歡她，因為小時候的檸檬漂亮、可愛、有活力。
沒人知道檸檬和男孩們度過了怎樣的時光，久而久之，女孩派就愈發排斥檸檬了，甚至用比仇視男孩還要強的仇恨去排斥檸檬。
漸漸地那些男孩的父親發現此事，告訴男孩檸檬是個短命鬼，而且陰氣還重。
於是男孩派也排斥了檸檬。
檸檬便自幼和奶奶生活，奶奶家裡也貧窮，還養著五隻黃鼠狼，後來再加上我的童養媳（祁琪）來了，更是一貧如洗。
後來檸檬去了四川，在那裡有專門的親戚接待她，她也遇到了她的師父，日子總算是好了些。
好景不長，拜師學藝的第二年，師父覺得跟她的感情夠深了，便送她去雲南。
道士很窮，一是因為天機不可泄露給外行人，二是真正的道士都不屑於賣符掙錢（黑炎則是個奇葩）。
所以檸檬一直吃不飽飯，身體發育極其緩慢，加上她的極陰體。
因為檸檬的體質特殊，她很適合練狼行術，她師父也是這麼想的，把她拋進雲南的深山，領悟天地萬物的奧義，與自然百獸競速。
三年不悔，終成狼行術，同時期北斗七星步也被創造了出來，所以這兩種步法並稱為「陰陽步」。
我和檸檬找到一處小角落暫時先躲藏著，期間她還給我講了關於我的未婚妻祁琪的事。
祁琪的父母神秘，因為擔心這孩子陰氣太重，又不忍心殺死她，所以把她託付給了我們家，也就是祁琪成了我的「童養媳」。
我是李家的男人，女人嫁到李家地位很低，奶奶她自己也是飽受此苦，所以不忍心讓祁琪以後也受這樣的苦。
她就把我和祁琪送到了廣西。
後來檸檬找我的時候發現祁琪沒了，於是才有了這出事。
聽完后我心裡直犯噁心。
我原以為李家村出了個七星道士，又是天下七星和機關的大家，應該很厲害的。
剩下來的人雖然少，在我想來應該也都是精英。這麼個精英雲集的地方，我利用李家男人的身份混進去隨便找個師父學學，肯定也能大成。
到時候出來隨隨便便賣點符，不也比上班強多了？
可現在我對李家村的看法徹底改變了。
這是個蕭條冷落而且有怪異民族習俗的，正在走向滅亡的村子。
「我忽然有點不想去李家村了。」我說。
「別這樣想，早知道你有這種看法，我就不和你說這事了。」檸檬安慰我。
「可是不去李家村我們能去哪呢？」她問我。
我現在去李家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問問我奶奶，我丟失的那些記憶究竟去哪了。
「先看好眼前吧。」我說，「你往裡面來一下，外面太容易暴露了。」
我把檸檬往裡面拉，她說：
「哇，這麼黑，你別動手動腳的啊我怕。」
「去外面只會更慘。如果黑炎真的遇難了……那咱們就得逃，不能再拖時間了！」我說。
檸檬說：「可是食物全在黑炎那啊！」
我聽后非常失望，錘手一想，自己還是失策了。
我那時把食物全部扔給了黑炎（這也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根本沒想到黑炎可能遇害。
要是黑炎真的已經遇害，那我和檸檬就只能過上茹毛飲血的生活了。
嘆氣之時，我頭撞到了凹槽里的牆壁，還沒來得及反應疼痛，我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噠噠——」
「噠噠——」
聲音很有節奏感，雖然在銀鈴和檸檬的聲音的二重掩護之下，我還是能聽得很清楚。
聽到這陣聲音，再看亂動的檸檬，我果斷伸手抱住檸檬，並且捂住她的嘴和鼻子。
就這樣我把她猛地一拉，夾在懷抱里。
檸檬可能理解錯了，她被我嚇了一大跳，「唔唔唔唔——」
「變態啊，放開我！」她踢了我一腳。
「噓！」我用手堵住她的鼻子，同時捂緊她的嘴。
而我自己也屏息，靜待「那個東西」的到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快來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應該是安全的
隨後一具屍體慢慢地從我們身前走過，檸檬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站住不動。
然後驅屍人從我們面前慢慢地走過。
我果然沒猜錯，他們果然來了。
等驅屍人走後，檸檬才敢喘氣，這時我跟她解釋說：
「你剛剛應該是太熱了沒注意，但我剛剛能聽到腳步聲，所以知道他們來了。」
「那你捂我的鼻子幹嘛？」檸檬問。
「我是不讓你喘氣。」我說。
「你有沒有發現，那屍體的嘴巴和耳朵都是封閉著的，裡面塞滿了黑色的東西。」我又說。
「你的意思是？」
「裡面具體有什麼，只能等我們自己探索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憑我多年經驗，我能感覺出那黑色東西肯定不簡單。」我小聲說。
我又把耳朵貼在牆上，聽屍體的腳步聲。
屍體和驅屍人的腳步聲都很明顯，而且漸漸地變小。
正當我安心時，那兩道腳步聲忽然停了。
而後腳步聲又響起，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