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談崩了

  楊芸和馮博倫的女兒三歲半。


  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


  按著正常的人生軌道發展，她應該是上幼兒園，和同齡的小朋友歡快的玩在一起。


  被自己的爸媽當成心肝寶貝般的寵著。


  可是，就因為她二歲多時的一次生病，徹底的改變了她的人生。


  她有病。


  且還是那種近乎於絕症的那種。


  這大半年來，馮小媛幾乎就沒下過醫院病房的床！

  她是待在無菌特護病房的。


  站在寬大的玻璃窗前，看著裡頭暈迷不醒的小女兒，楊芸淚流滿面。


  「唯唯，你打小就是個懂事善良的孩子，哪怕你恨媽呢，可是她也是你的妹妹呀。唯唯，你幫幫媽好不好？」楊芸看著顧一念如同溺水之人見到了最後一根浮木，她一邊哭一邊緊緊的拽住了顧一念的手，拉著她往玻璃窗那裡靠過去，再靠近一點兒，「唯唯你看看，這就是你妹妹啊，她還那麼小，才幾歲，她的人生還沒開始呢。」


  「唯唯，你幫幫你妹妹，好不好？」


  「媽知道你從小就心軟的，你忍心看著這麼小的她出事嗎？」


  楊芸的哭訴聽的顧一念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因為楊芸低著頭在哭，顧一念則是站直了身子的，所以，楊芸半點沒有看到她眼底的情緒。


  譏諷。冷笑。自嘲。以及悵然，落寞。


  她看著楊芸的眼神此刻可真真說的上是複雜至極。


  足足過了半響，楊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可她卻沒有得到顧一念的半點回應。


  這讓她很是困惑，同時，她也很生氣！


  甚至是，憤怒。


  「唯唯，你怎麼能這樣平靜？你看看你臉上，一點的表情都沒有，你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楊芸對著顧一念指責著，很是不滿。


  心情哪怕是再沉重呢，顧一念也被她這話給氣的樂了起來。


  同時，她心頭那諸多的情緒竟然在楊芸的這句話裡頭奇異的消散了大半。


  僅余的幾分也不過就是悵然，以及感慨人心的多變！


  「媽，你弄疼我了。」


  顧一念的思緒被手腕上的疼痛給強行拽回來。


  低頭，她就看到顧媽媽正用力的掐著她的手腕，她修剪保養極好的指甲在她的手腕掐出好幾個指印。


  可顧媽媽卻是不管不顧。


  只是對著她哭訴，以及，指責。


  看到這裡，顧一念莫名的就是輕輕一聲呵笑。


  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她記憶裡頭那個愛她疼她的媽媽嗎？

  不是了呀。


  她搖搖頭，正想說什麼，卻不防楊芸一聲尖叫，抬手對著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楊芸的這一巴掌突如其來。


  顧一念之前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更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出手打她。


  這一巴掌，疼在臉上，落在心上。


  直接就打散了顧一念之前心頭僅留的幾分眷念。


  她抬手捂了半邊火燒一樣疼起來的臉龐，輕笑著看向了楊芸，「您是我媽，以前是，現在是，所以，這一巴掌，我忍了，也受了。可是，以後，我不會再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我是你媽，你現在變的這樣的冷心腸，我為什麼不能教訓你？」


  楊芸先前還為著自己竟然動手打顧一念而茫然。


  看著她半邊臉的手指印，她也是有些自責。


  不管自己再怎麼生氣，著急。


  怎麼能打她？

  可聽著顧一念的話，她直接就只餘下了憤怒，「唯唯！你以前那麼可愛，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你怎麼能變的這樣冷血啊……嗚嗚，我女兒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呀，老陸， 你讓我以後怎麼去見你？」


  她坐在那裡哭的傷心，難過。


  顧一念卻只是扯了扯唇，呵的一聲輕笑，「怎麼去見我爸？難得你還記得我爸這麼一號人啊，我還以為你心裡眼裡只有你自己的現任呢……為了現任都能把我強行弄到醫院裡給你女兒獻血，獻骨髓還是損腎的，媽，您可真是我親媽呀。」她也不怒，語氣全是平靜，「媽，您這樣的親媽，誰敢要？」


  楊芸被她這樣的語氣氣的全身直發抖。


  「你，你……唯唯，你這都是靳言東教你的吧？你看看你才嫁他多久呀，你就變成了這樣。」


  「唯唯，你爸要是泉下有知，他會很失望的。」


  要是她不提顧爸爸，顧一念覺得自己肯定還會一臉平靜的。


  對於楊芸這個親媽，她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


  沒有期望，不抱希望。


  自然就沒有失望。


  可惜，她剛才的話卻是觸到了顧一念的底線。


  龍有逆鱗，觸之皆怒。


  人也有。


  很明顯的，顧一念的逆鱗就是早逝的顧爸爸。


  當初顧媽媽也是。


  可現在，不是了。


  深吸了口氣，她站直了身子，「媽，你不配提我爸。」


  當初的事情到底怎麼樣的她不清楚。


  但是，就憑她媽會在她爸出事之後的半個月就隨著馮博倫出國。


  甚至半年後就嫁給了他。


  到了現在，更有個三歲半的女兒。


  她替自己的爸爸不值。


  「媽，我最後再告訴你一句，這件事兒，我不會同意的。」


  她是可憐那個 孩子。


  稚子無辜。


  可是，她又有什麼錯？


  這些事情為什麼要她來買單？


  她不要。


  「不行，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你一定要救媛媛。」


  楊芸本來還哭著指責顧一念呢，一聽這話立馬就跳了起來。


  她撲向顧一念，想要拽住她。


  顧一念卻是比她先一步的後退了好幾步，看著她，「你們要是再不放我走，我會報警的。」


  「你敢。」


  母女兩個人在醫院裡爭執的不可開交。


  當然了，幸好就是她們講的中文。


  這家醫院是F國最為著名的私家醫院，屬於奢侈的那種。


  當初楊芸和馮博倫夫妻兩人為了女兒可是沒少費力氣，才送了進來的。


  懂中文的實在不多。


  所以哪怕顧一念和楊芸兩個人吵翻了天，她們也只是一臉的奇怪。


  疑惑。


  顧一念掃了眼幾欲崩潰的楊芸，轉身坐到了一側的長廊上。


  楊芸臉一滯，正要說話時，特護病房內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警報聲。


  然後，不遠處一群醫生護士跑過來。


  進去病房，一番的檢查。


  顧一念眼看著她們把那個小小的人兒飛快的推走。


  急救室的門幾乎是瞬間就關上。


  楊芸整個人癱軟在地下。


  半個小時后。


  馮博倫也氣喘噓噓的跑了過來。


  一頭的汗。


  他看著癱倒在地下的楊芸，眼底閃過驚恐，「怎麼回事，媛媛呢？」


  「阿倫，阿倫，急救室，媛媛在急救……」


  楊芸哭著撲倒在馮博倫的懷裡。


  「媛媛發病了，醫生說，說她再不動手術，怕是，怕是撐不過去了……」


  她一邊哭一邊尖叫。


  宛若個瘋子。


  最後，還是馮博倫叫來了護士，給她注射了鎮定劑才安靜下來。


  等到把楊芸安置好，馮博倫一臉苦笑的走了過來。


  「你剛才看著她暈過去都沒動一下，是不是很恨她，恨我們？」


  顧一念聽了他這話，撩了下眼皮，「你覺得，我不該恨嗎？」她指指醫院，指指走廊窗子的外頭，「你看看，這是陌生的地方，是國外，要不是你們，我會和我老公在快樂的渡過這一天，吃早飯，上班，回家，逛街……可是現在，我所有一切的平靜都被你們給強行打亂，而且，你們兩個還把我給迷暈了帶出國……」


  她看著馮博倫，一字一字，「你們這是犯罪，我憑什麼不能，不會恨你們？」


  「就因為，她是生我的那個人，是我親媽？」


  最後她的語氣極盡諷刺，自嘲。


  聽的馮博倫也是眸光一深。


  「唯唯，如果我和你媽有半點法子，我們不會去找你的。真的，你相信我。」


  馮博倫一臉的真摯，無奈和痛楚。


  唯一的女兒這個樣子。


  妻子又和繼女鬧成這般情況。


  他覺得現在這種事情很是頭疼：之前，他和楊芸夫妻兩個人商量了好幾種的辦法，可就是沒想到，顧一念變的這般的冷血無情，而且，最讓他頭疼和覺得難辦的是，顧一念竟然真的嫁給了靳言東！

  這才是他覺得最麻煩的地方。


  靳言東可不是任何一個阿貓阿狗的人啊。


  而且，他已經得到準確的消息，靳言東已經追到了國外來。


  至於他為什麼還沒找過來……


  或者是他沒有找到這個地方。


  或者，是他另有打算？


  馮博倫想到這，眼底閃過一抹幽冷，可面上卻仍是打著苦情牌，「唯唯，我也算是打小看著你長大的，我和你媽，我們比你爸認識在前的，可是你爸卻……所以，你不能為了恨我和你媽在一起就不管你在這個世上唯二血緣關係的人啊，唯唯，你爸已經不在了，你想讓你媽孤獨的過下半輩子嗎？」


  「唯唯，你不能為了恨我們，把你自己變成你爸最討厭的樣子呀。」


  「你好好想想？」


  顧一念聽著他這些話，輕輕一笑，「你的確比我媽會說話多了，勸人也總是往人的心窩子上戳呢，你知道我爸就是我最在乎，最重視的人，所以，直接把我爸搬出來……可是，抱歉，除非我爸活過來，否則，你們就是TMD的說破天，我也不會同意。」


  馮博倫的眼底劃過一抹凌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