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八方風起（下）
奉天。
土肥原賢二躺在床頭，足有兩、三百斤的身軀讓床鋪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他自己也在痛苦的扭動著，五官部位都還沾染著隱隱的血跡。
作為日本情報司少見的男性高官，土肥原賢二也是覺醒了天賦能力的，而且是很罕見的「占卜」。
不過土肥原賢二天生的魅力值太低，如果生在唐朝可能會好些，在這裡，只有可憐巴巴的三個點。即使想盡辦法拜了陸相作乾爹，魅力值仍然不足十點。
因此每次使用占卜能力的過程，都是無比的痛苦，保守估計，土肥原賢二從小到大流出的鼻血，用來洗個澡估計都夠了。
嗯，換句話說，估計跟殺頭豬的血量大概差不多。
前幾天因為葉雲飛突然間的橫空出世，名氣飛漲，土肥原賢二再度占卜了一次，受到的反嚙尤其嚴重，已經足足在床頭躺了四，五天了，還不能起身。
那個葉雲飛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
卜像中隱隱顯示將是日本帝國的大敵，匆匆安排特高課的松本一平與黑龍會的高田洋一去暗殺他，應該是萬無一失了，但一直不見回報，難道……
「報告，收到一份重要情報。」
「是什麼？」
「標註上說明，是那個特別關注人物葉雲飛的一本新書稿。」
土肥原賢二心中一沉，勉強坐起一點：「從什麼途徑得到的？」
士兵把頭低得更低，「……是公開發表的，我們的人也只是得到早了一點點。」
土肥原賢二拿起來看了一眼，「《論人類生存價值的實現及科學社會主義》……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的語氣頗有些戲謔，但是漸漸的，他的目光變得無比凝重起來，看到後來，他的肥手都甚至都開始顫抖。
「來人，快、快幫我向東京發報！」
他原本就有傷在身，激動之下，口鼻中又不斷流出鮮血。才站起來，就腦袋一暈，猛地往地上栽去！
「大人！」
一行鮮血從土肥原賢二的嘴唇里噴濺而出，沾染了掉落在地上的書冊。
彌留中，他彷彿看到，無數的日本戰列艦撕開炮衣，猙獰地駛向大海。
河內號、蒼龍號、霧島號……武藏號、大和號……
在前方，是支_那人富饒而美麗的土地……
大日本帝國……萬歲！……
梁琪超急急從外面進來，忽然衣袖一緊，低頭看時，卻是被一名宮女悄悄拉住。
她怔了一下，然後順著宮女的目光，看見了御花園樹下獨自安靜地看著書本的女皇陛下。
幾片落葉正好飄落，掠過她的發梢落在肩上，好像被精靈吸引的蝴蝶。
哪怕同為女人，梁琪超的心都被這一剎的優美畫面震撼了一下，這場景是那樣的和諧美麗，讓心中急切的她，也不忍心踏入其中，將其打破。
還是女皇自己抬起了頭，看到梁琪超，輕輕一笑。
梁琪超眼神裡帶著溫柔的神色走過去，準備彎下腰行禮。女皇陛下阻止了她，溫言道：「這裡可不是皇宮大殿，梁姐，你就當我還是以前的月兒好了。」
梁琪超欲言又止，女皇陛下朱月兒微嘆一聲：「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當這個皇帝。梁姐，世人都說你是鐵杆的保皇黨，為了榮華富貴不惜踐踏民主的步伐。可是誰又知道，你為了這個國家，到底付出了多少……」
「不要說了，陛下……月兒，」
梁琪超覺得鼻子發酸，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但這情緒只維持了短短一瞬，然後她又再次堅強起來，問道：「陛下，剛剛葉雲飛是不是來過了？」
朱月兒微微一笑：「梁姐，你想到了什麼？」
「之前，我們只顧著高興去了。後來，我忽然想到一點，不由得聳然而驚。」梁琪超悵然道：「如果……」
「如果他寫這本書的時候就想到了南方革命黨會因此北伐，那一定很可怕，是不是？」朱月兒淡淡道：「可是……他的確是想到了。」
「怎麼會……」
「梁姐，有時候我們必需承認，世上的確是有那種天才人物存在的。」朱月兒輕嘆一聲：「葉卿就是那樣的人，他有一雙翻雲覆雨手，能繪出錦繡經倫圖……我們自以為為了這個國家，為了治下子民，殫精竭慮，苦思經年。而人家只要拿起一支筆來，揮塑方遒，雲淡風清。
他剛剛過來，隨便問了問對他這本書的看法，然後非正式地提出一個請求……他請求我批准成立正式的人科黨，並設立相應的黨衛軍。按葉卿的話說，這是一支護黨、衛國、軍！」
說到這裡，朱月兒又想起之前葉雲飛緩緩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肩上的落葉，還大膽至極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不要太辛苦了，陛下。你還有我這樣忠誠的騎士，敵人什麼的，交給我們就好了。還記得嗎，我說過的，你的榮耀，就是我的使命……我會守護您的，我的陛下。」
少女就撅了撅嘴，有些賭氣地偏過頭。這還是她頭回露出這樣少女化的表情，雖然這才是她真實的年紀。
「陛下！」梁琪超急道：「這不可以！這是明目張胆地設立私兵，依我朝前事……」
朱月兒輕輕揮手打斷了她的說話，有些疲倦地道：「這已經不是私兵了……葉雲飛自任人科黨主席，這沒什麼說的。但他還提出，請求我擔任人科黨的名譽主席，我……已經答應了。」
「這……」梁琪超憂道：「可他們喊的也是革命啊，有人還將葉雲飛稱為革命先驅……」
「葉卿從頭到尾沒有說過『造反、革命』這些字眼，他只是提及到了工業化革命。以他的話說，其實用『改革』來表述應該更確切些。」
「即使是這樣，可陛下你跟內閣……就真的完全對立了……」
「以前難道就不對立嗎？……這就是一場戰爭，無論是對外，或是對內……不外如是。」
朱月兒淡淡說道，隨手遞過一張小紙，「這是葉卿隨手寫的的一首小詩，你不妨看看。」
梁琪超接過來，打開，幾首小字映入眼帘：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