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北伐南征（3）
孫嫵不知道，她自己的這個女衛早就對她們姐妹這些年玩宮斗，玩言情感到膩歪了，咱們這是軍事小說好不好？
干點正事不行嗎？
革命口號是喊得震天響，真正實現的一個沒有。
平均地權就不用說了，你上哪給人分地去啊，咱們自己還沒有呢？
你讓龍濟廣他們幫你打仗，順便擴大一下自己的地盤那是可以，要他分地，沒門！
再說建設新中國，現在的中國已經立憲了，本來就不舊，你還要怎麼新？
至於興建十萬里鐵路什麼的，那真是只能聽個響，圖個嘴上舒服。出門就是天鳳朝的地盤，你去修鐵路？怕人家打過來路不好走是吧？
事情沒幹一樣，錢倒是沒少撈。最開始還有人捐獻，後來人家都看明白了，不肯捐了，咱就自己弄！
這些年乾的最主要業務就是幫龍濟廣弄錢，還要拚命地說，革命根據地日新月異，天更高了，水更藍了……天能不高嗎？起碼要高了三尺好不好？
而且弄來的錢自己也沒能用上什麼，大頭是龍濟廣的，其餘的隔三差五大箱小箱地往雲南、貴州那邊送，咱們革命黨人還是和從前一樣，過著艱苦樸素的生活。
知道的就是在幹革命，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銀行里點鈔的。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還有黃欣的分裂，黎元虹、陳天樺等人的出走，就不用說了，出走的又豈止她們這幾個？一本《人科主義》秒得自家的革命理論體無完膚，現在除了不識字的，想出走不知道有多少。
很多念頭在這名女衛的腦海里轉來轉去，等她來到電報室前的時候，終於下定了決心！
一邊推門，一邊打開了腰間的槍套。
……
站在戴莉面前的，居然是北方滿洲國的大元帥袁慰婷。
戴莉冷笑道：「袁慰婷，你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啊，怎麼，覺得我們新晉的蓋世太保對付不了你這個北方滿洲國的大元帥？」
她故作平靜地制止要想要舉槍的衛兵，腦子裡卻在飛速的計算：按老師的演算法，袁慰婷基礎魅力值大概在80到85之間，但她位高權重，滿洲國的大元帥幾乎國人皆知，在西方也有一定的知名度，那麼她的魅力值大約在500左右，應該不到600。
而現在府里戰力最高的只有金碧輝和張笑鈴，基礎魅力值甚至超過袁慰婷，可惜知名度低了點，估計不是袁慰婷的對手。如果考慮到黎元虹她們……
袁慰婷哈哈笑道：「小戴莉，你也不用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了，我這次來，是想與你那位老師見個面，並沒有什麼惡意。我袁慰婷與人爭鋒，都是在戰場之上，還不至於要借著這三位過來做點什麼。」
黎元虹、陳天樺、陶呈嫜等三人心中也有些后怕，畢竟她們這次是過來投奔人科黨的。之前在路上偶遇袁慰婷，大家很多理念都談得來，說到都是來京城尋訪葉雲飛，便邀了一路行走。雖然因為袁慰婷一路帶著面紗，對她微有戒心，但真沒想到居然是北方滿洲國的大元帥。
袁慰婷拱了拱手，認真說道：「戴莉，我這次來，是很認真地想與你的老師探討一下中國下一步出路的問題。以前革命黨不動，我自然不會動。現在革命黨人因為你的老師不得不動了，我也不得不要親自過來向他問一句，對於我們這些人，他到底是怎麼看的？他那一句『大家都是中國人』，說得可是真心話？！」
她這個態度，算得上很正式了。現在南方革命黨那邊還沒正式動手，以袁慰婷的身份，也的確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公開拜訪葉雲飛。
戴莉猶豫了一下，「那我通知老師現在過來？」
袁慰婷擺擺手，「先不急吧，剛才黎姑娘問的那個問題，我也真的很感興趣。」
戴莉沒好氣道：「你堂堂大元帥，也這麼八卦？」
袁慰婷笑笑：「這不算是八卦。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葉雲飛的科學社會主義，我是很佩服的，不是限於現在這個身份，叫他一聲老師也不是不可以。早先小戴莉你也是在民族的道路上追逐過的，現在你先走了一步，我們這些還在等待選擇的，想學學你的經驗，總可以吧？」
戴莉這回是真的猶豫了，袁慰婷又道：「我知道小戴莉你拿手的是幻術，你不妨把當日情形重現出來，你自己選擇，有什麼適合給我們看的，就讓我們看看，就當是旁觀了一場戲，可以嗎？」
「好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戴莉也只好點了頭。
她兩眼中一縷淡淡的光芒閃過，眾人眼前的景物就變了模樣。
大家彷彿置身於某個大花園之中，遠遠地，看著葉雲飛與顧玉靈兩人向這邊走來。
黎元虹心中明悟：看樣子，當天這戴莉是用幻術化身於這花葉之間，偷聽葉雲飛的說話？
袁慰婷則心想：這戴莉的幻術天份果然不低，她現在還小，日後成長了，用在軍陣之間，還真是一份不小的威脅……
幻境中的葉雲飛與顧玉靈一路走過來，兩人之間有說有笑，雖然還談不上親熱，比起之前的橫眉冷對，已經是好了很多。
顧玉靈這個傲嬌的小公主，穿著身華麗的宮裝，卻總是毫不顧忌地左右亂跑。連葉雲飛都老是跟不上她，只好跟在後面嬌寵地看著，就象看一隻春天裡快活的雀兒。
顧玉靈回過頭，可愛的鼻子皺了一下：「這些天你忙得腳不沾地，到底在忙些什麼？國家、民族，很重要，我能明白，但是需要你這麼操心么？」
葉雲飛有點疲倦地在草地上坐下，嘆息著道：「我操心的不是國家民族，這個題目太大了些。我操心的是那些心懷理想的愛國青年，他們有追求，有夢，關於國家，關於民族，關於讓中華崛起於世界之林。
他們有些曾跑到國外去尋求，如今又尋求到我這裡。這是他們最好的青春年華，我不希望往後他們年紀大了，深夜飲酒的時候，杯子碰到一起，儘是夢破碎的聲音……」
這句話里有種說不清楚的穿透力，一下就讓旁觀的幾個人為之滄然。
黎元虹、陳天樺、陶呈嫜三個人猛地眼圈一紅，好容易才強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就連袁慰婷，也不禁退了半步，微不可察地試了試眼角。
連快活的顧玉靈也不禁斂了笑容，說道：「但是這也不能靠你一個人來操心啊……我姐姐說，你書里有一個地方故意沒寫出來，是因為根本就沒法實現，是不是？」
眾人眼神一凜，象袁慰婷她們看《人科主義》的時候就有過這種感覺，其實南方革命黨就曾經提到過，土地改革，平均地權嘛，這是最有效地改變中國現狀的路子，但是誰都做不了。
後世紅黨史搞土改是直接打破一個社會階級，全部重新來過，當然是最徹底的方式。但是現在不行。
革命黨是因為力量不夠，打不過統治力量。而力量不夠的原因之一是中國已經立憲了，他們缺乏明確的綱領吸引大眾。
而葉雲飛在工業化改革方面的綱領是很完美的，各方面的論述也足夠高大上，所以吸引了很多人。但土改他也做不了，因為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地主階層之一，包括女皇、包括內閣，包括他岳父老子……等等，全都是這個階層的代表，所以他沒法做。
就聽葉雲飛慵懶地回答：「那是因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嘛……革命總不是一蹴而就的，終究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嘛……」
「去死！」顧玉靈不高興地翹起嘴兒，「你明明說的是改革，又不是革命，別拿南方革命黨那一套腔調來糊弄我。」
「好，好，好……」葉雲飛陪笑道：「我說這句話的心態跟那位可不一樣，她那是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做，我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讓你們相信。」
嗯？連袁慰婷都愣了，他還真有解決辦法？
葉雲飛繼續說：「我有一個治標的法子和一個治本的法子，但這是沒法寫在書上的，只能自己動手……」
靠！別人一個都想不出，他還兩個？
「準備先用治本的法子，做一段時間，然後再用治標的法子，問題就解決了。」
顧玉靈不滿地道：「什麼先用治本的法子，再用治標的法子……你說反了吧？」
葉雲飛哈哈笑道：「真沒說反。治本的法子就是工業化改革，當社會工業基礎上去了，整個社會結構就會產生變化，農業土地的吸引力開始變低，很多農民開始轉變為產業工人，這是最好的治本方法。
但是這法子見效太慢，時不我待啊，所以必須還要有一個治標的法子——什麼時候把雞變成蛋了，土地足夠了，國內土地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他聲音越說越低，忽然變得很悵然：後世這個目標都沒能實現，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顧玉靈怒道：「什麼雞啊蛋的，你給我認真一點，說清楚啊？」
然而葉雲飛沒有回答，她正準備再說一遍，忽然發現，葉雲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草地上睡著了。
這些天，他也真是太辛苦了……
顧玉靈這麼想著，輕輕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看著他疲倦的側臉，臉色變得很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