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尋找清水（二）
畫面中陸小余小聲的求饒著，何大嬸這才收了手，低嘆了一聲：「是個可憐的孩子！」
「可憐？
大概是吧，年紀輕輕跑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小村子里，租這麼一間小房子住著。聽媽說她當時跳海身亡，幸好被她救起，要不然世界上就不會有清水這個人了。
聽清水姐說她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多可憐啊！
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讓她有自殺的念頭……
對我來說，清水姐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一直吸引著我探索她。」
畫面一轉，鏡頭對準了靠床而坐的季雪身上，她身上穿著一件灰撲撲的大衣，顯而易見，質地做工非常粗糙，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人擺地攤的水準。
只是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卻有一種別樣的美。
雖說人靠衣服馬靠鞍，然而在季雪身上卻驗證了「顏值才是王道」這句話。
只見季雪垂著頭，素雅的小臉帶著虛弱的蒼白，看上去就如同一朵冬日裡遲遲未凋謝的花，美麗而又脆弱，脆弱的讓人心疼。
她唇瓣微微抿著，又透著一絲堅毅跟倔強，烏黑的髮絲順滑的貼在她半邊臉頰上，更加襯得她肌/膚像雪一樣的白皙，只是在黑髮遮擋下讓人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然而，卻有一滴清澈晶瑩的淚順著她的面頰緩緩流淌而出，凝聚在尖尖的下巴上，成了滾圓的一滴，最終水滴越聚越多，淚水急急的墜落下來。剎那間，那淚水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所有的淚都濺落在了那粗布大褂子上，濺開一團團的水色墨跡。
那一滴滴的淚刺痛了每一個觀眾的心。
淚咽卻無聲，才最是傷人！
她身上流露出來靜謐的憂傷，感染了每一個觀眾。
畫面又是一轉，深夜，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季雪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額頭上的冷汗都將她的頭髮打濕了。
「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何大嬸聞聲慌忙披上衣服趕了過來。
季雪瘦削的肩膀劇烈的顫抖著，雙手捂住臉頰，淚水順著指縫緩緩流淌下來。
良久才從驚悸中回過神來，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愧疚與歉意：「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吧……」
……
「清水姐每天都會做噩夢，都會被驚醒，隔著房門，在夜裡經常會聽到她說夢話，有很多很多，具體的我也聽不清，但唯一聽清的只有兩個名字『君離』『依依』……
『君離』倒像是男人名字，我心裡隱隱覺得這個叫君離的男人一定跟清水姐有不可分割的關係！他肯定是害清水姐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的罪魁禍首！
如果有朝一日讓我見到他，我非得狠狠打他一頓不可！
後來怕影響我們睡眠，她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有時候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望著窗外，似乎在想什麼心事，這麼一坐就是一晚上。
到底清水姐經歷過什麼，讓她這麼傷心？我很想問問她，可媽之前告誡我，小孩子不該問的不要問，我也就一直沒敢問。
另一方面，清水姐是驕傲的。她可以接受媽媽對她的照顧，但是無法心安理得的承受。
她總是要堅持給我媽媽錢，我媽媽不願意收下，卻扛不住她的堅持。
當她抿著唇瓣，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的看人時，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尊貴，讓人沒法拒絕她。而她對數字又敏感的厲害，總能把一筆筆賬記得清清楚楚，買了哪些補身子用的東西花了多少錢她從沒含糊過，總是一分不少的都還給我媽媽，時間久了，我媽媽也不打算讓她勞心費神的一筆筆算那個賬了，花了什麼錢都會直接報給她。
她說可以承別人的情，卻不能濫情，沒有人天生就應該對你好，對你不好是本分，對你好是恩賜，是情分。如果她平白無故的接受了媽媽在物質上的幫助，那樣她會看不起自己。
清水姐常說『相信，活著的高貴。』在我看來，清水姐無疑是高貴的，她雖然看似清秀素雅，與世無爭，但骨子裡卻有一種傲氣與尊貴。讓人忍不住對她心生敬意。」
下一幕，在昏黃的燈光下，季雪半靠在床上，纖細的背後墊著一個大枕頭。
她雙腿間擺放著一個小竹筐，裡面堆滿了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珍珠貝殼。
她一手將一枚珍珠拿起，另一隻手迅速用線串起來，接著再拿起一枚顏色差不多的貝殼，一點一點的串著。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穿梭在一顆顆珍珠貝殼間，美得就像天上的織女。
「不要在串了，才不過幾塊錢，再這樣下去眼睛會被累壞的！」陸小余忍不住抱怨著。
「沒事的。」季雪唇角上漾起梨花般的淺笑：「幾塊錢也是錢。」
在清水姐那裡說不通，我只好去跟我媽說，讓她別再做這些枯燥乏味的活了，她白皙的小手上都磨出繭子來了。
畫面又是一轉，是季雪那白皙的小手，一開始來到時候，她十指纖纖，就如同玉蔥似的，晶瑩剔透的沒有半點瑕疵，而現在這左手上卻有了薄繭，右手指尖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小的針眼，有些還帶著暗紅色的薄痂。那些大大小小的針眼，看上去觸目驚心，讓人忍不住替她心疼。
「我沒事。」季雪素雅的小臉上帶著盈盈淺笑，堅毅的揚著尖尖的下巴。
「媽媽雖然對此也心生不忍，但這是她唯一的經濟來源，她整天都在做這種手工活賺取一些微薄的收入，用來支付房租跟她的日常開銷。
如果不讓她做這活了，她就不能自食其力，就像清水姐說的那樣「她會看不起自己。」不干涉，也是對她的一種尊重……
在我們小橋村，有不少賣珍珠貝殼項鏈手鐲的人，但是他們都沒有清水姐賣的好，我媽心中覺得奇怪，便來問她。她笑著解釋著：「串珍珠要講究色彩搭配，冷色調的單獨要串在一起，而暖色調的珍珠也是這樣，冷暖色調不能混了……」
雖然我跟我媽都不知道什麼是「冷色調」跟「暖色調」但從中我們都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清水姐不光長的美，她還有學問，做事仔細細心……
很快天氣逐漸變涼了，圍脖手套這樣的針織品開始走俏，我媽媽通過關係，找到了一家店的老闆，領著毛線回來做圍脖類的織物，做好了返回店鋪里賣，這樣我媽就會得到一筆手工費。
我媽雖然手挺巧的，但是對針織物卻是「不感冒」，她只能織一些簡單的樣式，而清水姐卻不一樣，她在這方面很有天賦，我媽簡單的教她一遍，她就可以自己編織了，一天下來，速度快一點的話，可以織上四五條圍脖，能賺上近六十塊錢。
到後來，她可以參照編織書，自己就可以創造出一些繁瑣的花紋，這樣一來可把店裡的老闆樂壞了，要知道這種圍巾越複雜越漂亮，賣價就越好，自然得到的手工費也是水漲船高，我媽對此有些小小的羨慕，以前是我媽教清水姐，現在卻是反過來了，清水姐教我媽。」
畫面中，季雪左手捏著棒針，毛線卷在她小小的尾指上，右手則一下下的傳遞著線，不一會，一團毛絨絨的毛線就被織成了圍脖上的針腳，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就像行雲流水。
何大嬸在一旁艷羨的看著，突然她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清水啊，你是左撇子么？」
「不是。」季雪笑著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別人都用右手勾住棒針而你卻用左手呢？」
季雪笑容僵了一下，眼眸中劃過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苦澀，她頓了頓才開口回復著：「習慣了。」
……
她時而抬頭，沖著一旁模仿學習的何大嬸指導著，指出她針法上的不足和錯誤，有時候就是那麼抬眸，看上一眼，又低頭將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織物上。
期間她的小手絲毫沒有停頓，哪怕眼睛移開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披露，精準的掐著棒針進進出出的，猶如被設定了程序的機器。
這技藝，實在讓人折服！
「小余，喜歡卡其色么？等我手頭上的這個織完了就給你織一條卡其色的圍巾，保證讓你帥帥的。」她驀然抬眸，沖著鏡頭微微一笑，唇紅齒白，分外撩人，看的人呼吸一窒。
「清水姐做的我都喜歡。」陸小余陽光的笑著，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寫滿了期待與興奮。
然後鏡頭一轉，畫面上出現了一條卡其色的圍巾，樣式大氣卻不顯得深沉，花紋繁複，一眼看上去就比市場上賣的好太多，能看出來，這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季雪眯眼笑著，將圍巾輕柔的圍在了陸小余的脖頸上，立刻一個陽光帥氣的小少年便出現在了鏡頭面前，他整個人瞬間變得洋氣了不少，頗有一種韓國小鮮肉的感覺。
「不錯不錯……」季雪笑得眉眼彎彎。
鏡頭前，陸小余青澀的臉龐上帶著兩抹紅暈，別樣的青澀中透露出了一些可以讓小女生心跳的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