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蛤蟆
我試著扔了團紙過去，紙團砸到肉塊上后瞬間燃著，然後化為灰燼。
這可就不在我的應付範圍之內了！
「喂？醒醒啊，檸檬？」我向檸檬大喊。
她睡得很死，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該死的！每次都在我遇上大事的時候睡覺，快解決事情的時候又會驟然醒來。
「你給我醒醒！不醒我上床了啊？」我猛地後退，對著檸檬的屁股狠狠一拍。
檸檬轉了個身，用手撓撓屁股又睡了，仍是沒有醒來。
我爬到床上一把掀開被子，緊緊摟住她。
「李小心？幹嘛呢你，快把手放開。」檸檬察覺出來了，迷迷糊糊地醒來，迷迷糊糊地說。
「噓——」我急忙說。
我看向床邊，那團肉塊慢慢地往我剛剛的位置爬去。
果然是這樣。
「你看那裡是不是有一坨肉？快看啊你。」我掐住她的脖子想把她晃醒。
「你不要摸我那裡。」檸檬踹了我一腳。
「卧槽？我哪摸你了，我摸你哪裡了！都這時候了你可不要污人清白，你以為我想跑上來嗎，你倒是醒過來啊！」我低聲喊。
檸檬又閉上眼了，沉沉地睡去。
黑夜之中床吱吱呀呀地晃悠，我使了點小技巧，檸檬唧唧歪歪地嘟囔，被我逼得坐了起來。
「都說了只是陰氣重點你出現幻覺了，你非要喊我起來。」檸檬抱怨說。
「行了！快拿道符出來！」我低聲訓斥她。
「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怕這種東西，我跟你講睡一覺保證啥事沒有。」檸檬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床頭櫃，摸著什麼東西。
我再一看之前的那團肉的位置，驚愕地發現肉竟然沒了！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黑，那團肉帶著靈性，如果爬上床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我使勁往床裡邊擠了擠。
這下檸檬不爽了，「有鬼我絕對能感應到的，要是我找不到鬼就把你暴打一頓，你答應嗎。」
「沒有鬼你可以把我眼珠子挖下來！」我哆嗦著說。
檸檬打開了手電筒，耷拉著拖鞋下床了。
手電筒照亮了房間，但我並沒有看見那團肉。
那團肉有一個嬰兒那麼大，如果在房間里絕對會被找到。
可肉卻沒了……
「在哪？」檸檬問。
她趴倒看床底，結果是床底仍然沒有那團肉。
包括柜子里，床頭櫃里，甚至我們的包裹里都沒有那團肉。
門也是鎖死的，沒有任何燃燒的痕迹。
檸檬現在徹底激靈了，她睡不著了，所以她很氣憤地說：
「沒有鬼，你明白了吧？我早就把我的陰氣掩藏起來了，你又沒有陰氣，怎麼可能有鬼？」
她的表情很嚴肅。
「你不相信我？真的有鬼啊。」我有些絕望地說。
檸檬說不是她不相信我，可事實就是這樣。無論我怎麼解釋，沒有鬼就是沒有鬼。
「對了，地上還有血痕！」我突然說。
檸檬把燈光移到廁所旁。
地面很乾燥，沒有任何血跡，包括房間里也沒有任何怪肉藏匿的跡象。
我愣住了。
怎麼可能？
「那麼請問李小心先生，你的眼珠子我是用什麼方法接收呢？」她問。
我順著之前怪肉爬進來的路線往上看，果然在陽台上發現了一絲黑色。
那是血跡！怪肉留下來的血跡！
「喂？」我問我身後的檸檬。
她沒回應我，我轉頭一看才發現，她竟然又回去睡了。
真是個奇怪到極點的人。
我在心裡下定勇氣，移到窗口往下看。
血跡果然還在，一直順著牆壁蔓延下去。
在下邊的地面上有一處坑窪，月光異常皎潔，我能看到坑窪里就是剛才的那團怪肉。
怪肉淌著血，此時已成了血塊。
在怪肉的旁邊，還有一團白色的紙，紙上蹲著另一團肉。
不，不是肉，而是一隻蛤蟆。
蛤蟆的體型要比青蛙大很多，但蛤蟆的毒性遠不及青蛙，一般的小城市裡也會有蛤蟆。
蛤蟆是很詭異的東西，跟黃鼠狼一樣不招人喜歡，可一旦人們要傷害它們時它們就會給出相應的反應。
譬如我曾經救過一隻黃鼠狼，它被夾在兩塊石板的中間擠不出來，眼淚汪汪的，看上去很可憐。
不救也沒關係，但救了總會好些。
黃鼠狼也是知道報恩的，蛤蟆亦是如此，它們有著預知和感應的能力。
這蛤蟆的突然出現讓我很犯噁心。
因為那蛤蟆正在吃那團怪肉，隨後蛤蟆便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我痴痴地看了兩分鐘，就在這短短的兩分鐘時間裡，那隻蛤蟆又長大了一圈。
不行！再吃下去蛤蟆可能吃成精了。
我回到檸檬的床邊，問她道符在哪裡。
她說：「又怎麼了？」
我說：「我找到那團怪肉了，你去不去？把道符給我，你把道符藏哪了？」
這廝百般推辭，最終我怒氣上涌，才把她喊起來。
她一直是把道符貼身放著的，她說那樣才安全。
無奈之下她抽出了兩三張道符陪我來到窗邊。
然而怪肉早就被吃完了，只剩下一隻足有半米長的巨大蛤蟆蹲在那裡。
青蛙蹲的是坑窪，坑窪旁邊還有一小團黃白色的紙，在黑夜中不知為何很顯眼。
「怎麼回事？」我問。
「可能是肉被吃完了吧。不過這血跡……」檸檬皺著眉頭說。
我一激動，差點把我遇到的那具死屍說了出來。
但如果檸檬真的要害我，我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她可能會直接殺了我。
說了她也解決不了。不說她也解決不了，那我還不如不說。
畢竟女孩子的心思都難琢磨。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你是不是也騙了我什麼？」我嚴肅地問她。
檸檬看著下面的大蛤蟆，不知在思考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竟點燃一道火符，拋了下去。
火符准准地砸在蛤蟆的頭上，然而蛤蟆卻沒有被燒傷。
蛤蟆在烈火中動了幾下，似乎察覺到了上面有人，於是急忙跑走了。
檸檬和我都嚇了一跳。
檸檬用了各種各樣的道符和方法，都沒能降伏那蛤蟆，最終巨型蛤蟆還是跑了。
「這蛤蟆成精了。」檸檬皺眉說。
「不是說建國以後動物不準成精嗎？」我愣愣地問。
「這廝……應該是建國以前成精的。」檸檬深吸一口氣。
照這麼說來，這蛤蟆起碼也有百年壽命了。
竟然如此強悍，而且百年過去蛤蟆還是依然「年輕」。
這蛤蟆說不準就是那名死女嬰化身的東西。
「這件事情也怪我。」檸檬嘆了口氣，然後自責。
「為什麼？」
「下面那團白色的紙……其實是我的。」檸檬說。
詢問我才得知，原來檸檬最近正處於生理周期。
她的生理周期和普通女人不太一樣，她的生理周期是半年一次的，而且很不穩定，有時連續幾天都要防備著，有時一兩天都過去了。
由於她是極陰體，哪怕是她的一灘血都有可能讓一名小鬼實力大增。
由此可見檸檬身上的陰氣究竟有多重。
「那蛤蟆可能是喝了我的血才變得如此兇悍。」檸檬說。
「你怎麼能把衛生巾亂扔呢？」我訓斥她。
「我忘了。我覺得是這衛生巾的吸附效果不好。」她默默地說。
我對她有些無語。
「那蛤蟆吸了可有整整的一盆血，你的量這麼多？」我狐疑地問。
「怎麼可能？哪可能這麼多？不過這窗台上的血確實是我的，我已經坦誠告訴你了。」檸檬說。
如果說檸檬只是把衛生巾扔下去就引來蛤蟆的話尚且合理。
畢竟檸檬壓制了自己身上的陰氣，可裸.露在外邊的衛生巾的陰氣就藏匿不住了，確實像蛤蟆這種低級陰魂可能被吸引過來。
可她卻說窗台上的血是她的，她說她能聞出屬於自己的味道。
我聽后先是震驚，后是疑惑。
檸檬在床上睡著了，並且允許我在床的邊緣睡。
可我卻沒敢靠近她，我盯著她看了一晚上，既害怕又敬佩。
敬佩是因為我還要靠著她，好歹她是個道士。
害怕是因為她那句「不過這窗台上的血確實是我的」。
窗台上的血分明是那團怪肉的。
那團怪肉是由一名女嬰摔死後形成的。
檸檬並不知道死亡女嬰的事，她只能很確定地告訴我這血確實是她的。
照這樣一說，死亡女嬰不僅胎記和她的胎記一模一樣，而且血液也和檸檬的一模一樣。
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最多也就只有一個。
如果說檸檬就是死亡女嬰的話，死亡女嬰豈不是有兩個了？
一個活著，一個死了。
雙胞胎也沒有這樣的啊，更何況檸檬已經確定地說她沒有雙胞胎姐妹了。
她對這兩件事越是確定，就越是證明了我的猜想。
我開始害怕了。
死亡女嬰和檸檬有可能真是同一人。
那麼哪個是真的，哪個又是假的？
如果死亡女嬰才是真人的話，我眼前的這名女人究竟是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