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真相
道兄?
秋言聽到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稱呼,心裡有些茫然,這殘魂的年代看起來有些時間了,難道那個朝代也有修仙者?
「敢問道兄你是?」秋言心中實在有些疑惑,他問道,「這個局是你所布?」
林梓瑾淡淡說道,「你們進了我的迷心局,可還分得清孰對孰錯?」
秋言輕輕嘆氣,說道,「林二公子,這局裡沒有惡人。」
林梓瑾聽到他的答案,不禁的有些驚訝,他狹長的眼看著秋言,問道,「為什麼?」
「你的故事裡,刻意的讓我誤解你的大哥,然後又看到你的大哥對你關懷備至。」秋言說道。
「沒錯。」林梓瑾點頭,「兄長是個人品極佳的人。」
「但你卻讓我看到林梓淵阻止你和深愛的女人在一起。」秋言看了這個人一眼。
「是,兄長確實阻止了我們結親。」男人說道。
「你就是在那時候埋下伏筆。」秋言淡淡道,「你的伏筆是你的三弟,也就是林三公子。」
「何解?」
「你故意誘導我,林三公子對你不夠尊重。」秋言說道,「這從林三公子對你的態度和那次下棋,就看得清楚。」
「你可是覺得這是假的?」林梓瑾看著秋言,眸中有一絲冷淡。
「不,這也是真的。」秋言淡淡說道,「你救了大公子性命,又因為大公子失去了武功,而府里嫡母為你而死,大公子冷落你許久。三公子待你不夠親近,這都是真的。」
秋言說著,看了林梓瑾一眼,「可他們都不想害你。」
林梓瑾冷笑一聲,手勢一變,兩人到了另一個場景之中。
秋言看出來,那是皇宮,金碧輝煌的皇宮。
秋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林家大公子,林梓淵。
秋言看到林梓淵被帶到御書房,意料之外的看到一個女子也在那裡。
又是穆曉曉?
秋言雖然知道,那女子並非小師叔,可這有人來回的盜用小師叔的模樣,秋言也不禁有些憤怒。
只見那林梓淵看到女子后,雖然有些震驚,但卻很快的行禮跪拜。
「臣,林梓淵參見陛下。」林梓淵規矩的行禮,跪拜在褐色裹金的方地毯中間。
「起來吧。」皇上語氣淡淡,若有似無的,可以聽出他的不滿,但這不滿,林梓淵卻不確定是針對上座的女子還是跪拜的自己。
「謝皇上。」
「林卿舟車勞頓,一進京城就趕來見朕,可是有什麼要事稟告?」
皇上這話說的內含深意,秋言也看到了皇帝的目光看著一邊的女子,難道那穆姑娘是皇家的人?
秋言這般猜測,林梓淵實際上也是這樣想的。
而皇帝這般問話,必然是知道了自己和那赫連家的交易。林梓淵知道,這是皇帝對自己的試探。
而秋言心想,這時試探,皇帝在試探林梓淵。而若他是林梓淵,必然將這女子和他家幾個弟弟之間的糾纏,以及往生鎮之中的事情交代清楚。
林梓淵打定主意,他知道皇帝是希望林梓淵當著這女子的面說她的不是,還把自己撇得乾淨。林梓淵略一思踱,就確定了說辭。
「是,臣要向陛下請罪。」
「哦?」
「臣治家不嚴,以至家風敗壞,家弟林梓瑾與一女子私奔未遂。」林梓淵對著皇帝一拱手,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去打量這位皇帝身側的女子。
在他的印象里,這女子應該是一張嬌媚的面容,初見自己二弟之時知情識趣,而後在往生鎮相遇,卻發覺是個有武功的人。
只是他投去的目光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瞥,便收斂回自己眼神。
聞言皇帝漫不經心的神情添了絲饒有興趣的深意,他慵懶的將下頜靠住支在扶手上的右臂,淺薄的笑意挾著幾不可見的冰冷滑過唇角。
「林梓瑾與一女子私奔?」皇上的語氣里可以聽出很多東西,對林梓淵的鼓勵,對這女子的震懾還有不知是不是他錯覺的,一絲愉悅。
「是。」
「你說與朕聽聽。」
「是。」林梓淵淡然領命,就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皇上的用意一般。
「陛下,林梓瑾愛上了一女子,女子想入府為妾,臣不許,於是二人便商議私奔。」他垂眸,卻依然感受到皇帝探究的目光。
「陛下。」他拱拱手,退開一步。
「哦?朕聽聞林梓瑾是難得的文才,怎得會做出這般荒唐的事情?」皇帝墨色眸中一層薄光凜人。
林梓淵知曉皇帝是再問這女子的事情,他於是也沒有隱瞞,將這整個過程,包括那往生鎮的交易都坦白了。
「陛下,與臣弟交好的女子,似乎便是您身邊這位貴人。」林梓淵謹慎的說道。
果然,皇上微怒,一拍御案。
「胡鬧!」
他看向這女子,大怒道,「你給朕跪下!」
那女子戲謔的看了林梓淵一眼,秋言看到她的目光之中,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林梓淵,你先退下吧!」皇帝怒道。
林梓淵跪拜后,退了出去,而皇帝在林梓淵離開后,皇帝的怒氣轉瞬即逝。
他看向女子,語帶笑意,只是那笑,似是而非,不冷不熱,不咸不淡,恰好透著股子凌厲。
「你看林梓淵如何?」
「他的體質不可修鍊,但林二公子經脈盡廢,但他的詩文字畫含著紀大靈氣,可不就是一個天生的修鍊之體嗎」
女人笑著說。
皇上將硃筆支在一邊,微揚起下頜,面色暗沉如水。
「朕問你,林梓淵對朕如何?」
女子不知道他的眼中是哪種情緒,因為在這之前,她已經移開了自己不確定的眼神,不讓皇帝窺得她的不安。
「林梓淵為人不錯,對您所講之事也都儘是事實。」女子淡淡的說道。
「可他有私心。」皇帝說。
「世人皆有私心,而他不過一個世俗眾人罷了。」女子輕輕一笑,她卻不怕這疑心重的皇帝。
皇上是這女人的胞兄,他們同是庶母所出,皇帝名為秦闕,而她隨化名穆瑤,但實際上叫秦瑤。
兩人雖不是皇后所生,但他們的地位卻高於他人。畢竟他們的生母是北周的和親公主,地位雖非皇后尊貴,但也不是一般妃嬪可比的。
「也罷,你便教這個林梓瑾好好修鍊,爭取早日突破後天,進入先天,那時朕的大陣才有希望建好。」兀自站起身來,他將手輕輕搭在女人的肩上,說道。
「是,皇兄大可放心。」女子應下,微微一笑。
皇帝卻沉默的看著殿外的方向,不知看這些什麼,而他的目光之中,卻是無比的凌厲。
秋言見到這一幕時,終於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原來這女子是皇帝的親妹,而她卻是一個正正的修仙者。
她和林梓瑾相遇,原來是一場任務,是皇帝安排她去尋找並傳授修鍊功法的一場任務罷了。
不知怎麼,秋言卻有些難過,他想到了自己。
若是穆曉曉也是因為某種原因,與自己虛與委蛇,他便會如同林梓瑾一般的難過了吧?
林梓淵出了御書房的門,皇上身邊的太監就端了皇上賞賜請林尚書先回府歇著。林梓淵謝了皇恩,收了賞賜,那是一類似畫卷一般的捲軸,梓淵接過,沒來由的眉心一跳。他直覺的,皇上賜下的,是梓瑾的一條性命。
馬車上,打開畫軸。
果然是《孤雁南飛》圖。
冷汗一瞬間打濕了他的裡衣,林梓淵從來都知道皇上少年稱帝,慣是仁德之稱,萬民稱頌,四海歸心。
他不是不知道皇上凌厲手段,聖意難測,只是當自己被剝的一乾二淨匍匐拜在這樣一位君主面前時,一種足以冰封萬里的寒意侵透他的皮膚,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蔓延。
他的父親林肅庭還在世的時候位居當朝宰相,為當年風雨飄搖的大晟王朝鞠躬盡瘁,耗盡了他的最後的心血。
林梓淵當時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進士,他記得那年年僅二十的皇帝帶兵平叛反賊,他隨父親為大軍送行十里。
千軍萬馬中,那人袍角翻飛,飛身上馬,眼眉飛挑,鋒芒如劍。
他依然記得那是少年郎,心念忠義,欽慕英雄。還是太子的皇帝意氣風發,策馬馳騁,戰功赫赫。
三年時間,父親依然老邁,自己也終於可以為溫雅謙和,事必躬親的仁孝皇帝獻出自己的努力的時候,皇帝駕崩,天下大喪,而太子也凱旋歸朝。
林梓淵看到自己父親老懷安慰,喜極而泣。年事已高的老父不辭勞苦,自請皇命出城十里相迎。
皇帝最終允了父親的一片心意,但唯恐父親老邁,路途太長,便親自出城三里去迎太子登基,命父親隨行。
那一日,父親看見少年太子胄甲加身,腰系佩劍,好一個少年英雄。
未來天子見到宰相素服相迎,便知不妙,命大軍隨後跟隨,自己御馬而來,長發束冠,林梓淵終於看清他三尺青峰一般眉眼下,那抹肆無忌憚的張揚銳意。
那時候,林梓淵便知道,這位天子,是胸懷睥睨,傲骨崢嶸之人,他的劍鋒,即使是這蒼天,也可刺破。
而今日,皇帝似乎是有一個什麼盛大的計劃在醞釀,林梓淵心想或許這位天子熱血未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