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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似夢非夢

  好像沉溺在加勒比的海水裡,她不斷掙扎撲通著,可是除了激起一些毫無用處的浪花,其他全無用處。葉知南感覺自己的四肢越來越無力,好像就要這樣就此沉入蔚藍的海水之中,毫無生息。


  「知南,知南……」


  嗯?

  是誰在呼喚她?


  那聲音聽起來倔強又溫柔,帶著海風的氣息掠過她的面龐,令她想起傳說中美人魚魅惑的歌聲,令人忍不住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葉知南緩緩睜開雙眼,雙目乍然從黑暗中直面光亮無法抑制的有些眩暈以及不真實感。


  又是刺眼的白色,她暗自咋舌。


  「你醒了?真好」面前的白衣女子倏然一笑,璀璨如星讓她忍不住自慚形穢。可是當她定睛一看,大為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可是眼前的畫面卻依舊沒變。


  「你是誰,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和我一模一樣?」葉知南疑惑的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她可不記得自己有個孿生姐妹。


  「傻姑娘。」對面的女子裊裊婷婷的走過來,一舉手一投足都極具韻味,彷彿畫中人一般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讚嘆,只是她口中吐出的話卻令葉知南一個激靈。


  「你明明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葉知南心中隱隱約約的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何緣故,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對方。


  「我知道什麼?」


  「唉……」女子幽幽的嘆了口氣,「直視你的本心,拋除所有雜念,就像是你做瑜伽靜坐冥想時一般。」


  「冥想么。」葉知南有些好奇,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只好按照對方說的來做。


  可是她的心卻總也靜不下來,不是想到盛怒之下的顧北寒就是委屈哭泣的葉景初,以及緊抿著唇的司塵和氣場強大的陸重,還有那個總是為難於她的沈警官。總是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可是卻怎麼也想不清楚到底還有沒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我做不到。」葉知南向對方坦誠道,承認自己的失敗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更何況這的確是事實,經過顧北寒一事她也不願再去偽裝欺騙別人,不然到最後還是會自食惡果。


  「你啊……」女子似是極為失望,像是面對扶不上牆的爛泥一般輕輕搖了搖頭,「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原來真的是這樣。」不知為何,明明剛剛還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葉知南此刻卻對此結果瞭然於胸,彷彿勝券在握一般。沒有什麼驚訝,只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讓我來想想你在煩惱些什麼。」白衣的葉知南突然像是脫去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突然變得俏皮起來,像是小時候叫嚷著想吃冰糖葫蘆的小女孩,「一定是顧北寒的事情吧?」


  「你怎麼知道?」葉知南愕然相對。


  但對方卻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這有什麼,都說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了嘛,既然是同一個人,自然會心意相通的」


  「你說的沒錯。」葉知南抿了抿唇,她的確在為顧北寒的事情而煩惱的焦頭爛額。


  「既然如此糾結,那麼為何不試著放下他呢?」白衣女子輕勾葉知南下巴,輕輕摩挲著她小巧光潔的下巴。果然是病弱之人,瞧著下巴瘦削的,摸上去只能感受到咯人的,硬邦邦的下頜骨而已。


  「說要放下,我又何嘗不想,可是又哪有那麼容易?」葉知南任另一個自己隨意擺弄著,反正無論哪一個都不過是她自己而已,沒什麼好害羞的。只是嘴角卻沉重的提不起一絲笑意,只剩餘眼角眉梢的苦澀,像是掉進了綠瑩瑩的苦瓜汁里,就算提溜出來把苦水攥乾淨也依舊殘留著極為苦澀的獨特味道。


  「怎麼就不容易了呢,還記得婚姻法規定的嗎,只要兩個人過了兩年都不住在一起就可以順利離婚。」白衣女子輕柔的颳了刮葉知南的鼻樑,帶著些許寵溺的味道。不過也是,在這個世上,自己都不疼自己了,還能奢望誰來疼惜你呢?

  「可是終歸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葉知南仰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頭上沒有煩人的紗布了,皮膚得以呼吸新鮮空氣,果然舒服的很。都說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往往比常人更加惜命,葉知南也不過是個平凡人,自然更是如此。


  「兩年的時間,很快的,不是嗎?」另一個葉知南好像除去之前的那一聲失望的嘆息,其餘時候都是溫柔的微笑著的,讓人不禁感覺她好像天生就應該是快活的,像只小精靈一般無憂無慮的活著。


  葉知南聞言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眸中夾雜著只有她才能看懂的訊息:「話雖如此,但你既然也是我自己,那肯定是知道的。我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既然我把他生了下來,就必然要對他負責。」


  「你又怎麼能確定那個孩子就是你的呢?」白衣女子以手指為梳,輕輕梳理著葉知南繁密黑亮的一頭秀髮,時不時的捻起一撮繞在指尖把玩著。似是不經意的問起,但卻又與葉知南的上一句話絲絲入扣。


  葉知南皺了皺眉,不知道該怎麼和對方表達那種感受:「我也不知道,雖然剛開始看到他的時候嘴上不承認,但是當時心裡就已經明白了。這就是我的兒子,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誰也代替不了的兒子。」


  「這大概就是血緣的奇妙之處吧!」另一個葉知南讚歎著,神情彷彿是在面對孩子一般有著特有的溫柔,葉知南毫不懷疑,如果將孩子帶到她面前,她一定會盡自己所能的將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捧到孩子面前。或許就是母愛的力量吧,一種獨特的,僅僅是想起孩子就會忍不住泛起慈愛與疼寵的奇妙感受。


  「如果不和顧北寒離婚的話,你打算怎麼面對完全失控的他?」白衣女子像是人生導師一般對葉知南循循善誘著,一步步引導她之後應該考慮到的一系列問題。


  「講真的,我有和他離婚的打算。可是無論是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還是出於自己的私心,我都始終說服不了自己狠下心下手。」葉知南頭疼的將腦袋靠到對方的肩膀上,面對人生的一大轉折點,她實在有些無從下手。好像做什麼都是錯誤的,但又不可能隨波逐流任何努力都不去做。


  「孩子。」對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一般,雖然笑不露齒但身子卻忍不住一顫一顫的,令葉知南枕在對方肩上的腦袋也跟著一顛一顛的,但意外的,卻並沒有讓她感受到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你笑什麼?」葉知南疑惑不解。


  「我都說過了嘛,我們兩人本就是一體的,我在想什麼,你當然也能想到嘍。」白衣女子揉了揉葉知南細軟順滑的發頂,堪堪才止住笑。


  「我不喜歡打啞謎。」葉知南搖了搖頭,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那麼迫切,好像再遲一刻所以的事情都會在瞬息間變化的煥然一新一般。


  「那好,我問你。你自從把景初生下來之後究竟在他身邊待過多久,又藏著掖著不告訴他父親是誰有多久?孩子都這麼大了,你再來考慮孩子沒有爸爸會不會影響到健康成長是不是太遲了?」


  「我……」葉知南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問題也回答不上來,這些問題要讓她怎麼回答呢?甚至有些事情她都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既無從回答,更不願面對。


  「你看,連你自己都活得一塌糊塗,又怎麼去照顧孩子呢?」


  「可是那畢竟是我的孩子啊,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會呼吸會說話有思想。他是個人,不是個玩物,我接受不了顧北寒粗魯的對待,更害怕他會虐待孩子。」葉知南說完便默然了,之前通過他們在病房內的對話勉強聽懂孩子是她和顧北寒生的,但令她不解的是,顧北寒不是跟她說他們認識甚至不超過兩年嗎?

  「是啊,你自己也說了,他是個人,那麼為什麼不能去尊重他的選擇呢?」


  「你的意思是——」葉知南驚疑不定,她不確定自己想到的是不是對方想要表達的那樣,但毫無疑問,除去極少部分的極品以外,沒有任何一個母親真的不愛自己的孩子。


  「對,我的意思正是你想的那樣。這婚,你離也罷不離也罷,但是孩子到底選擇什麼想要跟誰,交給他自己決定。」白衣女子雙手扶正葉知南的腦袋,眼神與她直直相對,像是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一般。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葉知南晃了晃神,她還是有些不確定,畢竟有些事情一步錯步步錯,她不希望面對孩子難過的面龐,更希望自己也能夠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再也沒有毫不溫柔的粗暴對待。


  她如同這世上千千萬萬幾十億的普通人一樣,也想要被這世界溫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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