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後續
柳玉冷冷地看了眼蘇小艾，鬆開手，回到柳柱、柳雲身邊，「她在裡面，現在不用擔心了。」
蘇小艾的聲音彷彿是天籟一般，柳柱暗淡無助的雙眼頓時亮了。
三兩步跨進車內，將蘇小艾鎖進懷裡，「娘子，擔心死我了……阿柱好擔心娘子……好害怕……」
「有什麼好害怕的。」蘇小艾寵溺地給柳柱整理亂七八糟的衣服，「你看你，一會兒工夫不見，衣服就這麼亂。」
「哼，誰讓娘子不陪在阿柱身邊的，阿柱一個人一點都不好玩……」柳柱撒嬌，抱著蘇小艾不放。
不多久，張水生也回來了，看到車裡的蘇小艾，眼神一閃，又輕描淡寫地說了蘇小艾幾句。
一行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緊張的心情突然放鬆下來后，疲憊頓時噴涌而來，隨著馬車的顛簸，柳柱漸漸垂下眼皮，沉入夢鄉。
柳柱安心地躺在蘇小艾的大腿上熟睡著，這時候也只有他如此沒心沒肺，其他幾人均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此地不宜久留，明天你們就回柳鎮去吧。」張水生想了想說道。
蘇小艾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打算。」
接著，車裡再次安靜下來。
沒等他們回到酒樓，城北姜家表小姐失足落水、風光乍現的事迹就已經傳開了。
話中雖然還有一個一同落水的姑娘，但誰也沒見到不是？
所以，整件事情的重心都集中到了李慧的身上。
李慧百口莫辯，也沒什麼可以辯解的，大家談論得不都是事實么！
涼城女子作風向來豪放，但這僅限於她們的私生活，哪個女子會裸露著身體給一大群陌生男子看呢？這同妓女有什麼分別？
李慧這次栽了個大跟頭，有了如此經歷，她就是再出色，也不可能成為正妻。
呵，現在就是想做王司馬的填房也做不成了。
李慧苦笑著咽下難以下咽的湯藥，每一口都讓她恨得像是在喝蘇小艾的血一般。
明珠侍立在床邊，絞著帕子，滿臉憂色，「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呀？外面傳得很難聽，說……」
「啪」！
葯碗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崩裂而開，驚得屋內頓時寂靜無聲，陰森地可怕。
「住口！」李慧秀美的小臉扭曲著，眼中露出瘋狂之色。
雙手似乎要將薄被給撕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賤女人！那個賤女人怎麼敢！」
「我就說吧，慧兒妹妹怎麼會有事，這不是中氣十足的。」
掀開屋內的帘子，一群衣著精美的女子走了進來，說話的女子正是帶李慧出門的姜家庶女姜月。
只要李慧沒有大礙，她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露出潑辣的本色。高挺的胸脯和楊柳般的細腰在大紅色的輕紗下若隱若現，惹人遐想。
「姨母……」見眾人進來，李慧立馬收斂好情緒，溫柔而委屈地垂著小臉，眼眶通紅，好不可憐。
姜顧氏皺著眉，淡淡地看著李慧，「身體可好些了？」
「還有些頭暈，胸口也悶悶的……」
李慧垂著眼，不讓眾人看到她眼中的嘲諷。之前至少還會裝裝樣子，現在就直接褪下偽善的面具了么！
「既然如此，這段時間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在府里修養。」
看似合理的話，卻已經是下了禁足令，她現在是連府門都出不去了。
「是，多謝姨母體諒。」縱是心中再多不甘，李慧也不敢表現出來。
姜月拉著李慧的手，安慰道：「慧兒妹妹呀，今天可是吃了大苦頭了。
哎，外面現在風言風語的，出去對你也不好，你暫時就先在府里避避風頭，到時候誰還記得那些事兒啊！」
「二姐，這可不好說，現在外面誰不知道姜府表小姐小小年紀，頗有姿色。」
姜月一母同胞的妹妹姜琳掩嘴笑道，「誒呀，看我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妹妹也別泄氣，憑妹妹的姿色，將來有的是男子拜倒你裙下。」
姜琳說著，屋內傳來悶笑聲。
李慧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默默垂淚。
「琳兒，這話也是你這未出閣的姑娘可以說得？」姜顧氏臉色一肅，訓斥道。
姜琳努努嘴，滿不在乎地撇開眼。
姜顧氏又說了兩句不咸不淡得安慰話，領著府里一夥看熱鬧的娘子大搖大擺地離開。
李慧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臉色氣得發白，她恨蘇小艾，但更恨姜府這些女人。如果有一天她得勢了，一定要把她們踩在腳下！
明珠安靜地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
她後悔了，她不該貪圖富貴來涼城的！
但現在也沒有辦法了，她的賣身契被李慧捏在手裡，擅自離開就會被定罪為逃奴，逃奴是沒有好下場的！
和順酒樓後院，蘇小艾四人收拾著行李，計劃半個月的遊玩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二。但比起遊玩，還是小命比較重要。
「大嫂……」趁著蘇小艾出門的空檔，柳雲跟了上去，欲言又止。
「換個地方說話。」蘇小艾挑眉，帶頭走到旁邊的樹架下。
兩人站在樹下，蘇小艾望著滿天星辰的夜空，而柳雲則是看著蘇小艾。
他已經開始相信阿玉的直覺，也許這個女人表現出來善良溫和的一面，只是他們看到得一小部分，並不是她的本性。
「有什麼想問的？」蘇小艾開口道。
「很多。」柳雲一張臉凝重著，年幼的臉上還未褪去稚氣，執拗卻不犀利，已經不能把他當成普通的孩子看待了啊。
這個正在蟄伏的孩子，如果給他機會，將會遇水化龍，青雲直上。
「看來真的有很多問題想問呢。」
蘇小艾故作苦惱地皺著眉，轉眼又伸出三根指頭，俏皮地眨了眨眼，「不過，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哦！」
柳雲一臉便秘地看向蘇小艾，他們不是在談論非常嚴肅正經的問題，憋在肚子里的話一下子說不出口了。
醞釀了一下情緒，柳雲終於開口問道：「今天他們說得另一個落水的……是你么？」
「嗯。」蘇小艾很大方地承認了。
「你會游水？！」柳雲追問。
「會。」蘇小艾回答地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柳雲糾結了，他沒想到蘇小艾這麼直言不諱，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那你為什麼沒有把姜家表小姐一起救上來？」
「不想。」蘇小艾回答地很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柳雲不解，姜家表小姐他們不是認識？為什麼不救，不是順手嗎？
蘇小艾目不轉睛地看了柳雲一會兒，直到柳雲以為自己會得到什麼合理的答案。
蘇小艾卻突然轉過身，伸了個懶腰，「剛剛你已經問了三個問題，後面的……我不告訴你！你猜！」
柳雲氣結，鼓起了腮幫子。
「是她推你下水，所以你才不救她的？」
蘇小艾離開的腳步一頓，轉身側過頭，眼中的神色讓柳雲看不清晰。
「其實是我故意把她拉下水的，她會衣衫不整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也是我做的。」
柳雲看向蘇小艾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懷疑、不解、害怕，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感覺，很陌生，很難過。
「呀，今晚多回答了你一個問題呢，回去之後，把院子里裡外外打掃一遍吧！」
蘇小艾彷彿沒發現柳雲的不對勁，轉身離開，身影依舊洒脫，好像沒有什麼會阻礙她的腳步。
柳雲一眨不眨地看著蘇小艾離開的背影，終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的世界太簡單，而這個女人就像謎一樣，看不透、猜不著，讓人費解，又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既柳雲之後，張水生又找上了她。
和柳雲的性質不同，應付張水生的時候，蘇小艾更加地得心應手。
說起慌來，滴水不漏。
「……事情就是這樣。」蘇小艾說得慢，而且毫不含糊。
真摯的語氣和態度，讓張水生剛剛升起的懷疑頓時煙消雲散，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再厲害的女子，也不過十五，哪裡那麼多的壞心眼啊！而且，城北姜家的表小姐過來接近蘇小艾看著就沒抱什麼好心眼。
人心都是偏的，張水生欣賞蘇小艾，而柳家的三個孩子給蘇小艾加了很多分。能把柳家三兄弟照顧得如此好，蘇小艾的功勞毋庸置疑！
張水生「唰」地打開摺扇，剛剛的深沉瞬間消失不見，「這件事你不必擔心，城北姜家，也不是無所不能。這件事交給你張叔，保管你安安全全地回去。」
「如此，艾娘謝過張叔。只是，這會不會給張叔帶來不便，畢竟姜家二郎在秦王麾下擔任兵曹……」蘇小艾擔憂道。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
兵曹也算不大不小的官，想給他們這樣的平頭百姓下點絆子，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用擔心，一個兵曹而已，在涼城這個地方，一個牌匾掉下來，說不定就會砸到一個有身份背景的。」
張水生不在意地搖搖頭，手中的摺扇一攏，「行了，暫時放寬心，再玩兩天吧。到叔這裡來，總不能讓你們灰溜溜地回去，叔多沒面子。」
就李慧落水一事，張水生拍板定案，決定給蘇小艾解決這個麻煩。
蘇小艾見張水生完全沒有壓力的樣子，也就同意了張水生的意見，多留幾天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