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等待，焦灼
又過了一會，急救室的門才姍姍打開。
先出來兩個醫生，而後護士推了病床出來。
病床一被推出來，蕭家人就一擁而上的圍了過去。在蘇岑那個角落看，剛開始還能看到病床邊緣的一抹白。
很快，那抹白也被蕭家人遮了個嚴嚴實實。
除了幾雙腿之外，她什麼都看不到。
再接著，她就聽見了一片哭聲。哭聲起時，蘇岑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
因為那哭聲太過凄厲，就好像推出來的是個……死人。
雙腿似瞬間的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她抬手扶了旁邊雪白的牆壁才站穩。
好在，等了一會，那哭聲小了一點，她才隱約聽見醫生和蕭鴻儒的話。
大概就是蕭慕寒暫時沒事，但是還處在危險期，要觀察幾天。蕭夫人和方雅如都哭的太厲害，也沒說話。
蕭鴻儒和醫生說了幾句后，蕭家人就朝兩邊分開讓了條道。
一行人推著病床走向電梯，蘇岑這時候才看見病床上的樣子。
雪白的被子蓋著，頭上還裹了紗布，從她的角度看，她看不清臉，只能大約看個輪廓是蕭慕寒無疑。
病床的頂上吊著兩隻吊瓶，細長的管子垂下底端連著蕭慕寒的手臂。除此之外，病床旁邊還跟有小推車，車上放著一些檢測儀器，那些管子也都插在蕭慕寒的身上。
蘇岑看著那些管子，心也似被那些管子纏住了，緊緻的不能呼吸。
待到那一行人越走越近，她怕有人發現她，這才往旁邊閃了一下，躲在了走廊拐角這邊。
耳邊喧鬧聲消失，她才又閃出來，原地站了很久后才離開。
蘇岑精神恍惚的下了樓，坐進車裡后也只說了一句送她回去，其他的就什麼都沒說了。
帝擎的工地出了事，原本跟她和跟蘇氏關係都不大。但回去后，蘇岑卻始終睡不著。
蕭慕寒那渾身插著管子的樣子總在她腦中晃蕩，晃得她輾轉反覆，難以成眠。
剛好天也已經亮了，她便乾脆起來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蘇林偉今天來的很早，剛過了九點就到了。一進公司大門，他連自己的辦公室都沒進就直接拐進了蘇岑這裡。
「小岑，工地上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昨晚去看了怎麼樣？」
他也是為這事來的，蘇岑想了想便將工地上事情說了個大概。蘇林偉聽完，點了點頭，因為事不關己，他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凝重的表情。
過了一會，他才道：「那你收拾一下，跟我去趟醫院。」
「醫院？」蘇岑愣了一下，蘇林偉又道：「寒少受了傷，這種時候我們不出面不好。」
他說的在理，但蘇岑卻直接拒絕了，「我不去了。您自己去吧。現在蕭家人都在那邊，您也知道我這種身份過去不合適。」
沒人願意總提自己那些不堪的事，但這時候她提了，提了之後蘇林偉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不悅。
好在他雖然不高興卻也沒有勉強蘇岑，只皺了皺眉，「那好吧。我先過去。你去不去以後再說吧。」
說完，他便夾著公文包走了。
蘇林偉離開公司后，這一整天都沒有再回來。
蘇岑本想側面打聽一下蕭慕寒的傷勢如何，可他一天沒回來，她也就懸了一天的心，做什麼都沒什麼心思，精力不能集中。
好不容易把一天的工作對付過去。這一天，她回蘇家住了。
帝擎和蕭慕寒的事情蘇顏和梁月琴都知道了。梁月琴自從蕭慕寒免除了那兩千萬的欠款之後，大概被蘇林偉告誡過什麼，現在對她的態度還算不錯。
但是蘇顏卻沒有任何的改變，在蘇岑進門的時候，就開始對她冷嘲熱諷上了。
「吆，你回來了？瞧你這臉色，是不是為蕭慕寒擔心著？」
蘇顏脖子上的傷又好了不少，有的地方紗布拆掉了，露出了疤痕。
那快疤痕醜陋的趴在她的脖子上，即便是在後方，也極其的醒目。
蘇岑的目光就停留在那塊深紅色的疤痕上，聽她說完才冷冷一哂：「姐姐，我看你還是不要操心我為誰擔心了吧。我覺得你應該去想想怎麼把你身上的疤給去掉。不然很難看的。」
對蘇顏來說，現在最忍無可忍的就是有人提她的疤。
所以，她瞬間就瞪了眼，指著蘇岑的鼻尖便罵：「你故意刺激我是吧？你得意什麼？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大概是連番的事情打擊，讓她的情緒變得比以前還要暴躁。
這麼說著，她就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
蘇岑一閃身避開她那雙已經面目猙獰的手，站穩后冷聲道：「姐姐，我勸你還是冷靜一點好。我沒有刺激你，我說的都是事實。你非要那麼想我也沒辦法。」
「哼！」蘇顏重重冷哼一聲，，還想說什麼，剛好蘇林偉從樓上下來，喝止了她。
「你們又在吵什麼？」
蘇林偉這一聲喝斥，蘇顏才閉了嘴，不過那臉上的厲色卻沒有收斂，轉身一看蘇林偉便道：「爸，還不是這個死丫頭，一回來就拿我的傷說事。我不教訓教訓她怎麼行？」
面對這樣的指責，蘇顏只靜默的站著一聲沒吭。
蘇林偉一聽蘇顏的話，臉上就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
蘇顏心裡或許從未察覺，其實在無形中她這個父親對她的感覺已經悄悄發生了改變。
這段時間，她惹出的事情太多，屢屢壞了她自己的名聲不說還連累了整個蘇家，整個公司。
弄得他現在出去，偶爾有人提到那些事情的時候，他都覺得抬不起頭來。
相反的，這個二女兒蘇岑，專心撲在工作上，雖然進了次警局，但換回了免除兩千萬的債務，這樣一比較，誰更能分憂，誰更懂事，蘇林偉心裡自然也有比較。
所以，這段時間，他對蘇顏的態度其實比之前冷淡了很多。
但蘇顏自持父母的寵愛時間太長，她哪想過有一天父親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不喜歡她呢？
這樣一來，她自然也沒看到蘇林偉臉上的不耐煩。見蘇林偉不吭聲，她又走了過去，像以往的習慣一樣抱住了蘇林偉的胳膊，撒嬌：
「爸，你說話嘛，你看她這樣我該不該教訓她？她每次都故意挑我的短處，刺激我。這樣的話以後乾脆讓她別回來了。省的看著煩。」
蘇顏撒嬌的時候那調子很軟，聲音千嬌百媚的，以前的時候蘇林偉很吃這套，基本上只要她一撒嬌，他的心就會偏向她。
但是現在，目光一撇她脖子上那醜陋的疤痕，他也心煩了。
「夠了小顏，你不要每次都這樣，只會跟你妹妹吵。吵這些有用嗎？你要有這個心思跟你妹妹吵架，不如多想想以後怎麼辦。現在就整天窩在家裡，公司公司不去，整容的事情也不去聯繫，難道你要在家躲一輩子不見人？」
蘇林偉大概是早就想說這些話了，今天衝出口，越說越氣，見蘇顏愣怔的看著他，他又接著罵上了：
「就算你不出去見人，我還要見人，還要臉，你搞的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我和你媽出去臉都要讓你丟進了。這還不夠嗎？天天在家還逮著你妹妹吵。蘇顏，你要是能有你妹妹一半省心，我都能多活幾年。」
這絕對是蘇顏長這麼大從蘇林偉口中聽過的最嚴厲的話。
蘇林偉一頓夾槍帶炮的吼完，她都呆了。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呆了半天才唇角抽了抽，然後才鬆了手轉身賭氣跑上了樓。
蘇林偉沒理會她這種小孩子一樣的行為，轉臉看向蘇岑，臉色柔和了一些。
「小岑，你回來的正好，我剛剛有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
蘇岑回來本是想旁敲側擊的問問蕭慕寒的傷勢到底如何，卻沒想到蘇林偉先開口找她。
蘇林偉緩步朝沙發那邊走，邊走邊道：「我早上去看過寒少了。看上去他的情況不太好，還沒脫離危險。我走的時候還沒醒，一直是昏迷。」
聞言，蘇岑心驚，心幽幽一沉，卻沒多說什麼。她只是朝著沙發走過去，坐在了蘇林偉對面聽他說。
蘇林偉看了她一眼，又道：「你早上跟我說的話我也想過，確實有道理。不過這也要分兩方面去看。你說是不是？」
「爸是什麼意思？」
這話蘇岑聽著有點明白，卻又不是太明白。
蘇林偉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從醫院走的時候，李森悄悄的來找了我。」
「嗯？」
蘇岑心驚，眼眸微微張大，猜不出李森會跟蘇林偉說什麼。
「李森問我你怎麼沒來。我也沒多說什麼，只說不太方便。然後他跟我說，他希望你能去看一下。」
「……」
蘇岑半天沒說話，心中瞬時被萬千的情緒塞滿。
她沉默著，蘇林偉也沒再往下說，挑著眉看著自己的女兒，他的目光極其的深邃。
兩人靜默了半響，蘇林偉突然乾咳了兩聲。
蘇岑恍然回神，盯著他。
聽他道：「小岑啊，爸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爸，你有什麼就說吧。」
蘇岑聲音艱澀，緩緩道來，語氣中凝著說不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