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虹化

  我邊衝過去邊聽到樓下又傳來噗通一聲，等我和馬力幾步跑到窗口往下一看，就見達小辮和施進都已經背朝天撲在地面上了。這是宿舍樓後面的一塊空地，周圍現在也沒啥人。達小辮一條腿扭曲著，看起來是折了，還好兩人腦袋沒摔裂開，腦漿沒出來，不然我怕自己立馬就得暈。不過，接下來一幕讓我更加目瞪口呆了，我就看到達小辮和施進的屍體上忽然出現了一圈七彩的光。


  馬力也看著下面驚訝地道：「怎麼兩人身上有彩虹？」


  達小辮和施進兩人身上的七彩光圈就像被電擊過那樣一直在閃，然後達小辮忽然動了，她從自己屍體上分離出了一個半透明赤色的軀體，從地上有些艱難的爬了起來。她半側身用雙手把那條看起來折了的腿一扳，扳直了。


  施進身上的光圈也不閃了、整個人，臉，身子，皮膚，衣服褲子鞋子，都變成了一種淡淡半透明的紅紅的顏色。


  馬力叫道：「我靠，啥情況啊，這是要虹化成仙嗎？」


  魯圖還是站在廁所門外哆哆嗦嗦地沖我們叫道：「都死了嗎？」


  樓下達小辮完全站立起來，朝上往我們窗口方向抬頭看了一眼，我覺得自己和她的目光對了一下，還是那感覺，冷！她轉身拉起地上的施進，施進這傢伙也變成了一個紅色的光體從自己屍體上分離出來，只是起身的動作有點僵硬。達小辮拉著他，兩人踉踉蹌蹌走了幾步，然後就跑起來。沒跑幾步，他們兩個紅色的光體軀體就在空氣中慢慢變淡消失了。


  馬力一邊轉身一邊道：「我下去看看，這牛逼了啊！」


  我扭身要和馬力一起走，腳剛邁出一半，停住了，不過不是我自己停住的，而是就像被冰一下凍住了，瞬間靜止。


  我心裡一葛愣，隨即全身上下包括眼珠子都僵住動不了。不但是我，在我視線里的馬力和魯圖，也僵住不動了。


  這時我就聽到廁所門口響起一個清亮的女聲道：「報告，目標人物已發生晶變逃離。」


  然後一個低沉的中年婦女的聲音道：「知道了，我已經暫停了這片時區，啟動黑衣人清道夫來善後了。」


  接著，我看到僵立在廁所門口的魯圖身後，一個女生閃進廁所。她手裡拿著個手機，一個耳朵上戴著個小型耳機。這個女生我剛才見過，就是我和馬力往樓下看的時候，那個走進宿舍來的女生。


  女生走進廁所，四下看了看，接著，我聽到廁所外又傳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幾個一模一樣的穿著黑色中山裝身材魁梧的男人走進了廁所。他們進來之後，有的開始用拖把和刷子清理地面和牆壁的血跡，有的把地上的屍體分別裝進了大大的黑色塑料袋裡，然後就往外抬。


  我已經徹底蒙圈了，腦袋完全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女生站在黑衣人周圍看著，她舉起手機，按了個鍵。然後我聽到她手機里又傳來了那個中年婦女低沉的聲音：「這次晶變是近期這個時區的第一起異常事件，之後還有污水人，腳印，飛來峰三件。清道夫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工作，進一步的修復工作還要靠你，你可以隨機應變處理，利用現有的資源。」


  那個女生道：「是，收到。」


  那些黑衣人已經清理完了廁所，走出去了。女生走到我和馬力前面，她仔細地打量了我一下。我嘛，眼珠都動不了，就是一個雕塑的造型。那個女孩舉起手機，對著我的臉從上到下擺動著，手機屏幕發出一道紅光，從我臉上掃過。


  這是在掃描我啊？啥情況？我心裡更加蒙圈了。


  那個女生掃描完，對著手機屏幕看，我看不到她手機上顯示了啥。


  她神色微微有點變化，像是詫異，然後她又盯著我看了幾眼，忽然，我看到她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潮，一閃即逝。


  她隨即背轉身離開我，走到對面廁所牆壁前，從包里拿出一個罐子，像是噴漆罐子，對著牆壁在上面噴了幾個大大黑色的字：「陳芳很想你」


  噴完之後，她把罐子放回包里，從魯圖身邊走出了廁所。廁所里一片靜止，似乎四周的空氣也靜止了。猛然，我就覺得眼前一黑，好像被什麼東西電了一下一樣。等我再睜開眼，就聽到魯圖在門口叫：「你倆撒完尿沒有啊？上課要遲到了！」


  我發現自己和馬力站在廁所窗口，馬力看著牆上的字笑道：「這是哪個女生到男廁來表白了啊？」


  我隨著他的目光方向看了一眼牆上的字，這一看之後，我就完全忘了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腦子裡過去這一段，是我和馬力準備去上課，然後來上了趟廁所。施進殺人，達小辮自殺，這些記憶都沒有了。


  我看著牆上的字笑了一下，然後問馬力：「你撒完了嗎？」


  馬力道：「撒完了，你呢？」


  我道：「我也撒完了，走吧。」


  我和馬力走出廁所，跟著魯圖一起下樓，宿舍樓底下一些學生們在走來走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到了中午，我和馬力、魯圖、宇文倩一起去校外聚餐，這天本來天氣很好，晴空朗朗的，可等我們吃完飯回校，忽然就變天了，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我們只好在校門口的一個公交站點亭子里躲雨。


  雖然在這樣的季節雷陣雨是常有的事情，但這場雨來得還是太突然太猛烈了。整個天空一下子就猶如黑夜，雨水像帶著一股無比劇烈的仇恨狠狠地砸向地面，那股聲勢我以前從未見過，就像想要弄死誰一樣兇狠。


  車站亭子的馬路對面就是學校的圍牆和大門，地勢比馬路有點低，很快就有了一片積水，雨打在積水上面，激起陣陣水花飛濺，形成一股霧氣。大門內，一條貫通校園南北的大道依稀可見。


  半個小時過去了，雨勢依舊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似乎是永無天日了。車站的亭子並不大，亭子四邊嘩嘩流下的雨柱濺到地面上把站在外圍的幾個學生腿都弄濕了，他們只好再往裡面擠，站在中間的幾個穿著清涼裝的女生被擠得面露不悅。


  我挪動步子刻意往外面站了站，心想這樣也能多少給大家騰出點空間來。雨柱幾乎貼著我的面門在往下落。透過幾道雨柱的空隙，我望向外面，街道的路面上也開始積水了，和學校門口的積水連成了一片，許多垃圾、落葉在水面上漂浮打轉，時起時伏。四周更加黑暗了，幾米之外就什麼也看不清，就是一團黑霧。車站的亭子此刻彷彿汪洋中的一個孤島。


  一道閃電在頭頂刺亮，緊接著一聲徹耳的霹靂。我渾身一震，在閃電照亮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一個人正從積水的校園中游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積水雖然多，但至多也就一尺，而那個人卻像在洶湧的波濤中一樣揮舞手臂奮力划動著。


  又一道閃電，讓我證實了自己沒有看錯，那個人已經游出了校園，游過馬路，在向車站的亭子靠近。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