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以身為餌
「小姐?」爾碧小心的在易無憂眼前擺了擺手,「小姐,你怎麼了?」小姐突然嚴肅起來,還挺嚇人。
「沒事,我只是在想,國師大人的名字聽起來就很威風。」易無憂微微一笑,眉眼間又恢復了天真的模樣。
爾碧也不由得搖了搖頭,怪她昨晚睡太晚,都迷糊了,怎麼會感覺小姐嚇人呢!
「快晌午了,我們去慈安堂蹭飯。」
「小姐跟爾黛一樣,小饞貓。」
謠言未定,族中不敢讓她去學堂,易無憂整日除了靜修,就只剩蹭飯這一樂趣。
「上。」
主僕二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被一群侍衛團團圍住。
「你們想幹什麼?」
「昭雲郡主,聽聞明珠苑起火,族長經過慎重考慮,為郡主在城東準備了一處別院,全當做郡主開脈聚靈的賀禮,匾已落好,請郡主移府。」
易府在城西,他們倒是能避多遠避多遠。
「明珠苑六天前就燒了,你糊弄傻子呢,我們小姐在沁安院住得好好的,移什麼府!」
「還請這位姑娘不要為難小的們。」
聽聞那位國師極善相面,金泉城中許多官宦家,連命格硬的女兒都剔出族譜了。
更何況這個人盡皆知的妖孽,沒直接燒死,已經是族長開恩了。
「請昭雲郡主移府。」一眾侍衛齊刷刷跪下。
昨日還是四小姐,今天一開口就是昭雲郡主。
離就離吧,若那韓離當真是沖著精血而來,她也不至於累及祖母和阿堇。
「我去給祖母磕個頭,就走。」
慈安堂。
「無憂,快來,今天桂嬤嬤下廚,特意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玲瓏蝦餃。」老夫人拉著易無憂入座。
「祖母,無憂是來向您告別的。」易無憂回頭看著跟進來的那名侍衛頭子,「你出去等,我跟祖母說兩句話。」
「請郡主不要為難小的。」
「來人,將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打出去。」老夫人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見情況不對,桃芸進來將一眾丫鬟婆子都帶了出去,至於那群侍衛,很快發出了慘叫。
……
房間內,只剩祖孫二人。
沒人知道她們談了什麼。
眾人只看到,老夫人將易無憂送出了府門。
「無憂拜別易老夫人,願老夫人福壽安康。」
「無憂……」縱然早有準備,但這一聲易老夫人還是讓她不敢去聽,「你去吧。」
易府的血火妖孽在坊間傳的沸沸揚揚,如今陡然見到本尊,倒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他們一直以為那昭雲郡主是個滿眼血紅,青面獠牙的怪物。
哪想到原來竟是個如此精緻的小女孩兒,這孩子一路哭兮兮的,可憐啊。
只是,她眉心那一滴赤紅,確實耀眼,彷彿隨時要燃起來一般。
「就是她,我親眼看到一株鳳血草一落到她手裡就變成了灰燼,她爹都被她到氣吐血了,大家快離她遠一點。」
啪!
一個臭雞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砸來,爾黛靈活的擋住。
也不知道小姐怎麼想的,明明可以坐軟轎,偏偏要來遭這個罪。
啊——!
著火了,著火了!
救命啊!
在易無憂身後不遠處,一處商鋪突然燃起了大火,眾人看熱鬧的眼神頓時陰沉了起來。
「血火妖孽,大家快上,殺了這妖孽。」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人便如決堤洪水一般,紛紛向易無憂涌去。
易家沒有將她置之死地的動機,落實她的罪名對他們沒有好處。
倒是小金梧十分礙眼,那些世家大族為求地位穩固,現在這些,不過是小動作而已。
郡主的名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處理不好,被人抓住把柄,倒惹一身騷。
於他們而言,逼玄皇下令處決了她這個妖孽,大概是最省心省力的法子了。
得不到的,就想毀掉,眼下,如果給他們一個可以得到的機會呢?!
……
祭天大典定下之後,每日都有往家廟送人的,但昭雲郡主從城西哭到了城東,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午後,金都城下了一場大雨,一陣風吹過,似有人在說,那不是雨,而是郡主的淚。
易連淵為她尋的這處府宅倒也不賴,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但她現在卻只能躲在屋子裡哭,哪個小姑娘受這麼大委屈,不得哭個三天三夜的?!
太過頑強獨立的人不好掌控,太過脆弱,又顯得無用,她得把握好那個度。
……
「情急之下,以身為餌,那丫頭不僅聰明,還有一身孤勇。」花老爺子聽著自己小孫女說昭雲郡主的事,眼中露出讚賞,易家失去了一個機會呀。
「那爺爺,明天我去看她,帶長生木怎麼樣?」
「哼,混丫頭!」花灼顏挨了一瓜栗,「誰同意你去郡主別院了。」
昭雲郡主是司空家的外孫女,花家就算出面,也不是現在。
可令誰也想到的是,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
武王巔峰的實力不是鬧著玩兒的,花灼顏摸著鼓包的腦瓜,「我就要去。」
言罷,花灼顏跳起來,直奔馬廄,引得府中一陣混亂。
花家小女兒花灼顏,出了名嬌縱任性,跟公主打架,烤御園靈獸,就沒有她不敢的。
這會兒打馬長街,身後小斯氣喘吁吁,看也知道該躲遠點。
「易無憂,別哭啦,本小姐給你買了糖葫蘆。」明媚的笑臉跟別院門口衰頹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花家三小姐上門,剛聽到消息時,易無憂正大快朵頤,竹枝剛準備收拾一下,花灼顏就到了面前。
「不愧是金梧,你變了好多,這臉白白嫩嫩的,像我家還在喝奶的小混球。」
開脈有神力洗髓,開脈過後,人多多少少會有些變化,不過,她顯然忘了,易無憂是天靈脈。
花灼顏將羨慕的眼光移開,落在桌子上,「真香,給本小姐拿副碗筷來。」
她從城西哭到城東,這會兒在府里好吃好喝,花灼顏竟毫不意外,那麼……終究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你放心,除了我,金泉城沒幾個人見過昭雲郡主忽悠乞丐。」
「咳咳咳!」易無憂一嗆。
司空莉的暝鷲鎖定了鶴影和竹葉的氣息,當初她昏迷醒來,便讓他們去守陵,結果她一入城,就被一群餓得雙睛發綠乞丐堵住,想要將她賣了換錢,還好當時急中生智,假裝不知道他們的歹意,哭著說迷路了,承諾送她回家就每人賞一百兩,那些人勉強同意了,但仍是皮笑肉不笑,只怕她家若沒一百兩,被洗劫一空也有可能。
花灼顏嘻嘻笑著,揮退伺候的丫頭,自己動手撕下一個雞腿,「在大家眼裡,你就是個愛哭鬼。」
「可聞言花家三小姐向來驕傲任性,怎麼會風風火火的跑來找我這個愛哭鬼。」
「……本小姐樂意。」
最開始,花灼顏只是好奇,一個孤立無援的姑娘會如何讓自己立足。
看她裝傻充愣戲弄易清荷時,又覺得很有趣,後來聽說她覺醒了金梧,也只是羨慕,聽了老爺子的分析,她才由衷敬佩起她來。
「放心吧,老爺子說,這步棋你敢下,金泉城就有人敢接。」
「……」這下輪到易無憂沉默了,棋局已開,只是不知自己是弈者,還是弈者手中的棋子。
而令易無憂想不到的是,過不了幾天,整個棋盤都被端走了。
「好啦好啦,別想了,給我看看你的脈靈。」
「哼,本小姐的脈靈豈是想看就能看的。」開脈不過七天,小金梧已經不知被迫營業多少次了。
「你,看招!」
一隻啃了一半雞腿飛來,見其來勢迅猛,易無憂連忙運轉鶴影身法避開。
不愧是世家大族,隨便一個小動作便可見不凡。
要知道,鶴影身法是司空家嫡系秘技,不開脈也可練,前世,更是易無憂唯一擅長的秘技,她花在上面的時間可想而知。
但易無憂敢斷定,若是沒有前世的基礎,她必然已經一身油污了。
易家的孩子,估計沒人能避開,哪怕那個被寄予厚望的大少爺易琨。
見易無憂淡定避開,花灼顏頓時來了勁,拿起一塊琥珀糕再次襲來。
有了防備,易無憂愈發靈活了。
花灼顏眼中一亮,祭出脈靈,一株熾烈的紅玫瑰。
易無憂見狀立馬叫停,奈何為時已晚,鋸齒狀的玫瑰花葉從易無憂的耳邊擦過,另一片緊隨其後,易無憂只得連忙閃躲。
「膽小鬼,有本事還手啊。」
「追上我再說吧。」
兩個小身影很快將別院上下跑了個遍,不管花灼顏如何出擊,易無憂都堪堪避開,逮了機會還衝身後的人做鬼臉,氣得花灼顏直跺腳。
「小姐,天已黑了。」趁著自家小姐休息的空擋,梨梨連忙上前,「再不回,老爺該擔心了。」
「他才不擔心我呢。」
「您今日的功課還沒做。」
「知道了知道了。」
「國院還有一百三十二天就要開學了,您不是與十三公主約好的嗎。」
「膽小鬼,改日再戰……」
花灼顏去得比來時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