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被他放逐的感覺
柳倩見抵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把蘇岑托她買驗孕棒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她還跟了一句:「蕭慕寒,你別生氣。小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她自己都沒確定。不敢告訴你,現在已經這樣了,她心裡肯定也非常難過。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別跟她發火了了。行嗎?」
柳倩滿含期待的看著蕭慕寒。蕭慕寒那陰冷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緩和,反倒比剛才更嚴重。
他沒回柳倩的話,也沒再說什麼。目光轉向急救室的大門后也沒再轉到別處。
他就那麼沉默的盯著那兩扇門,想座冰雕一樣筆直站立在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兩扇門才第二次打開。
「怎麼樣了?」
出來醫生摘了口罩,蕭慕寒立即迎了上去,緊張的問道。
「孩子保不住了,大人出血量偏多,需要靜養。」
聞言,蕭慕寒的臉色變了變。連聲道謝的話都沒說,直接轉進了急救室里。
一眼看去,蘇岑的樣子跟上次受傷時差不多。臉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像沒有任何生命力的布娃娃。
那一次,他心疼,內疚。
而這一次……心疼是心疼,但其中也摻雜了另外的情緒。
不確定就不應該告訴他嗎?
或許從她的角度來說,無可厚非。但是他……
蕭慕寒在病床邊站了一會,沉沉一聲嘆息,沒說什麼。
蘇岑醒來是兩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了。眼張開,入眼既是一片白。意識慢慢回爐,腦子裡最先想到的是小腹那陣疼痛。
她的呼吸緊促起來的同時,耳邊響起了蕭慕寒的聲音。
「你醒了?」
蘇岑起初沒扭頭也沒看到蕭慕寒,聽他的聲音突然刺入耳中,她的身體甚至輕輕的抖了一下。
扭過頭,看著蕭慕寒,她也沒說話。
蕭慕寒的臉色平靜,無波無瀾。蘇岑卻明白,他一定是知道了。
婦科那個醫生進去的時候,她還有意識,從醫生嘴裡她知道她懷孕了,也知道她流產了。
所以,蕭慕寒怎會不知?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她只能沉默著。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了一下,蕭慕寒又問道:「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現在去叫醫生過來?」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蘇岑卻覺得他那輕蹙的眉宇間凝著幾分沉重。
沉重……自己何嘗不是呢?懷孕到流產,對她來說就是一瞬間。
那個小生命,雖然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可從內心來說,她也騙不了自己,她對他還是有期待的。
現在這期待瞬間落空。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說不難過就是假的。她甚至後悔前幾天的一直隱瞞。要是早跟蕭慕寒坦誠的商量,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蘇岑心頭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似的疼痛。
過了好一會,她開口,虛弱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蕭慕寒神色一凝,目光停滯在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
又是一陣靜謐無聲的沉默,他才突然眉目一低,似無意的扯了扯被角,說道:「現在不說這些。養好身體。」
他的語氣中凝上了蘇岑能聽的出來的失望感。
是對沒了孩子這個事實失望,還是對她的失望?
大概都有吧。
蘇岑沒再說話,只淺淡的『嗯』了一聲。
簡短的對話之後,病房裡又恢復了安靜。蘇岑躺在床上,雖然沒睡著卻也還閉著眼。蕭慕寒也在床邊守護,哪也沒去。
又過了好一會,才見李森在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
蕭慕寒回頭看他一眼,起身出來。
「少爺,查清楚了。」
門口,李森恭敬的回道。
蕭慕寒眉峰一冷,「是不是蘇家的人?」
「是。那兩個其實就是街面上的小混混,被抓到警局剛開始還在死扛,沒多久就什麼都招了。是葉傾顏通過一個朋友找到的他們。一人給了五千塊錢,讓他們綁架蘇小姐.。」
李森說完,蕭慕寒面色鐵青,沉默了半響才陰狠的從齒縫間擠出兩個字:「找死。」
李森沒立即開口,停了一會,等蕭慕寒面色稍稍緩和才問道:「少爺,您打算怎麼做?」
靜默了兩秒,蕭慕寒看看他,冷哼一聲,「死太便宜她們了。你去安排一下,走正常的程序,讓那兩個混蛋去指控她們,然後跟警局的人打個招呼,重判。」
死,痛苦就那麼一下下。鐵窗生活,對梁月琴和葉傾顏那種養尊處優這麼多年的女人來說才是更痛苦的事情。
蕭慕寒的意思,李森領會過來。
但是,他看著蕭慕寒陰沉的臉色,還是提了一條:「少爺,這事好像跟梁月琴沒關係,是葉傾顏自己做的。現在還不確定梁月琴知道不知道。」
蕭慕寒話中的那個『她們』他聽得清清楚楚,他倒也不反對連梁月琴一起收拾,但是身為屬下,他有必要把事情告知蕭慕寒。
如李森所料一樣,蕭慕寒聽了這個消息之後,臉上堅決神色不改,只是帶出了一抹譏諷,「知不知道有什麼區別?她是好人?」
對他來說,梁月琴不光不是個好人,更是個危險分子。她就算沒有參與這次的事情,她也會製造新的危機。
他現在甚至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先下手為強把這兩個愛興風作浪的女人給收拾了,否則的話,他的孩子怎麼會……
那是他第一個孩子……想到這裡,蕭慕寒的心沉了沉。
目光抬起,眼中便多了幾分狠絕,「就這樣辦。如果這罪太輕不夠判重刑,就再想辦法。總之……我要她們這一輩子都呆在裡面受折磨。」
「是。」
李森應了一聲,半字沒有多說。
交代完這些,蕭慕寒才轉回病房。這時候,蘇岑的眼睛也張開了。
「是她們對不對?」
剛剛的話,她只聽到些許。只知道兩人是在談論她差點被綁的事情。並沒有聽全。
蕭慕寒坐下來,『嗯』了一聲。停了兩秒才又接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你……好好休息。」
這後面的幾個字,他的語氣明顯沉重了一些。
彷彿,他在故意壓抑什麼情緒,在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一般。
蘇岑沉默了一會,想開口說點什麼,唇瓣動了動,話壓在嘴邊,到底沒有說出口。
在醫院住足了一個禮拜之後,蘇岑才出院回家。她其實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但是到了家,依舊被蕭慕寒勒令躺在床上休息。
在醫院的這幾天,兩人都沒提孩子的事情,這就像個禁地,兩人都沒去碰。
出院這天,蕭慕寒把蘇岑接回來之後也沒再出去。而是呆在了家裡。但是,他並沒有像在醫院一樣,時刻守在病房裡,親力親為的照顧她。
回家安頓好之後,他就鑽進了書房。蘇岑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心想著等他做完了事情,她要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說說話。
孩子的事,逃避是逃避不過去的。說開了,反倒好一點。
這是她的想法,卻沒想到從白天一直等到晚上,他只吃晚飯的時候過來看了她一下,也沒多說什麼。之後就又鑽進了書房裡。
這天晚上,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蕭慕寒都沒有回卧室。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卧室裡帶了一整天加大半個晚上,蘇岑有了一種被放逐的感覺。
在床上躺了半夜,她毫無睡意。時針指向十二點的時候,她還是起了身。穿著拖鞋,挪到了書房門口。
門是虛掩著的,在門口一站,她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煙味。
眉心一蹙,她瞬間抬手握住了門把手。掌心貼上冰涼的金屬把手時,她又猶豫了一下。
兩秒后,她才推開門。
門一開,冷氣撲面而來。這個天,他竟然都開了冷氣,而且溫度極低。
蘇岑朝裡面走去。目光落在坐在書桌后的蕭慕寒身上。
他坐在那裡,對著電腦,手邊放著一個煙灰缸,指尖亦有裊裊煙霧升騰。
那煙灰缸里,已經裝了半缸的煙蒂煙灰。那些東西,讓整個書房充滿了刺鼻的煙味。
淡淡的一層煙霧中,蕭慕寒也抬起了臉看著她。
「怎麼起來了?」
他的語氣略顯嚴厲。說完,他就將手裡那半根香煙丟在了煙灰缸里,然後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到跟前,他又道:「回去躺著。醫生說你要多卧床休息。」
蕭慕寒的目光和語氣一樣嚴厲,並且沒有什麼溫度,就是簡單的命令。
蘇岑站在他面前,聽了這話卻一動沒動。停了兩秒才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你在生氣對不對?」
她問,臉貼著他的胸口微微抬起目光看著他的下巴。
腰間被蘇岑的雙臂一纏,蕭慕寒的身體就是不由自主的一僵。過了一會,他才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用了不輕不重的力道將她的手臂從腰間拽下來。
他低頭凝視著蘇岑的臉上,目光忽明忽滅,彷彿凝聚了太多的情緒,一時間他也沒開口。
蘇岑在手臂被他拽開的同時,手就抓住了他的衣服。
這個動作,略帶著孩子式的不講理。
「我有話跟你說,你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