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
陸重看著不再說話的葉景初,乾脆果斷的將他丟到了門外,「哐啷」一聲關上了門。
「什麼交易,現在可以說了吧?」葉知南收回投向門口的視線,將紙上的字呈現在陸重眼前。
「其實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陸重自從將葉景初拎出門外之後,卻反而看起來沒有那麼急躁了。斟酌著跟葉知南開口,他雖然查到了雙方的底細,但葉知南的太過乾淨,反而讓他隱隱有些不安。
這種感覺,陸重還是第一次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感覺到。
像是穿喉毒藥,又像是罌粟。
兩者用好了都是把利刃,而反過來說,要是用不好,那麼便會後悔終生。
前者直接乾脆利落毫不留情的穿透要害,而後者卻是會令人上癮,在墮落的同時日漸消亡。
「你直接說就可以了。」葉知南看起來倒像是比陸重這個提出交易的人更加急不可耐,拿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句話來比喻此刻的情景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重回顧北寒身邊,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只要能夠讓他重新愛上你就可以。」
「陸重,陸院長,我很好奇,是什麼原因能讓你拿出一千萬隻為讓我和顧北寒重歸於好?」葉知南發現她越來越不懂陸重了,不對,她好像從來就沒弄懂過這個人。
「急什麼,我還沒說完。」陸重不帶一點情緒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個即將合作的陌生老總。
「我要你讓顧北寒再度愛上你之後,揮霍盡億萬家產,然後你再離開他,讓他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陸重說到最後,眸子突然暗沉了下來,像是寒夜裡的南極冰山,深沉而又冰冷足以凍死每一個沒做好充分準備就妄想著登上冰山俯瞰風景的人。
「為什麼?」葉知南感覺自己身體中的血液都開始凝固。
「為什麼?」陸重輕輕揚起一抹譏諷的微笑,「這不也正是你所希望的么,又在惺惺作態些什麼?」
「我不懂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葉知南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這個男人想拖她下水?呵,真是諷刺!
「你怎麼會不懂呢,他那樣粗暴的對待你,你難道不想給他一點懲罰嗎?」陸重的聲音像是有魔法一般,因為葉知南竟然真的順著他的話去考慮了!
考慮著怎麼樣才能將顧北寒踩到腳底下。
考慮著怎麼樣才能讓顧北寒跪下來向她道歉。
考慮著怎麼樣才能讓顧北寒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考慮著怎麼樣才能讓顧北寒……
葉知南一怔,突然清醒過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葉知南拿起筆「唰唰唰」的在已經充斥著諸多墨水的紙上書寫著什麼。
她並不想要成為那種為了一時的疼痛和憤怒就衝動到去毀了別人整個家庭的破壞者,即使她現在的確對顧北寒沒什麼好感了,但這也不代表別人就可以拿著這件事情把她當槍使。
「我想要做什麼?」陸重不著痕迹的瞥了葉知南一眼,「無非就是你理解的那樣,讓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散盡家財不得善終!」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能讓你恨他到這種地步?」
陸重顯然不願意多說:「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拿好你的錢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你憑什麼就能篤定我有這個魅力?」葉知南見他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不由得換了另一個自己所疑惑的問題,她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很想很想。
「憑什麼?」陸重似笑非笑的看著葉知南,「就憑你是葉知南!」
葉知南頗為無言以對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可不覺得僅憑自己本人就能將顧北寒迷得七葷八素的甚至連全部家產也能乖乖奉上。
她憑什麼呢?
一沒錢,窮到快要去大街上睡覺;二沒顏,至少她覺得憑藉著現在這張裹著滿頭滿臉紗布的自己完全沒有什麼顏值可言;三還沒身份背景,像顧北寒這種商賈之家出來的大少爺,A市龍頭企業的現任太子爺,將來顧氏集團的掌權人,以後自然是免不了商業聯姻的。
畢竟只有婚姻,才是能夠兵不血刃將兩個集團緊密聯合在一起的最佳處理方式。
況且葉知南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顧北寒其實已經有了聯姻對象了,只是因為她的存在從而一拖再拖。直到她出車禍住院,顧北寒才真正的用心去照顧她。
「你知道你一個多月之前為什麼會住院嗎?」陸重突然開口,令正在胡思亂想的葉知南腦中思緒戛然而止,茫然的看向對方。
「那是因為你是為了去生日宴遭遇了連環車禍。」陸重的語氣中完全沒有之前那麼尖銳的感覺,但卻令葉知南心跳漏了一拍,她隱約覺得,這其中必有什麼難以言說的秘密!
果然,陸重繼續接著說:「那天顧北寒本來準備好了鮮花和戒指以及各種浪漫的布置,誰知你竟然被顧北寒的那個聯姻對象給撞了。」
講到這裡,陸重停下來看了葉知南一眼:「那場連環車禍,壓根就不是什麼意外,而是謀殺!」
「只不過對方能耐的很,把這事歸咎於意外,而作為聯姻其中一方的顧北寒自然更不可能去追究對方的責任。懷揣著內疚與那點對你的喜歡,進而在醫院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你一個多月,直到你醒來不見了。」
葉知南愕然,她從來沒想過情況居然會是這樣的。
那這麼說來,顧北寒表現出對她的深情款款原來也只不過是出自於內心愧疚感的折磨罷了,那麼下午對她做出那麼粗魯的舉動看來也只不過是因為自己面子受損罷了。虧她還以為,還自以為自己在顧北寒的心中居然佔據著那麼重要的位置。
虧她還為了欺騙顧北寒說她沒失憶的事情而自責擔憂。
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個笑話!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么,好感和喜歡終究都是會被磨滅的,只有愧疚,才會一輩子都是情深難負的模樣。」陸重嗤笑一聲,這件事他早就已經從切身經歷上體會過了,也實在不想體會第二遍了。見到有著同樣遭遇的葉知南,他就忍不住想要拉對方一把,即使更多的還是為了顧氏集團的億萬資產罷了。
「那我完全可以讓他對我愧疚一輩子,這樣來說對我和對孩子不都是更好的選擇嗎?」
「畢竟孩子終究還是需要父親的,而且我也不想讓我的兒子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
「陸先生也是馬上要當父親的人了,應該能夠理解我才對。」
葉知南笑意盈盈的看向陸重,決定權在她手中,不是嗎?
「你以為你到了現在還有退路?」陸重失笑,「現在落魄到寄人籬下的是你葉知南,而不是我,連給孩子一個安穩生活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到的女人,憑什麼來反駁我。」
「更何況,你的內心也已經開始動搖了不是嗎?」
葉知南無法否認,因為她在跟陸重說這些話的同時的確是存了試試看的想法。可是那有怎樣呢?
「陸先生,你應該明白,我有權拒絕。」
而陸重卻搖了搖頭:「應該明白清醒過來的人是你才對,你的確有權利拒絕,但是你的生活現狀卻不允許。」
葉知南被對方當場揭開假面,像是醜陋的內里突然被人用冰冷的手術刀刨銑而出,難免有些尷尬。
「難道你要你的兒子跟著你一起去睡馬路邊,一起去垃圾箱翻別人殘留的食物吃,一起狼狽的面對下一秒不知道會被餓死凍死甚至遭遇歹人的現實?」陸重嘲弄著,「清醒一點好不好,就算你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兒子願意嗎?」
葉知南聞言深深的低下了頭,瘦削的下巴像是快要戳穿胸膛。
陸重說的一點也不錯,她絕對不可能放任自己和兒子生活在那種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人欺凌的環境中,相對比來說,和顧北寒在一起反而無需顧慮這種問題。她要關心的,無非只是他的心向所動罷了,這要比在寒夜裡行乞看起來要簡單多了。
「那麼之後呢?」葉知南提筆問道。
「事成之後我和兒子怎麼辦?」
「難道要我告訴兒子是我親手將他的父親的一生毀得一塌塗地?」
「陸先生,這未免太過殘忍了。」
陸重看著她寫下一個又一個歪斜的字眼,眯了眯狹長的眸子:「那麼顧北寒對你們母子,對你的人生,又何嘗不殘忍呢?」
葉知南蹙起秀眉,雖然對於顧北寒的行為十分忿忿然,但到底還是沒有到那種恨到透徹心扉的地步,更多時候反而像是在聽故事一樣的,只是有著觸動,卻並無太多感覺。
「如果我跟你說,你之所以會生下葉景初是因為顧北寒早在五年前你才十九歲的時候就強暴了你呢?」
「如果我跟你說,正是因為那天是高考當天,所以你才會錯過高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