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盜夢
我仔細回憶著這個噩夢。它其實是分為了三層，在第一層里，我經歷了一次完整的夢境循環，我被輸入了黃領十二年前被殺的記憶。然後，在第二層夢境里，循環又重新開始，我被告知我是在幾個平行世界里穿梭，其中一個，是我自己十二年前殺了黃領。第三層夢境，其實已經來到了現實里，我按照被輸入的我殺了黃領的記憶開始行動，最後殺了黃領！
這一切都太可怕了！是誰編織了這個夢？是誰在給我灌輸意念？他們先是用一些列奇詭的事情搞得我暈頭轉向茫然不知所措，然後拋給我一個平行世界的理論讓我不由自主地接受，最後我已經分不清夢境、現實和回憶這三者的區別，在他們的引領下動手殺了黃領。
是我太愚蠢了嗎？我不是沒有過警覺，本來我以為他們的目的是想叫我殺了劉佳，誰知道這只是個讓我一眼就能看穿的假餌。他們真正要灌輸的意念在夢境的一開始就已經展現，那就是黃領的死！在第一層夢境里他們讓我確信黃領十二年前已經死了，在第二層夢境里讓我確信是我自己在其中一個平行世界里殺了黃領，在第三層夢境里，他們讓我以為自己是在回憶中重演這個場景。
真是居心叵測啊！我摸摸額頭，冷汗已經從我額頭上一滴滴下來。
我怎麼就這麼輕易地上當了呢？其實現在一回想，這個夢是有很多漏洞的，比如，為什麼馬力、魯圖殺黃領用的是馬力床下的匕首，而我用的是我自己的飛刀？還有最明顯的一個漏洞，在馬力看到我殺了黃領的那個平行世界里，我其實是晶變隱形後去行兇的，既然我隱形了，馬力怎麼可能看到我呢？漏洞和矛盾的地方真的很多，只是，他們在夢境搞了很多玄虛的事情，把我弄得完全暈了，已經失去了清醒的判斷能力。
他們為什麼要殺黃領？為什麼他們自己不動手去殺黃領而要通過夢境給我灌輸意念，利用我去殺黃領呢？為什麼要這麼費盡心機呢？
按馬力的說法，我在現實中是在失去了自主意識的情況下行屍走肉一樣過完了這一個月。這是有可能的，因為按我是虛擬人的說法，我的行動都是被系統預先設定的，即使遇到超出了系統設定之外的事情，我也會按照他們給我設定的思維模式和情感模式去應對，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我是有自我意識的，一個我失去了自我意識。而我失去的那個自我意識，就沉浸在了他們給我編織的夢境里。
他們是誰？他們在哪裡？他們是靠什麼做到這樣的？是通過異能還是通過某種系統？
一團團的疑問在我腦海里反覆翻滾，我忽然想到，在我的夢境里，其實有幾個人物是非常可疑的，說不定他們就是給我編織夢境的侵入者。第一個不用想都知道當然是周教授，這個傢伙用一套套說法迷惑我，引領我。第二個是那個女警察賀盈，她一方面在我夢裡充當著這樣一個平行世界里的角色，一方面又好像在提醒我暗示我，什麼喚醒夢中夢，窺見身外身，好像很有玄機的樣子。還有兩個可疑的人，就是4樓的那一對夫妻，那個臉色陰婺的男人和他剪碎布的老婆，他們之所以可疑，是因為我現在忽然想起來，他們在夢裡的形象，其實和達小辮施進很像！
應該就是這四個人在給我編織夢境了。
那個枕頭是關鍵，枕頭是馬力給我的，我當然不會懷疑馬力。那麼，就是有人在我從馬力那裡拿了枕頭之後對我動了手腳。
我意念一動，晶變隱形，從床上起來走到門邊，利用變形的異能從門縫裡出去，飛離宿舍樓，匆匆趕向我自己的家。
我飛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區，來到我家樓前，從窗戶里變形進入了我的卧室。
我輕輕打開燈，巡視著房間里。那個枕頭，正放在我床頭的位置上。我走過去拿起它看了看，並沒有看出異樣。我考慮著是不是要靠著枕頭睡睡試試，但立即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太可怕了，我可沒有膽量再去嘗試了。
我環顧房間，腦海里想象著，難道，他們就是每晚在我睡覺時進入我的房間，圍著我給我灌輸夢境的嗎？這可真是嚇人。如果其中兩人確定是達小辮和施進，那麼那個周教授，很可能就是他們一夥的，是誰？我腦海里立即閃現出當初穿越到上一個虛擬世界里所見的那一對黑袍白袍人！
我和劉佳曾討論過，認為其中那個白袍人可能是宇文及格。要按這個思路，周教授很可能就是那個白袍人，就是宇文及格！我回想著夢裡周教授那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確實，很像宇文及格。而且，這個夢裡有個奇怪的地方，我們這幫人里，只有宇文倩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裡，這和宇文及格是造夢者之一有沒有關係呢？
真的是他們三個嗎？是對方的異能晶變人組織在對我盜夢？他們為什麼要利用我殺了黃領呢？賀盈又是誰？
黃領是什麼人？他有這麼重要嗎？
我放下枕頭，關了燈，飛出了房間。我沒有回學校宿舍，而是穿過燈火輝煌的城市街區，來到了市裡的警察局。
警察局有好幾棟大樓，但現在只有一棟還有幾扇窗戶亮著燈。我飛到亮著燈的窗戶外面，利用變形異能從窗戶縫隙里鑽進了房間里。
房間里是一個五十平米左右的大廳，一面是一排金屬柜子，一面是一些看起來像醫療器械的物件。房間中間是兩張手術台一樣的床，幾個人穿著塑料衣服的人圍著床站著。
我貼著天花板飛到床的上方往下看，黃領的屍體赤身躺在床上，圍著的人里有一個正用鑷子在檢查他脖子上的傷口。
另一個人用手指著黃領的腹部道：「被害者腹部的傷口看起來像是新的，應該是在一個月前縫合的。」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只見黃領小腹處，有一道兩寸長的黑乎乎的線狀傷疤。
我看著黃領的屍體，不由得心裡一陣發顫。
是我，親手殺了我的好兄弟！
我感到自己無法再面對眼前這個場景，我匆匆飛開，從窗戶出去，離開了警局。
回到宿舍，馬力和魯圖依然在酣睡，我飛回到床上，變回常態，仰面躺在床上，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
黃領腹部的傷口，讓我想到了一個人，就是那個帶領我們到第二個虛擬世界刺殺席迪閣的黑袍人！當時朴春在最後一擊時用匕首刺進了他的腹部。
真的是他嗎？他和宇文及格不是一夥的嗎？怎麼現在宇文及格要利用我殺了他？這說不過去啊！
我的腦袋徹底炸了。夢境是那麼複雜，而現實更加複雜！也許因為我真的只是個虛擬人吧，我太單純了，這個複雜的世界不是我能夠理解的，我只有按照我的程序，過我行屍走肉的生活。
之後幾天，警局又來我們學校調查過我們幾個，我們都被帶到警局，做了詳細的筆錄。學校里所有的人也都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扯到鬼怪殺人上去了的也有。警方的調查並沒有實質的進展，沒有人看到我晶變隱形的過程，沒有人懷疑過我。兇器找不到，行兇過程沒有目擊者，行兇動機也沒有找到。
劉佳和陳芳在套子公寓也和我們在一起討論過這件事，大家都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我當然什麼也沒說，我可沒那麼傻，現在，我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這個世界太恐怖了，我只有小心謹慎地保護自己。
在黃領遇害后的第七天，按照我們這裡的習俗，有同學在表演大廳門口擺上了鮮花，然後又有其他同學陸陸續續地來擺上鮮花和一些紀念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