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兩廣煙雲(上)
隨著年關漸近,京城的老百姓們已經開始備年貨、炸年糕,剪窗花,熱切地開始籌備過年的喜慶了。
而在南方諸省,籠罩在普通國民頭頂上的戰爭煙雲卻是愈發濃重。
四川總督趙爾楓到底拒絕了內閣的勸解,一意孤行,踏上了前往西藏的復仇之路。
女皇陛下朱月兒對趙爾楓的行為不置可否,卻在趙爾楓辭行離京的時候,通過葉雲飛贈送了一份金鉞,似乎是在為趙爾楓正名:他此行不是為報私仇,而是替女皇陛下遠征。給趙爾楓的西藏之行添上了一份大義的色彩。
葉雲飛親自到火車站給趙爾楓送行,並贈送了一台無線電報機作為私人的禮物。
老趙一把年紀的人,長年軍旅,一顆心早已煉得古井無波,此刻也被這接二連三的支持感動得熱淚盈眶。與葉雲飛執手長談許久,最後當眾跪倒向女皇陛下遙叩首三記,才上車而去。
送別的人大多唏噓不已:西藏路途遙遠,環境和氣候都非常艱苦,老趙此去,縱然兵事一切順利,怕也不是短時間能回歸的了。
接著,任可橙乘飛艇在無數人驚詫的神情中飛天而起,震撼了眾多國人,以及不少看到這一幕的外國人。
她的飛艇之旅途中往湖南總督府飛了一回,然後一向扮演牆頭草的譚總督終於轉變了態度,第一次正式喊出了「為女皇陛下南征」的口號,並開始整軍往廣東邊境移動。
不日,湖北也開始動作,湖北艦隊開始移動,對北伐軍作出防禦姿態。
而廣西的陸容婷,此時也終於跟廣東革命軍接上了火。
……
一向稟承「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龍濟廣,今天居然也親臨戰線了。
他穿著一身老派的長衫,對著一眾手下將官怒吼:「打不過,打不過,打不過……!!你們就知道跟我說打不過!!!」
他將手往遠處一指,手指都氣得發抖:「她陸容婷再厲害,也是勞師遠征,水土不服。而且,人家僅僅只有三個師的兵力!而我們是多少?!加革命黨一起,是六個師,足足六個師,是對面那些人的兩倍!」
「人家勞師遠征,我們以逸代勞;人家三個師,我們六個師;人家只能挖戰壕,我們還有城牆守護;人家彈藥、補給都有限,而我給了你們多少錢,多少彈藥,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應有盡有,你們還要怎麼樣?!」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這樣的條件下,我們居然還打不贏,而且是連一仗都打不贏?!!!」
眾軍官都吶吶無聲,好半晌,才有一個軍官訕訕回答:「或許,是因為我們都不是陸容婷……」
龍濟廣聞言火冒三丈,就要迎面一頓破口大罵,然而,扭頭看到的卻是,眾多軍官中不少人居然對這句話表示贊同,不少人點頭同意,敬畏之意溢與言表;另外的人即使沒有點頭,也是低頭嘆息,嗟嘆不已。
一群扶不上牆的酒囊飯袋!
飯桶!!
廢物!!!
龍濟廣很想臭罵這些人,但終於忍住了氣,沒有罵出口。
陸容婷是誰?她是堂堂的中華陸軍中將,天下皆知的「白衣軍神」!
在她不算太長的軍事生涯里,總共三十二場戰事,無論敵人是誰,盡皆戰必果,攻必克,無不能勝之戰役,手下無一招之將!
踏著無數鮮血和白骨,才成就了她的赫赫威名!
已經有不少人放言,她必定是中華天鳳朝第一名元帥!
有這樣的對手當面,也難怪自己手下這些原本還算過得去的將官,會變成一群扶不起的烏合之眾。
龍濟廣深吸一口氣,又問道:「革命軍的孫雯呢?她怎麼這時候還沒過來?!」
旁邊革命軍的聯絡官吶吶答道:「……大首領原本堅持一定要過來,但,但是,她的能力被陸容婷相剋得太厲害了……所,所以,孫嫵首領與幾名軍官強行把她攔在房間里,不讓她出來,所以,所以……」
龍濟廣剛勉強壓下去的火頭頓時又竄起三丈高,就在他便要勃然發作之際,城頭上忽然響起一片驚呼:
「是,是陸容婷……她要攻城了……」
「天啦,是陸容婷本人……」
「怎麼辦?這下要怎麼活啊……」
眾軍官對視一眼,急忙往城牆上跑去。龍濟廣與那個革命軍的聯絡官也不例外,匆匆忙忙地跑上城頭,往外看去。
城外的廣西軍的陣地上,不知何時,讓開了一塊寬闊的道路。
遠遠地,在接近地平線的位置上,陸容婷單人獨馬,馳驅而來。
她一身雪白衣裳,披著狐麾,騎著一匹白馬,遠遠而來。馬蹄踏於污濁的土地上,卻不減她的娉婷。
論年紀,陸容婷還不到三十;論長相,她也不算是很漂亮的那種。但這份獨特出塵的氣質,卻任誰也模仿不來。一眼看去,恍若幽谷清蓮,讓人不禁眼前一亮,整個天地間的風景都變得美麗了起來。
而看在城內廣東軍的眼中,這份女神般的美麗,卻不亞於看到索命的惡魔!
陸容婷的身後,初看到只是空蕩蕩的地平線,但隨著,便是一大片炮兵部隊的出現,騾馬牽引著重炮,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炮兵部隊之後,又是大片的步兵部隊,騎兵部隊……
廣西軍這次是全軍而出,所有的部隊一隊隊遠遠而來,在城外遠處擺開陣勢,竟然是有一戰而下的意思。
令人驚異的是,陸容婷的炮兵部隊竟然擺在廣西軍的側前方,排在所有部隊的前面。
這個距離的確是最佳的炮擊距離,但同樣也是城內炮兵的炮擊距離,陸容婷就不怕一開戰,城內隱藏的重炮將她的炮兵部隊一窩端?!
而陸容婷本人,更是站在炮兵部隊的正前方,面對著城內猙獰的槍林炮口,視若無物,說不出的傲然。
龍濟廣真是氣歪了鼻子:勞資雖然不怎麼打仗,但基本的排兵布陣也是知道的,這陸容婷這麼弄,怎麼看怎麼都是個二把刀啊?
她「白衣軍神」的名頭到底是怎麼得來的,該不會是組團刷出來的吧?!
手下的這幫人也太不爭氣了,就這樣也把他們嚇得要死,他們以為打仗就純靠名氣大嗎?!
他對旁邊一個副官道:「軍中的神槍手呢,都是瞎子嗎?陸容婷敢站這麼明顯,這麼近,就沒有人敢向她開上一槍?!」
副官張了張嘴,吞吞吐吐地道:「前幾天上戰線的神槍手基本都死光了……現在戰線上剩下的神槍手們,沒人敢……向陸容婷開槍……」
「混帳!」
龍濟廣怒不可歇,朝著不遠處一名炮兵軍官喝道:「你!讓你手下的部隊給我向城外的炮兵部隊開炮!連敵人的炮兵帶陸容婷,給我都轟個稀巴爛!!」
那副官連忙勸阻:「大人,不可……」
「滾開!」
龍濟廣怒髮衝冠,一把將他推開。見他還想阻攔,怒斥喝道:「誰再敢阻攔,我倒要看看,這廣東的軍隊到底還是不是在我龍某人的領導之下!!!」
龍濟廣的親衛部隊齊齊上前,挺槍戒備。那副官不敢再說,但依然滿臉惶急。
龍濟廣轉過來瞪向那炮兵軍官。
炮兵軍官無奈,揮起手中的小旗,向手下炮隊下達了下炮的指令。
炮兵們一臉上刑場的表情,勉強上前,裝填炮彈,拉動炮楦。
「轟,轟,轟,轟……」
一連串的轟鳴中,煙塵騰起,炮彈撕開了天空中靜謐的空氣,往城外廣西軍的炮兵陣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