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零章：這不是我的世界（二十一）
而在葉雲飛心中，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在『馬王寨』留下了多少傷害和破壞，他現在的心神，全都在重傷瀕死的葉夫卡特琳娜身上。
是的，重傷瀕死！
吸血鬼也不是不會死的，至少，她們的身體結構還是人類。
如果那一槍再偏差些許，便會打斷葉夫卡特琳娜的脊柱，那樣她早就死了。
黑色狼人那一拳如果再重一點，或者葉夫卡特琳娜不是被打飛，多少卸去了一點衝擊力，她的腦袋便會直接爆裂，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還有那一抓……
好吧，不用再說了，反正葉夫卡特琳娜身上任何一處傷勢都是重得無以復加，但好消息時，她現在至少還活著。
遠離『馬王寨』之後，葉雲飛就緩下了腳步，以免在高速運動中危及葉夫卡特琳娜的傷情。
不過他還不能停下，在『馬王寨』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馬王寨』隨後而來的大搜捕是可以想象到的。這附近都是『馬王寨』的勢力輻射範圍，肉眼看不到『馬王寨』的地方，並不等於安全。
即使不是『馬王寨』的軍隊，只是遭遇其它的馬匪游勇，對於瀕死的葉夫卡特琳娜來說，也是極大的危脅。
於是葉雲飛繼續奔行了好長時間，連車輛也不敢兌換出來，只是盡量往偏僻處跑。
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僻靜的小山坳，找到一個還算乾淨的山洞，這才把葉夫卡特琳娜放下。
山洞中有些零亂的乾草的動物殘骸，還有淡淡的臭味，也許，這是曾經的狗熊巢穴。
不過山洞的前主人顯然已經離開很久，不知道是走了還是死了，不間斷的山風將巢穴中的氣味吃散了不少，所以目前還適合住人。
把葉夫卡特琳娜放下，葉雲飛這才喘了口氣，用刀將葉夫卡特琳娜的衣物割開，詳細檢查她的傷勢。
其實不用怎麼多加察看，葉夫卡特琳娜的傷勢就擺在那裡，傷重得無以復加。以葉雲飛半桶水的醫學知識，大概看得出，至少……他所知道的治療手段對葉夫卡特琳娜都沒有什麼用處了。
事實上，如果是人的話，葉夫卡特琳娜早就死了。
葉雲飛現在無法兌換藥物，即使可以，也不知道能不能對吸血鬼起作用。
除此之外，他唯一的治療手段就是『聖光治癒』，可這對於葉夫卡特琳娜的身體簡直就是毒藥，如果想葉夫卡特琳娜死得痛快點的話，可以試試。
那麼，還能怎麼辦呢？
葉夫卡特琳娜終於醒了過來，視線模模糊糊地看到葉雲飛，有那麼一下子，還以為尚未出發，是和葉雲飛廝守在山寨里的時候。
但隨即，之前的記憶就在腦海里蘇醒了過來。
……所以，自己這是快要死了？
葉夫卡特琳娜已經死過一次了，死亡的感覺，當然不好受，不過也不算什麼特別難受。
那次是挨了一槍，胸口一痛，然後什麼感覺都消失了。
這回呢，不知道為什麼，葉夫卡特琳娜有些覺得難過。
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變成吸血鬼之後，血流變得緩慢，很多感覺上，比普通人都弱化了好多，當然，有些方面也提高了很多。
她不關注傷口的疼痛，只是為葉雲飛覺得難過。
前些天里，她有時候偷偷在葉雲飛睡著之後，觀察過他的的臉，他的眼睛。
他一點也不象那個傳說中的葉雲飛，相反，葉夫卡特琳娜初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有點落魄，有點……孤單。
他的眼睛更是如此，那裡面有濃重的憂鬱，還有化不開的孤獨，象一塊堅冰，把他的心靈封起來，拒人以千里之外。
跟她在看《人科主義》的時候，想象的那個葉雲飛不一樣，他不是那個遙遠的東方，偉大得象神靈一樣的革命導師，他就是他，一個強大而普通的人，很真實，真實得……讓人有些心疼。
葉夫卡特琳娜從不去問他，為什麼會來到西北邊陲，為什麼到處多獵殺馬匪？
她覺得，有一天他會告訴她的，而他不想說的時候，她就不問。
可是現在，自己快要死了……
自己死了之後，他又只剩下一個人了……
葉夫卡特琳娜眼角滑落一顆淚珠，心裡有點想哭，但不知怎麼的，反而露出了一個笑容。
昨天晚上，要是把他睡了……會不會沒那麼遺憾？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葉夫卡特琳娜心中又有點害羞，她想對葉雲飛說，其實她不是真的想用自己的身體來報答什麼，她就是……心裡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所以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現在她做好準備了，可是……太晚了。
「葉……葉大哥，我能叫你葉大哥嗎？」
「我比你小。」
葉雲飛瓮聲瓮氣地回答，「大概。」
葉夫卡特琳娜又笑了一下，「可是我總覺得你比我大呢，也許，你經歷的事情比我，多多了。」
這回葉雲飛沒有做聲。
「那，我叫你雲飛大哥好不好？」
「……隨你。」
「雲飛大哥，我們現在這是在哪？」
「一個山洞裡，以前大概是個狗熊什麼的窩……」葉雲飛說道：「現在它不在，我們將就睡一下，它應該不會介意的。」
「嘻嘻……」
葉夫卡特琳娜笑了起來，然後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問道：「雲飛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說什麼屁話！」
葉雲飛還是那副沒好氣的聲調，只是放低了聲音：「你昨天還對我說你是超越人類的種族呢，還問我怕不怕你。」
「我這麼說過嗎？」
「我翻譯過來的，就是這麼個意思。」
葉雲飛煩燥地原地踱了幾步，突然站直身子：「我去給你抓幾個人過來，你吸了他們的血，應該就會好起來……洞口我做了防護，你……」
「不要去，雲飛大哥。」
「你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你說什麼？」
「我說不要去，雲飛大哥.」
葉夫卡特琳娜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目光很認真地盯著葉雲飛的臉，就象怎麼也看不夠似的：「留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好嗎？」
「等你好了，我天天……陪你說話都可以。」
葉雲飛執意向著洞外走去。他難得說一次軟話，可是葉夫卡特琳娜好象並不打算領情。
「不要去，雲飛大哥！」葉夫卡特琳娜叫道：「……我不想喝別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