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煎熬的夜晚
曾經覺得平常的日子，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彌足珍貴。
九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開了燈，這狹小的空間讓她有些壓抑，她靠在床頭，獃獃地坐了好一會兒，直到上面有輕輕地敲擊聲響起。
緊接著，就有人從上面下來的聲音。
是唐銘清。
他為什麼要敲地板？
九夜正覺得奇怪，就聽見外面又傳來很輕的兩聲扣門的聲音。
「我知道你睡不著。」唐銘清說。
九夜打開門，唐銘清站在外面，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
九夜拿了一件外套，套在睡衣外面，跟著唐銘清往外走。
現在已經是夜裡三點半，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
休息室里依舊漆黑一片，唐銘清走到壁爐前，將爐火升起。
九夜坐在後面的沙發上，看著唐銘清生火。
休息室很安靜，只有火苗舔舐木柴的噼啪爆炸聲。
唐銘清伸手從沙發的側面一個破洞里掏出了什麼東西，遞給九夜一個。
九夜接過來，是一罐啤酒。
「哪兒來的？」九夜問。
「零教官的私藏。」唐銘清說著咔噠一下拉開拉環。
零教官的私藏？他們就這麼喝了？
九夜看著唐銘清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她才有些猶豫地拉開拉環。
喝了一口啤酒，九夜有些不放心地問：「咱們偷了零教官的酒，萬一他發現怎麼辦？」
「發現又能怎麼樣？」唐銘清說，「集訓期間無論教官還是新兵都禁止飲酒。」
「額……」九夜拿著啤酒，看著唐銘清一面背誦規定一面違反規定。
「喝吧，出了事有我呢。」唐銘清說。
九夜喝了幾口啤酒，整個人逐漸放鬆下來。
「怎麼樣？」唐銘清問。
「不好喝。」九夜說，「我覺得所有的酒都不好喝。」
唐銘清忍不住笑了：「我是問你心情怎麼樣了，不是問你酒好不好喝。更何況，你才多大？你喝過幾次酒？」
「上高中的時候我爸爸就允許我和小冶喝酒了。」九夜說，「小冶喜歡喝，但是我不喜歡，我總覺得啤酒味道怪怪的，紅酒澀，白酒辣。」
「果酒呢？」
「還不如喝果汁呢。」
唐銘清一口氣喝掉半聽啤酒，笑了。
「想你的家人嗎？」唐銘清就坐在沙發的那頭，他靠在沙發的靠背上，臉上帶著久違的輕鬆笑容看向她。
「想啊。」九夜盤腿坐在沙發上，有些奇怪地看著唐銘清。
她認識了唐銘清那麼久，為什麼覺得此刻才是唐銘清最放鬆的時刻呢？
「想他們什麼？」唐銘清問。
九夜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想了好一會兒說：「沒有什麼具體的，就是想他們，想和他們在一起。」
「你看。」唐銘清說。
「什麼？」九夜不明白。
「我提起家人的時候，你想到的是你東諾亞的爸爸媽媽和弟弟，而不是北諾亞那個。」唐銘清說。
九夜瞬間沉默了。是啊，提到家人，她的腦海里出現的只有爸爸媽媽和弟弟陶冶。
剛才和唐銘清說話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有想起過諾亞王。
「我的家人只有他們。」九夜低聲說，「另外一個，我不承認。」
「這麼想就對了。」唐銘清說，「九夜，沒有什麼好煩惱的，你只是恰巧和他有血緣關係，但是血緣關係並不能代表著什麼。」
「不僅是血緣關係。」九夜伸出一隻手，「我還繼承了他的幻獸能力。」
「這不是一件壞事，我知道要你把他當做陌生人不容易——」
「當然不容易！他是兇手！是個殺人兇手！」九夜臉頰有些酡紅，她用飲料罐冰著發熱的臉，「東諾亞的防護網是北諾亞破壞的，那麼多人死了……那麼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和我的家人也是受害者。而這一切的兇手，竟然和我有著血緣關係，是我的親生……」九夜實在無法把「父親」兩個字說出口。
唐銘清將喝空的啤酒罐子丟進垃圾桶，他往九夜身旁挪了挪。
九夜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唐銘清的身上。
「唐銘清。」九夜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在。」唐銘清擁著九夜，像是哄孩子似的輕輕地拍著。
「我有點兒害怕……」九夜蜷縮著。
「不怕，有我在。」唐銘清說，「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九夜點點頭。
唐銘清說：「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睡會兒吧？」
九夜再次點點頭，卻沒有挪動身體。
唐銘清就這麼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睡著，直到過了十幾分鐘，九夜的呼吸均勻起來，他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寢室。
將九夜安頓好，唐銘清爬上上鋪休息。
九夜躺在床上，她實際上並沒有睡著，腦袋裡渾渾噩噩地閃著很多畫面。
有些事情想想很奇怪，為什麼諾亞王答應放他們離開，但是這次他們逃走的時候，卻又擊中火力攻擊他們呢？
九夜腦袋裡蹦出無數個問題，最終在這些問號中睡著了。
早上起床鈴響起的時候，九夜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很沉重，就好像被人綁上了鉛塊似的。
蓬烊過來猛拍九夜的門催她起來。
九夜應了聲，起床換衣服。
這些日子的訓練，將她的意志磨練的格外堅強，若是在以前第一天晚上熬夜了第二天早上爸爸媽媽一定怎麼都無法把她叫起來吃早飯。
今天是還有頒獎活動，所有參加考核的人都要參加。
早餐九夜特地拿了一杯黑咖啡，一面皺著眉頭一面喝，看得蓬烊笑個半死。
「明明喜歡吃甜食，咖啡都要雙倍奶和糖，現在竟然喝起黑咖啡來了。你這是折磨自己呢？」
「我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九夜撐著下巴，因為睡眠嚴重不足，她都沒有什麼胃口吃早餐，還是在唐銘清的逼迫下拿了一個煎蛋和一份水果。
「的確應該清醒一點了。」
一個讓人不愉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否則有些人就已經沖昏頭腦，覺得自己就是救世主了！」
九夜皺起眉，放下杯子，姜小希端著一份面，從她的旁邊走過，丟下一句：「要是我被敵人俘虜過，今天一定沒臉坐在這裡吃飯！」
「你說什麼呢你？」九夜拍桌站起來。
唐銘清把人按下來坐著，微微搖頭：「別在這個時候吵。」
姜小希見九夜被阻止，頓時越發得意，哼了一聲端著盤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