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離別
似乎是從何太沖一行人問斬開始，整個涼城都似乎飄散著一股血腥味，徘徊不去，人心浮動。
這一仗，不打不行。
徵兵的文書已經送到柳家，柳柱進了葉蘭玉的隊伍，柳雲跟著石敢當一行，作為軍醫隨行。
涼城距離都城少說也有幾百里路，這一次出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面。
「娘子，我捨不得你……」柳柱看著娘子為自己整理行囊，整個人都懨懨的，柳雲會和他一起出門，娘子一個人在家怎麼辦？萬一有壞人來欺負娘子呢？
還有狗蛋和二蛋，他們還這麼小，他捨不得娘子，捨不得狗蛋，捨不得二蛋，捨不得很多人……
但是他不能不去，如果不去，全家都會被抓起來。
後天，他就要去報到了，他不想走。
蘇小艾打開邊上的木盒，從裡面取出一大包東西，「這是給你們準備的防身物品，一人一份，好好藏好。到了軍隊裡面，不要那麼傻，要保護好自己，知不知道？」
柳柱從蘇小艾身後抱住她，悶悶地點點頭，「嗯，娘子也要保護好自己。阿柱會想娘子和狗蛋、二蛋，娘子也要想想阿柱，記得要吃飽、穿暖，好好藏好，陌生人來了不要開門，晚上睡覺要把門關緊……」
蘇小艾眼睛酸澀，從來不知道，柳柱也是這麼細心的人，幾乎是把她用來叮囑他的全部還給了她。
「那你也要好好的，如果有什麼事情自己解決不了，記得去找葉哥，阿雲可能會比較忙，但你是哥哥，記得要照應好弟弟。」蘇小艾拿出一把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烏黑色匕首塞到柳柱手裡。
柳柱好奇地把匕首拔出，一股寒氣湧出，如果不是柳柱定力足夠好，就要將匕首扔出去了。
「這把匕首你好好貼身藏著，不要離身知不知道？」蘇小艾嚴肅道。
「嗯，我會保管好的！」柳柱保證到，一看就那麼厲害的匕首，娘子真是太厲害了！
接著，蘇小艾又從百寶箱里翻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這些都是她威逼利誘阿爾法便宜賣給她的，否則以她現在的積分和許可權，還真弄不到那麼多好東西。
「這個戒指戴在手指頭上，」蘇小艾拿出一個黑漆漆，看上去很普通的戒指，「這裡側面有一個小按鈕，按一下就會冒出一根針，這裡面有烈性迷藥，刺到一下就會立刻暈過去。」
「這麼厲害？」柳柱睜大眼睛，「娘子哪裡來的呀？」
蘇小艾抿了抿唇，這次沒有編造任何理由和借口，而是認真地看著柳柱的雙眼，「這是我最大的秘密，如果你想要知道，就安全地回來，我告訴你。」
柳柱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那是他的娘子，他們幾乎形影不離了快四年。
大家都說他是個傻子，其實他是知道的，自己配不上娘子，但是他就是不想放手，哪怕被所有的人指指點點，他也要陪在娘子身邊。
他從來都知道，娘子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娘子有一個秘密，一個他不知道的秘密。
現在，娘子願意將這個秘密告訴他了，是不是意味著，娘子開始喜歡他了呢？
「娘子，等我回來！」柳柱鄭重地做下承諾，他一定會安全地回來，因為娘子還在等著他！
蘇小艾看著柳柱，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等你回來。」
除了武器，蘇小艾還準備了無數的藥粉，有毒藥、迷藥、瀉藥，不一而足，她已經把所有能拿出來的東西都拿出來了，但願能夠派上用場。
這些藥物是系統兌換而來，並沒有配方。
所以，蘇小艾將他們分成了三分，柳柱、柳雲、葉蘭玉各拿一份。
至於逆天的武器，蘇小艾又給柳雲準備了一把袖弩，上面可以安裝五根普通的鐵針，力度大，而且不易發現。葉蘭玉則相對簡單一些，是一盒類似暴雨梨花針的東西，但只能使用三次。
這些東西都不便宜，蘇小艾幾乎傾家蕩產。
葉蘭玉收到這些東西，對蘇小艾這個女人更加的疑惑。當初結交的時候，只是覺得這一家人口簡單，而且性格也好，對了他的胃口。
但是越是深交，他越是了解這一家人的不簡單，尤其是蘇小艾。
她表現出來的能力，就是男人都不及她萬一。
所以，他查過柳家與蘇小艾的資料，知道柳家能夠現在的發展，都是靠蘇小艾。
蘇小艾絕不會像資料中寫得那樣，一個與祖父走散的孤女。她祖父再厲害，也教不出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只可能出現在世家貴女之中。
要說是哪家沒落的貴女，那還比較讓人相信一些。
葉蘭玉收了蘇小艾送來的東西，自然交代趙湘君在他不在的時候多照應柳家，儘管他很清楚，蘇小艾那個女人絕不需要他們的照應。
柳雲儘管想在離別之前好好在家住兩天，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他想要留下一些記憶。
可是，現實卻讓他忙得腳不著地。
回春齋之後的人手安排，隨軍的人員，還有不斷送上前線的藥物，每一樣都需要他親自過目。
這是石敢當交給他的任務，石敢當儼然已經準備將回春齋交給這個關門弟子。
對於石敢當的決定，沒有人敢不服。柳雲的實力擺在那裡，如果你能夠比他更出色，石敢當也能將回春齋交到你手上。
臨行前一晚，柳雲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健步如飛地回到柳府。
柳府安靜得不像話。
離別總是悲傷的，更何況，他們不是去出遊，而是上戰場。
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安全無虞地回來。
馮大娘準備了一大桌菜，這一晚，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沒有什麼主僕之分。
「大少爺、二少爺，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順子一定會好好保護夫人和小少爺們，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不會讓夫人和小少爺們出事的！」順子哽咽地說著。
春桃更是哭了出來，「我也是，少爺和夫人是我春桃的再生父母，大少爺、二少爺你們不要記掛家裡，我們一定不會讓夫人和小少爺受傷！」
老葛和馮大娘都是經過戰亂的，他們幾乎是在戰亂中失去一切。
本以為什麼都沒有了，卻臨老碰上這麼的主人家，柳府就像他們的家一樣。
而現在，戰事有開始了。
兩位少爺還是個孩子，在外面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會不會受傷，這都是他們擔憂的問題。
一頓飯，吃得滿嘴苦澀。
不舍、擔憂，交織著幾人的思緒。
連一向愛鬧的狗蛋都感覺到離別的愁緒，安安靜靜地坐著，不吵不鬧，任由二狗往自己碗里夾一些他不喜歡吃的東西。
說是一夜的時間，其實天不亮的時候，柳柱、柳玉就要出門。
兩人穿著發下來的統一服裝，身後背著簡單的行囊，就那樣站在門口。
一盞微光中，兩人靜靜地佇立著，看著這個女人帶著孩子站在門口送他們離去。
露水沾濕了女人的發梢，瑩白的臉頰泛著銀光，那張似乎永遠溫柔的臉上此刻染上了憂愁。
柳柱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抱住蘇小艾，喉中哽咽著，什麼都說不出。
蘇小艾從口袋中摸出一塊幾近透明的玉石掛在柳柱的脖子上，「這是給你的平安符，它會保佑你安然無事的。」
接著，蘇小艾又拿出一塊顏色不同的玉石給柳玉帶上，「也有你的份，記得做什麼事都要不要衝動，想想後果自己能不能承受，別讓我們在家擔心，偶爾也寫幾封家書回來。」
柳柱撫摸著冰涼的玉石，一如他此刻的內心，冰涼而又疼痛。
噹噹當……
城中四處傳來鐘鳴，這是集合的鐘聲。
再怎麼不舍，也該走了。
蘇小艾站在迷霧中，送走了兩個在這個世界她最親近的男人。
心中空蕩一片，身體也似乎失去了依託。
「夫人！」春桃上前一步扶住快要倒下的夫人。
不管夫人裝得多麼鎮定，大少爺和二少爺離開后，夫人都是難過的。
春桃抿著唇，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大少爺和二少爺沒有回來之前，好好照顧夫人和小少爺！
天微微亮，城中的鐘聲再次響起。
「春桃，他們這是要出城了吧？」蘇小艾站在院子里，遙望著城門的方向，「他們早飯還沒來及吃，不知道會不會餓著？」
「不會的，夫人不是給少爺們帶了乾糧嗎？」春桃安慰道，「而且有葉公子和二少爺的照顧，大少爺不會有事的，夫人一晚上沒睡，帶著小少爺睡一會兒吧？」
蘇小艾點點頭，從春桃手裡結果睡得不太踏實的狗蛋，二蛋跟在身後，母子三人走進屋裡。
以後就只剩他們相依為命了。
蘇小艾突然不是那麼確定了，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離開嗎？
她好像，不捨得，很多的，都不捨得。
儘管這是個不那麼自有的世界，有些種種限制，但這裡，也有關愛著她的人們，讓她感覺到溫暖，而不是漫無邊際的冷漠與疏離。
真正到了完成任務的時候，她該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