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這不是我的世界（四）
一支響箭，從遠處飛來，掠過葉雲飛的前方，斜斜地插在離他不遠的地面上。
……居然還有這麼古老的玩藝兒？！
葉雲飛心裡這麼想著，就看到一群人從山石後面衝出來，大約有一、二十人之多，騎著馬，一衝出來便零散散開，隱隱將他圍在了中間。
……馬匪？！
這些人身上，都荷槍實彈，身上的衣著有新有舊，很顯然，這是一夥攔路搶劫的劫匪。
「小子，識相點，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馬爺我今天心情好，或許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哈哈……」
為首一人沖著葉雲飛擺擺手裡的槍，大聲說道，旁邊的劫匪們跟著哈哈大笑。
葉雲飛皺著眉頭，看了看這人——他穿著一身質料不錯的衣服，只是沾上了很多塵土，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衣服的下擺，還沾著點血跡，已經乾涸了。
「你也姓馬？！」
葉雲飛的目光從這人身上晃過，在眾劫匪身上掃了一圈-——他沒有注意這些人的臉，無所謂，沒有必要。
他這樣子讓為首這人很不高興，連眾劫匪的笑聲也不禁低了下來，有人面面相覷：這人是被嚇傻了，還是……是個瘋子？！
「老_子當然姓馬，你……」
「砰」！
葉雲飛的手裡多了一支『沙漠之鷹』，隨手一槍，打斷了為首這名劫匪的話。其它劫匪都為這沉悶的槍聲一顫，在他們眼中，為首的劫匪沒有說完的話連同他的腦袋一起爆開了，掀起一片血花！
屍體在馬上晃了一晃，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敢當著他們這麼多人的面殺了他，然後才重重地跌落馬下。
鮮血在黃沙地上劃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西北姓馬的都該死！」葉雲飛淡淡地說著，回過身來，看著那些驚惶失措的劫匪們：「你們，還有誰姓馬？！」
「啊……！」
一名劫匪突然大叫起來：「小子你竟敢殺了我們老大，我……」
他伸手想抬起手中的槍。
「砰」！
沉悶的槍聲再次響起，葉雲飛這一槍，打在這名劫匪的脖項上，幾乎將這名劫匪的脖子打成兩截，「我也不喜歡有人叫我小子。」
眾劫匪集體打了個冷顫，他們不是怕死——這麼多年來幹這一行，他們殺的人至少也上百了——他們只是從心底里恐懼葉雲飛那種殺人時淡然的感覺，那是真正的冷漠，無動於衷！
就好象他剛才不是開槍，而是隨手撣掉了衣服上的一點灰塵；他殺的也不是人，只是一隻螞蟻……一樣。
短暫的驚慌之後，眾劫匪同時散開，紛紛朝葉雲飛開槍射擊。
葉雲飛手上的武器再次一變，從『沙漠之鷹』變成了一手一支Blyskawica衝鋒槍，同時開始掃射！
眾劫匪們大多拿的是老式的手槍，個別的身上跨著漢陽造的步槍。如果距離遠，他們或許還可以掙扎一下，——至少可以嘗試著逃跑。
但在現在的距離下，他們連逃跑都成了個奢望-——Blyskawica衝鋒槍在中近距離是有名的大殺器，子彈潑水般掃射而來，幾乎不間斷的「波波波波……」，血花一朵朵在眾劫匪身上接連盛開。
「撲！」一個劫匪滿臉驚愕的表情，從馬上摔落塵埃，緊接著又是一個，然後再一個……
短短時間，兩支Blyskawica衝鋒槍彈匣打空，這時候，周遭視野為之一空，馬背上已經沒有劫匪們的身影留下。
葉雲飛環顧周圍，只餘下十來匹長嘶的馬兒，他剛剛在開槍的時候，還留了個心思，盡量沒有傷到這些劫匪們的馬匹。
在這片土地上，這些劫匪不算什麼，但是這些馬匹很重要。
葉雲飛緩緩下馬，走到一名身上中彈，尚未斷氣，倒在血泊之中的匪徒邊上，手上的Blyskawica衝鋒槍消失，再度變成了『沙漠之鷹』，指著他的腦袋，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名劫匪傷得不輕，身上好幾個血窟窿，仍然很是彪悍，破口大罵道：「瓜馬，撤慫，額把你媽……」
「砰！」
一聲槍響，這名匪徒的腦袋象個爛西瓜般爆開。
「回答錯誤。」
葉雲飛淡淡說道，再次走到另一名受傷的匪徒身邊。槍口移動，對準了這人的臉：「同樣的問題。」
「你，你剛才……問的是什麼？……」
「砰！」
最後一名受傷未死的匪徒身子一抖，看著自己的這名同伴再次步了後塵，被一槍送上了西天。
他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沒等他做出反應，是不是拚死一搏，或者試著揪住最近的一條馬尾巴逃亡，就看到葉雲飛手中的『沙漠之鷹』開始移動，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臉，頓時讓他一張臉瞬時變得慘白。
他這時才注意到葉雲飛-——這個不久前被他們當作肥羊的目標——身材並不高大，跟西北人比起來甚至覺得有些矮小，年紀也不大，臉上還有些稚嫩，可是卻渾身是血，眼神中更是有著無盡的冷漠，站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是一個少年的身軀，卻是事實上的死神！
從來沒覺得西北荒原上的風這麼寒冷——彷彿冰冷刺骨，刺的他渾身直哆嗦。
「你也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葉雲飛的聲音還是那麼淡淡的，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漠然，這名劫匪相信，自己只要一句話沒有答好，下一秒鐘就會跟前面兩名同伴一樣，腦袋爆開，變成一個爛西瓜……
「不，不……」
最後這名劫匪被葉雲飛這簡單一句話嚇得再次一哆嗦，大腦也是一片空白，他聽到詢問，下意識的回答道：「是……西北，這裡是大西北！」
聲音之凄厲，連葉雲飛都嚇了一跳。
葉雲飛怔了一下，再次點了點手中的『沙漠之鷹』：「我是說……具體是哪裡？！」
「啊……？！」
「比如說，哪個省？哪個市？哪個地區？」
最後這名劫匪沒有被葉雲飛第一時間擊斃，反而耐心地問答了幾句，這讓他嚇得幾乎崩潰的心神終於鎮定了一點，但是葉雲飛這個簡單的問題又讓他把心揪起老高。
「我，我，我……不，不知道。」
「嗯？！」
這也太不合情理了一點，在這個地方打動的劫匪，居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都是跟著絡子頭混的，我原來的老大死了，我們被逼著跟了絡子頭……之前還得罪了一個馬幫，一路追殺了我們好久……我只知道這裡還是西北，但……」
這人咽了口唾沫：「但我真不知道這具體是什麼地方啊。」
葉雲飛有點哭笑不得，自己留到最後的這傢伙居然是這麼一副德性，一問三不知……偏偏另外的那些劫匪都被他自己給殺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想了想，葉雲飛又問道：「這裡……附近的馬幫很多？」
「很多，很多，」
看到葉雲飛態度不錯，最後這名倖存的劫匪膽子終於大了一點，獻殷勤一般地回答道：「不少馬幫都佔了山頭，有自己的字型大小，不象我們……」
葉雲飛看了他一眼，這幫小勢力的馬匪大概就是連字號都沒有的小癟三了。聽這傢伙繼續說道：「……有些大的馬幫人多馬多，還有整整齊齊的武器，槍，還有炮……聽說，他們不止打動西北人，連外國人都敢劫。」
哦，那是不是說，這裡離國界線已經不遠了，所以經常有外國人-——應該主要是俄國人越境過來。
這些西北馬幫敢伸手的對象，只是非法越境的俄國人，從正規渠道過來的外國人，他們絕對不敢碰。至於他們所謂『整整齊齊的軍火槍炮』，是不是有老王家的力量在裡面，還不好說。
葉雲飛想了一下，最後問道：「如果我放了你，你還會繼續做馬匪嗎？」
想不到這名劫匪用看白痴一樣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不做馬匪，我還能做什麼？！
葉雲飛的眼睛眯了一下。
所謂桔生於南謂之桔，桔生於北謂之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這片土地太過荒蕪，缺少發展是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已經習慣了搶劫、不勞而獲的生活，除此之外，他們什麼也不會，也沒想過去會。
就好象一些賣騷賣卵的女人，既然這麼容易就能弄到錢，還要辛苦地上班做什麼？！你要是跟她講學習、奮鬥什麼的，她只會覺得你有病。
葉雲飛笑了笑，說道：「謝謝你。」
呃？！什麼？！
「謝謝你們這些人……渣，讓我有了可以存在下去的意義。」
最後這名劫匪，恐怖地看到那支黑洞洞的槍口竟然又移動了過來，死神的陰影重新籠罩到他的臉上。
「不要啊，這位老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