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侗村浩劫
此時,那原本被玲姐反轉過來的簸箕,竟然像是中邪一般,變成了燒焦的樣子,看起來是滿目蒼夷,讓人不寒而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人連夜來想要燒掉這個簸箕不成?
張老頭一臉凝重的看了一下簸箕的口的朝向,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
便拿著手電筒,順著簸箕口的朝向,往竹林更深的地方照了照,然後伸手扒開擋著路的竹子,往裡面走去,還叫我們趕緊跟上,千萬別跟丟了。
又往竹林深處走了近五十米左右,來到了一株長得特別高的竹子下。
這株竹子,與其他的成簇生長竹子不太一樣,而是單獨生長在這裡,還長的異常高大,至少有三層樓那麼高,一看就知道生命力很強。
張老頭圍著那株竹子轉了幾圈,看了又看,然後自言自語的說:「應該就是它了,沒錯!」
然後,張老頭自己從背囊里,翻出一塊三尺三長的白布,綁在了這株竹子上,然後他叫我過去。
我忙瑟瑟發抖的走到張老頭身邊,惶恐無比。
他對我笑了笑說:「小子,你不要怕,聽我說的做就是了,回去以後,我給你個好東西玩玩兒。」
我現在十分緊張又害怕,恨不得拔腿就跑回去,卻莫名其妙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張老頭見我點頭,就從他那個背囊裡頭,掏出一把銅鹿匕首,接著又拿出個瓶子。
他擰開那瓶子,倒出些血紅色帶著腥味的液體,往那匕首的刀刃上一抹,出把那匕首交給我,叫我往白布綁著的那株竹子捅去。
我似乎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傻傻的應了一聲,便拿起匕首,直接就朝那株竹子捅了過去。
「撲哧!」
奇怪的是,這株竹子,並沒有我想象中的一樣硬,反而像捅豬肉一樣軟。
我握緊那把匕首,一致捅進到了刀柄處。
這株竹子,突然像大風刮過一樣,開始瘋狂的搖擺起來。
我感覺這株竹子,像是一個活物,被狠狠捅了一刀后,很像在垂死掙扎,而且被短刀捅入的地方,竟然流出了一種鮮紅色的液體,把整塊白布都染紅了。
這詭異的一幕,把我嚇得是目瞪口呆,心臟猛然一收縮,就像有根針穿進去一樣,有著一種莫名的痛感。
我似乎像是在犯大錯一般,惶恐到了極點。
我感覺自己在殺生,這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而言,簡直是太殘忍了。
這種感覺很讓人十分難受。
我握著銅鹿匕首的雙手,不禁一松…整個人後退了兩步。
就在這個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這高大的竹子,竟然在一瞬間,所有竹葉變得枯黃,一張張黃葉澀澀飄落,漫天飛舞,模樣是萬分凄涼……
張老頭忙湊上前,伸手把銅鹿匕首拔了出來,甩了甩上面沾染的的鮮紅的液體,便收回了背囊里。
然後他一臉滿意的誇我做的不錯。又叫我大伯過來,讓他往竹子根往下挖。
於是大伯掄起鋤頭,在竹子下開挖起來。
大概挖了半個多小時,挖出一米多深的坑來。
果不其然,大伯挖出了一個嬰兒的屍體。
這一幕看得我是目瞪口呆。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趙四喜那個夭折掉的兒子!」張老頭這才捋捋鬍鬚,長長舒了一口氣。可是,他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是十分不好看。
他忙輕輕掀開了嬰兒單衣的前襟,只見,這嬰兒左胸前的皮膚上,赫然有著一朵黑色的荼蘼花印記。簡直就像是一朵活生生的紋身出現在了嬰兒身上。
如此逼真的印記,絕對不會是與生俱來的胎記。而是有人特意弄上去的。
只是,這如同紋身一樣的荼蘼的模樣已經凋零,樣子十分詭異和凄涼。
荼蘼,是一種有著詭異背景的花朵。就和彼岸花一樣,被賦予了十分詭異神奇的傳說。
彼岸花生在陰陽交界處,能聯通生死,雖然背景凄涼,可好歹有著生的希望。
可荼蘼,卻是死亡之花。
它是夏天最後盛開的一種花。荼蘼落,萬花零。荼蘼一旦盛開,就意味著,所有的花朵都將凋零,只余它霸道蒼涼的獨自盛開。
傳說,這種花,一旦凋謝,便等於打開了地獄之門。
荼蘼有多色,最恐怖的,便是黑色荼蘼。簡直就是大凶之最,是惡魔的化身。黑色荼蘼,也叫「佛見笑」,意思是,佛祖見了,也禁不住無奈的苦笑。
因為,黑色荼蘼,相當於是地獄之門,一旦開啟……後果不堪設想。
而那侗村后的陰風山上,也就是這一片竹林里,恰好每逢夏末,都會漫山遍野生長出白色的荼蘼之花。每次荼蘼大規模盛開,這陰風山便白得是十分壯觀。如同披上了一層厚厚白雪。
只是,現在是五月初,還未到荼蘼開花之時,並且,這陰風山只生長白色荼蘼,至於黑色荼蘼,卻是從來未在這後山上出現過。
一看到這黑色的,並且還凋零的荼蘼刺身,張老頭陡然是大驚失色,一雙眼睛瞪得老圓。一邊惶恐的搖頭,一邊嘴裡碎碎念道:「孽啊……都是孽啊……」
張老頭眼眶中莫名的濕潤,紅著眼,忙從背囊里拿出一張紅布,抱起那具嬰兒屍體,一連嘆氣的說:「都是孽,孽……」
我和大伯都驚訝的看著張老頭的表情,十分不能理解張老頭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在旁邊看到,這具嬰兒屍體,雖然死去一個多月了,但並沒有腐爛,反而有點像《西遊記》里的人蔘果,大號的人蔘果。
然後,我們退了出來。
經過那個被燒焦的簸箕那裡時,張老頭叫我撿起來帶著。
我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上前撿了起來,帶著這個被燒焦了的簸箕,我跟著他們回到了竹林里。
張老頭找了一個竹根下,把趙四喜他兒子的屍體放地上,然後叫我把簸箕往屍體上一蓋,就叫我和大伯離開竹林,在回村的小路上面等他。
我和大伯忙惶恐不安,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竹林外邊。極度焦躁的等待著老頭回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張老頭也走了出來,只是一臉疲憊,似乎大難臨頭一般的表情,有氣無力的對我們說了一聲:「回家吧!」
我們三人,很快走出了竹林,往村裡走去。
在路上,張老頭再三叮囑我和大伯,提醒我們,以後有事沒事都別來這竹林子里玩,因為這地方,不是一般的邪。
平時輕了撞見髒東西蒙眼(鬼打牆),重了要被它上身,命不夠硬的,直接跟了去了。
我們連連點頭答應。
現在知道這片竹林這麼邪以後,再給我一百個膽子,我都不敢來這地方了。
回到家裡后,我們便看見,玲姐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屋子裡,吃著玉米粥,等著我們回來。
一見我們回來就熱情的迎了上來,忙扶大伯進門。一臉笑盈盈的,簡直就像沒事兒人一樣。變得和往常一樣正常了。
看著玲姐好起來,我鼻子一酸,差點沒直接哭出來。她總算是好起來了。
可我和大伯,經過了一天的詭異衝擊,就差沒丟魂了。
見玲姐治好了,大伯封了一個大利是給張老頭,還送了他一大塊從鎮上買回來的,重三斤六兩的五花肉。
這是我們這裡的習俗。
然後大伯帶著手電筒,千恩萬謝送張老頭回去了。
大伯送張老頭回去的時候,屋子裡剩下我和玲姐。
於是我紅著眼睛,急不可耐的問玲姐,記不記得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玲姐仔細想了想,然後告訴我,她在砍摘竹葉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在叫她的名字。
然後她應了一句,並回頭想看看,到底是誰叫她。
結果,她沒看見任何人,不一會,在砍竹葉的時候,就莫名其妙迷路了。
於是她便在竹叢里亂鑽,不斷的叫我們,但卻沒有人應她。
然後玲姐說她急的想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走不動路了,一看腳下,竟然有個臉色如白紙的小孩,抱著自己的腳,使勁的扯著,於是她一驚嚇,竟暈了過去……
這是她能記得的所有情節。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遠處傳來了一陣呼嘯的風聲。把門窗吹得咔咔作響。讓人是陡然間毛骨悚然。
剛剛竹林里的驚恐還沒褪去,現在再次狂風大作。我感覺到了那種極度的不祥在逼近。
緊接著……
「吳……言……」
果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再次由遠而近的襲來。我一聽,頓時是陡然渾身一顫,嚇了一個大激靈。這聲音,不正是張老頭說的,魈的聲音嗎?
「吳……吳……言……言……」
霎時間,無數個一樣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再次傳來。
是的,是無數個。
這些聲音,此起彼伏的,從四面八方傳來,把我嚇得是面如死灰,渾身發冷。這麼多的詭靡之聲在周圍,難道是出現了無數個魈不成?
這麼一想,我簡直整個人如墜冰窟一般,想死的心都有了。張老頭說,一魈只取一魂。那麼多魈同時出現,是想要做什麼?
現在不但大伯不在家,就連張老頭也不在家。只剩下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和姐姐。要是真有那麼多魈,我們倆,就活活死定了。
我的一顆心,瞬間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忙迅速的來到窗戶邊,想要看看外邊的情況。
我剛剛一趴在窗戶上,便看到,村子外面的樹林里,竟然赫然出現了無數個綠瑩瑩的影子來。定睛一看……呼!這些影子,赫然真是那詭異的魈。
並且,這一個個的魈,數量龐大,足足有近百個。正在幽幽的沖著村子飄了過來。
看著這些一個個綠瑩瑩的腦袋,就這麼像幽靈一般的遊盪過來,我渾身都發瘋的狂抖起來……一張小臉煞白到了冰冷。真是想逃都沒地方逃。
我之前見識過魈攝魂的本事,它叫誰的名字,就要勾走誰的魂魄。
所以,此刻所有的魈都在呼喚我,難道全是沖我而來?即便是想要取我性命,犯得著需要出動那麼多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