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身世
「小心啊。」我聽到森林裡傳來一聲和藹的女聲。
這聲音莫名熟悉，但我記不得是誰的。
「她是娘。」檸檬提醒我。
「我媽？我媽不是早死了嗎？」我脫口而出。
說完這句話我才反應過來，急忙跪地，面對著巨石陣外的森林小徑。
「唉。我是死了。生完你們倆沒過兩年我就死了。這兩年我也是藥罐子。」我母親的聲音從森林裡傳來。
「媽？你能不能把我的身世全告訴我？」我問。
森林裡先是寂靜，過了好幾秒才傳出一道聲音。
「不聽你的身世可以。按照我們這裡的習俗，男人一旦聽了家中大事，就有權力當家做主。你聽完之後就沒有其他的退路了，只能選擇向前走。」我母親說。
我也沉默了一會兒。我總感覺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可以。」我說。
我母親漸漸地和我談起了我過往的事。
她一來就告訴過我，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是陽金單行命，極為特殊。
我曾經在十七歲時做過手術，醫生特地控制手術效果，導致我大部分記憶缺失。
手術具體是誰幫我做的，包括我母親也不知道。
她說可能是我父親，畢竟這是能挽救我生命的手術。
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記不清過去的事的原因。
我幾乎就是個天然的陰氣屏障，也因為我的陽金命，經常能吸引來各種各樣的鬼。
由於安徽D村的村子那時還很古怪，到處都是道士，所以大家對我起了極大的興趣。
我是名男孩，故取名叫做李小心，父母也希望我和名字一樣帶著一身正氣剛陽要小心一些。
我的親妹妹檸檬則要更慘。
由於生我的時候我母親出了意外狀況，本來陰陽平衡的我和檸檬出了變異。
我是陽金命，所以奪去了檸檬身上的幾乎所有的陽氣。
檸檬只拿到了那些陰氣，十月懷胎蓄養，再加上我母親自身的陰氣也挺重，我和檸檬的兩極分化越來越明顯。
這就導致了生下來時檸檬是死嬰。
那時檸檬還叫李愛蓮，活了仨月終於撐不住了，死了。
然而死後陰魂沒法下界，檸檬的體質又特殊，我母親用了借屍還魂的方法，讓檸檬繼續逗留於世。
結果就是檸檬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變成了極陰體，成為了猛鬼的渡陰原料。
檸檬生下來后就一直由我父母養著，她整日住在村子里最為古怪神秘的墓地里。
而我則因為陽金的體質特殊，被結下了娃娃親。
對象是不遠萬里趕來的祁琪一家人。祁琪也是罕見的極陰體，但她是可恢復的。
她們一家人沒有借屍還魂的手段，想活著只能定時吸我的陽氣。我家人也默默同意了。
我就像道天然屏障，能幫忙隱藏陰氣，還能提供陽氣。我和祁琪被送到了雲南那邊去，至於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的母親也不知道了。
我做完手術之後記憶遺失，也就等同於說十七歲之前的記憶全部丟失了。
我和祁琪的經歷也丟失了，本來我應該和她好好的過日子的，過那種有激情刺激但又平淡的生活。
這件事也是檸檬去找我時才發現的，她發現我單身一人，並沒有和祁琪在一起。她便回到亳州通報我娘的魂，包括她來找我在內的種種行動也是我娘指示她的。
由於我記不得祁琪過往和我的事，這就形成了一處記憶空白。
線索到這裡便中斷了，現在又有了個新的疑問：
祁琪本應該和我好好地生活，她為什麼會離開我？
如果說她的死亡是因為離開我導致陽氣不足的話，她究竟是和我產生了怎樣的分歧才會不肯吸我的陽氣的呢？
想要解決空白，最好的方法莫過於直接去找本人。
可難的地方就在於這件事情的「本人」祁琪已經被拐走了。
「原來我的身世這麼奇怪嗎？」我問。
「是的。當今的世界很混亂。因為城鎮慢慢地增多，大量的道士只能聚集在小鄉鎮里，地獄雖然寬敞，但無奈鬼魂眾多，在小鄉鎮里經常能遇到鬼人糾紛。所以現在的道士遇到普通的鬼也不敢亂殺，就是這個道理。」她說。
鬼都是生前做了惡事的，這世界上永遠都是聖人少閑人多。
不經意殺了只雞，可能死後就要送去地獄，受刑罰之苦。
地獄其實說大也不大，除了大殿、十殿和黃泉路、野鬼嶺、還魂台，還真沒有什麼大的鬼魂聚集的地方。
地獄本來就是受苦受難的！
我從我母親那裡了解到了，原來當今的地獄之所以那麼亂，全都是因為當今的陽界出現了一個「獵魂協會」。
獵魂協會強者雲集，所在地也很神秘，他們精通各種各樣的道法，拼盡一切地壓制陰界。
檸檬的師父所在的協會其實就是獵魂協會的一個分支。
據說獵魂協會的會長已練成天真道士，早已遁入神道。
而這就有可能引發三界六道之亂。
妖界蕭條，人界強盛，鬼界混亂，而且還沒有鬼王，十殿大鬼們根本壓不住所有的小鬼子。
正因為此，陰界不知道冒出了個什麼猛鬼。
據記載那個猛鬼在2006年曾經出現，在杭州與三名幽隱道士激斗。
後來三名幽隱道士都中了屍毒而死，醫學上給出的結果是心肌梗塞。
從那以後，道士們開始意識到陰間這是要鬧事了，就組織了個獵魂協會。
他們的初衷是維護三界六道和平，斬殺那些在陽界屠戮的惡鬼。
後來他們發現又冒出了許多實力強大的鬼魂。
這些鬼魂全都有一個特點，天生陰氣強盛，而且能容納大量陰氣。
原來是猛鬼把陰氣分批灌入這些人的身上了，沒人理解猛鬼在做什麼，只能一次次地去追捕猛鬼。
猛鬼在中國各地都布下了奇怪的陣法，到處輸灌陰氣，被輸送陰氣的人死後清一色地都成了猛鬼，只是實力遠遠不及最初的那隻猛鬼。
有人說猛鬼這是在到處培養鬼魂，想要進攻人界。
這樣做明明會削弱實力，可在之後的追捕過程中獵魂協會發現追捕變得越來越困難，猛鬼的實力不見減弱。
他們突然意識到了，猛鬼這是在渡陰！它怕獵魂協會突然冒出一個能與它抗衡的道士。
渡了陰，道士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鬼為非作歹。
渡陰鬼身上沒有陰氣，也沒有陽氣，根本無法用魂盤追捕到。中國之大，用肉眼找到渡陰鬼著實難。
隨後也驗證了道士們的猜想，渡陰鬼身上的陰氣果然越來越弱，道士們找到它的新的藏匿地點所花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有了前車之鑒，獵魂協會專註於捕殺企圖渡陰的鬼。
2016年，也就是去年，猛鬼再次出面，與獵魂協會的會長在某處激戰三天三夜。
而後猛鬼和會長都神秘消失了，至今也沒傳回消息。
獵魂協會那邊有一道牌坊，牌坊里的每個玉牌都代表著一名成員，其他人可以在協會成員出去進行任務時觀看玉牌。
一旦進行任務的人死了，那麼玉牌也就碎了。
獵魂協會的會長的玉牌到現在還沒碎，這就意味著他還活著！
我母親、檸檬，包括獵魂協會的所有人也都認為猛鬼沒死，只是元氣大傷了。
因為前兩個月祁琪才被拐走。
這其中一定有陰謀！
我皺眉沉思，忽然問：
「天真道士是個什麼咚咚？有幽隱厲害嗎？」
「笨！」檸檬吐槽了一句。
「天真道士比幽隱還要高級很多，幾乎達到了不死不滅的地步。」檸檬說。
我愣了，「可你們不是說幽隱是人類的巔峰嗎？」
祭酒、在家、出家、山居、幽隱。這是獵魂協會劃分道士的五個標準，其中幽隱確實是人類最強的。據檸檬所說，幽隱之上還有地仙，地仙之上就是傳說中的天真道士。
既然人類最強是幽隱，那麼後面這兩個等級又是怎麼達到的？
不等檸檬說話，我母親就為我解開了疑惑。
「地仙俗稱就是半仙，傳說三國時期的左慈就是這個等級的代表。人類升入地仙可不容易。
幽隱確實是人類的最強代表，但是你想想，地仙是人嗎？」我母親說。
原來如此！
地仙已經不屬於人的範疇了。
照此推論，天真道士就是真正的神仙。
獵魂協會竟然出了個神人，難怪那猛鬼嚇得不敢出來。
「說到渡陰鬼，我讓檸檬找你回來，就是想問這事的。」我母親突然說。
「媽，怎麼了嗎？」我問。
「你和祁琪的日子本來該過得滋滋潤潤，怎麼祁琪說沒就沒了？當初你們倆談親我看你們倆挺恩愛的啊。」她說。
「我和祁琪？我完全忘了啊！」我說。
老子自己都不記得以前有過女朋友。
而且是已經用土法結為夫妻的那種女朋友，我母親說我倆日子恩愛，就差領個證了。
這也是獵魂協會給的安排。
他們說我天生陽金命，不可不利用。
祁琪和檸檬都是極陰體，是猛鬼最好的渡陰材料，最好的方法就是殺了祁琪和檸檬，讓她們直接下地獄。
但我母親死活不同意，最終獵魂協會打算讓這倆女人都來到我的身邊。
藉助我，恰好可以藏住她們。
只是檸檬來看我的時候，發現並不如此。
正當我還想和我母親多聊兩句的時候，檸檬忽然一個激靈，我母親也喃喃自語。
遠處的樹林狠狠竄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