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得選擇
由於煤礦的原因，山林村和之前相比人均收入相對來說提高了不少.
以前村子裡面很少見到平房，可這才過了一年，村子裡面就多出了七八棟、這還不包括四五處正在修建的。
四處走走停停，遇到熟人就聊幾句。一直在外忙著賺錢的莫天躍，終於有時間放鬆一下心境。
到了老宅，莫天躍特意停留了一下，由於長時間沒有住人，本來就破舊的房子、更加搖搖欲墜。彷彿只要一陣風吹來，就會被刮跑似的。
小心的打開房門，莫天躍想再次看看曾經生活了十多年的小屋，畢竟這裡面承載了太多兒時的記憶。
「誰呀？」
門還沒完全打開，裡面就傳來了這麼一句。要不是顧謙就跟在身後，即使是白天，莫天躍估計也是落荒而逃的命。
皺了皺眉，莫天躍走進房間，看見當年自己睡過的小床上躺著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
「夏奶奶？」莫天躍疑惑道。
「是新平家小二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
莫天躍應了一聲，再次打量了一下房間，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怎麼住這兒？」
老人趕緊道：「我已經和你父親說過，他同意了的。」
「我的意思是這房子已經成了危房，不適合住人了。」
老人笑道：「什麼危房，不漏雨就可以了，住人沒問題。」
「你可以和夏叔叔住在一起啊，」莫天躍好心道。
「孩子有孩子的難處，我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就不給他們添亂了。」
莫天躍繼續勸說，可老人就是不肯鬆口，最後乾脆閉口不言。
難道有什麼苦衷，莫天躍和老人聊了一會，可對方始終不願意說出原因。
看著老人身上蓋著破舊的棉絮、房子中央一小堆柴火灰燼和房間一角僅有的幾樣廚房用具，莫天躍心裡頭的疑惑更深了。
印象中，老人一直起早貪黑的下地幹活。而且還養有一子一女，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老無所依吧！
「夏奶奶、我來看你了，」房屋外面，再次傳來一句動聽的聲音。
宋伊水進了門，看見莫天躍和顧謙，楞了一下道：「你怎麼在這裡？」
話說出口，或許是覺得不對，宋伊水補充道：「我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莫天躍把剛才回答老人的話說了出來，看著對方手裡提著的簡易飯盒，莫天躍怎麼也想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
「夏奶奶，吃飯了！」
在牆角找出一個大碗，宋伊水把飯盒裡面的飯菜一起裝進去，然後找出筷子把碗端到老人的面前。看對方熟練的動作，應該也不是第一次做這事。
「都說了奶奶有吃的、你怎麼就不聽，」老人接過碗埋怨了一句。
宋伊水苦笑道：「我媽後天就上夜班，到時候我就不敢過來了。」
「不用，你夏叔叔會把米送過來，再說我有手有腳的，餓不著。」
宋伊水『恩』了一聲，莫天躍不想打擾兩人，和顧謙離開了房間。到了外面，莫天躍想了一下，決定等宋伊水出來問問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印象中，老人的兒子似乎和不孝說不上關係，但現在卻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莫天躍百思不得其解。
等了沒多久，宋伊水就走了出來。看見坐在石階上的莫天躍，宋伊水怎麼瞧對方也不像是有大本事的人。
曾幾何時，幾人還一起坐在破舊的教師聽老師宣揚五講四美、一起去小溝里捉青蛙、一起去田野上放風箏。可這才幾年，對方就有了傲人的成績，可望而不可及。
「最近過得怎麼樣？」莫天躍率先開口。
「就那樣唄，每天在家無所事事。」
「怎麼，還沒挑到滿意的？」莫天躍問道。在採石場，宋伊水的父親居然要求莫天躍當媒人，在認識的朋友中找一個優秀的介紹給宋伊水。
「沒人要！」宋伊水自嘲了一句。
「不會是要求太高了吧？」
宋依水不置可否，按理說這幾年來家裡面提親的也不少，可惜的是父母滿意的自己不喜歡、自己喜歡的父母又不滿意，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
「喜歡什麼樣的，朋友圈裡面有的話介紹給你認識，」莫天躍主動道。兩人是童年的玩伴，能幫忙的他就決不推辭。
「我也不清楚，」宋伊水笑道。
莫天躍不好再多說什麼，他還沒有權利去干涉別人的生活。聊了幾句小時候的趣事，莫天躍主動把話題帶到了夏奶奶的身上。
事情說起來也不複雜，老人的孫子結婚，家裡本來就只有兩間房子、又沒有能力建新房，所以老人主動要求搬了出來。
宋伊水還特意帶莫天躍過去看了一下，老人的兒子居住的房屋，確實不比他家的老宅好上多少。
「夏叔叔不是去煤礦上班了嗎？」莫天躍疑惑道。
「是啊，但煤礦上的工資又不高，加上夏嬸身體不好，掙到的錢還不夠花的，哪有多餘的錢來建新房。」宋伊水無奈道。
莫天躍皺了皺眉，他一直以為村子裡面有一家煤礦，只要在上面找到一份事做、生活應該會慢慢改善，哪知道事情竟會如此。
關鍵是這樣的案列還不止夏奶奶一家，根據宋伊水的描述，村子裡面還有兩家都是類似的情況。
更扯的是，宋伊水說這樣的結局還算是好的，在隔壁村子，還有的住戶一日三餐都沒有保證。
或許是看出莫天躍興緻受到了影響，宋伊水把話題帶到了別處：「聽他們說你在外面是大老闆？」
「可以這麼說！」莫天躍誠實道。
「一年能賺多少，有沒有一百萬？」
「不止，」莫天躍考慮了一下措辭道。
宋伊水咋了咋舌：「真賺到大錢了，要不我出去跟著你混？」
「只要宋叔叔允許你出去，工作的事沒問題。」
「你幫我勸勸父母嘛，你的話他們應該會聽的。」
「真想出去？」
「是啊，在家他們隔三差五就讓我找男朋友，出去自由些。」宋伊水期待道。
「你現在不小了，我也建議先結婚。」
宋伊水無奈道：「你不是高中生嗎，怎麼觀念和他們一模一樣？」
「連男人都是成家了再立業，更何況女人？」
「我還不打算結婚，我準備先賺錢，最好是賺很多很多的錢！」
「然後呢？」
宋伊水一臉憧憬：「如果可以，我想辦一家類似紅十字那樣的慈善組織，力所能及的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打量了一眼童年的玩伴，這一刻的宋伊水、在莫天躍眼裡，竟然是那樣的美麗！
或許是莫天躍眼神太嚇人，宋伊水臉紅了一下，視線轉向別處道：「是不是特好笑，我現在工作都沒有、連給夏奶奶送點好吃的也需要偷偷摸摸，更別說幫助別人了。」
「會實現的！」莫天躍喃喃道。
宋伊水現在是什麼也沒有，可對方卻一心想著幫助更多的人；自己呢，雖然隔三差五的建了幾所希望小學，可更多的時候，莫天躍都是想著怎麼賺錢，根本沒有往這方面考慮。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可自己似乎只記住了如何提高自身的能力，卻忘記了肩負相應的責任！
反思了一會，莫天躍和宋伊水又聊了幾句，後者有事離開后莫天躍帶著顧謙在村子裡面逛了一圈，期間還和村子里的幾個老人交談了不少時間。
結果另莫天躍唏噓不已，他開始還以為煤礦辦起來后，村子裡面的人不說榮華富貴，但奔向小康完全不成問題，哪知道自己還是孤陋寡聞咯些。
簡單來說，村裡去煤礦上班的，除了在采面工作的那幾個，其他人的工資並不高。就是在采面工作的那幾人，說難聽點也是用命換錢。
今年年初的時候，煤礦就發生了一起事故，三死一傷，村子裡面就有一位、享年二十九歲。
悲哀的是，煤礦老闆只用了三十萬，結局就皆大歡喜。三十萬一條人命，莫天躍光是想想就渾身不得勁。
更扯的還在後面，出了這起事故，去采面工作的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甚至很多人把家裡的雞鴨送給礦上的管理人員，目的就是為了得到一份危險的職業。
莫天躍還特意去拜訪了死者的家屬，除了死者父母談起兒子的時候臉上還有一點傷痛外，死者的妻子和七歲的女兒，居然生活的有滋有味。
「不就是錢嗎，少掙點不行啊，為什麼非得拿命去換？」莫天躍搖了搖頭。
一直沉默的顧謙開口道：「有些時候，我們根本沒得選擇。那些搶劫偷盜的，其中不排除好吃懶做之輩，但大部分卻是被生活逼上了絕路！
「可以去工作啊，有手有腳的，還能餓死自己？」
顧謙嘆了一口氣道：「大哥，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找到一份養家的工作。這些年我認識的人中、很多都沒有上過學，別說找一份輕鬆的工作、就是做苦力也沒地方去。」
「那就回家種地啊，我家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雖然吃穿差了點，但好歹生活有保障。」
「或許是因為嫉妒吧？」顧謙不確定道：「如果周圍的人都種地，大家生活水平差不多，那肯定沒問題。但如果某一家富裕了，生活水平有了提高，那其他人肯定會想：同樣是人，為什麼別人可以天天大魚大肉，而自己卻不行？」
互相攀比嗎，莫天躍考慮了一會，貌似這樣的解釋還真說得過去。就像小時候讀書，母親總會在耳邊嘮叨：你看某家的小孩考了多少分、你考了多少分，都是一個老師教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以此類推，那換成現在就是：你看某某家建了幾棟的房子、某某家今年掙了多少，難道換成自己家就不行？
再沒有去努力之前，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比別人差多少；但人的能力確實有高有低，所以通過奮鬥失敗後有些人學會了接受現實，而有的、學會了歪門邪道！
ps:能力只到這了，大家將就看吧！本來想解釋幾句現在的農村怎麼缺少了小時候的那份淳樸安寧，但寫出來的理由貌似牽強了些。
攀比，恩，適當的好勝心可以有，但別過了，很多事情過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