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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五回 機關算盡反誤性命 上

  賢妃的產期太醫和穩婆都說是在正月十五前後,為怕提前或是推后的時間太多,賢妃怪罪,太醫和穩婆還說了,她這是頭胎,提前或是推后個五六日,甚至七八日,都是正常的。


  給賢妃診脈的太醫是她進宮前,她父親就暗中打好了關係的,待她進宮后,服侍起她來也的確盡心儘力,穩婆更是她剛確定有孕,明貞帝還在時,便親自去內務府挑的,挑好后就一直養在她宮裡,所以都是信得過的,賢妃倒不懷疑他們的話。


  然而她還是很著急,著急自己這一胎萬一是女孩兒,宮外她的娘家人卻把她想要的不能及時給她送進來,她豈非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她的那個太醫在她數度問起自己腹中的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時,倒是說得肯定:「十有六七是男孩兒,娘娘只管放心。」


  可十有六七之外,不還有十有三四的另一種可能性嗎何況太醫與她說話兒時,眼神一直躲躲閃閃的,不敢給準話兒,然這種事,不是說差不多的大夫都能靠脈象判斷是男是女嗎,太醫比差不多的大夫醫術不高出一大截兒,能進得了太醫院嗎,不是男就是女,只有這唯二可能性的事情,怎麼就給不了準話兒了

  足見太醫心裡是有確切答案的,只不敢說出來賢妃一想到太醫不敢說出來的答案,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昨兒她母親進宮朝拜后,來瞧她時,她便近乎崩潰的下了最後的通牒,不管他們是用什麼辦法,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儘快把她要的送進宮裡來,不然等她發動了,一切都遲了

  萬萬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她母親前腳才出宮,她後腳就肚子痛,提前發動了。


  賢妃是又氣又急,本來還以為怎麼著仍有幾日十來日的功夫籌謀,那事情就還大有希望,可她這說發動就發動,提前這麼多日子,果真是天要亡她嗎

  忙讓人叫了兩個穩婆來,劈頭蓋臉的便罵道:「不是說本宮要正月十五前後才生嗎,就算提前五六日甚至七八日,也不該今日就發動啊,廢物,連本宮什麼時候生都預測不準,本宮養你們何用回頭看本宮怎麼收拾你們」


  兩個穩婆嚇得忙忙跪下了,哭喪著臉道:「娘娘恕罪,算著日子,您的確該正月十五前後發動,不過您這是頭胎,預測不準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您情緒不穩,也會有影響的」


  「少給本宮找借口」話沒說完,已讓賢妃喝斷,「沒本事就是沒本事,如今倒怪到本宮情緒不穩上來了,既知道情緒不穩會影響產期,那你們怎麼不提前告訴本宮,本宮」


  罵到一半,肚子又是一陣劇痛,皺著眉喘著氣,再也顧不得罵她了。


  倒是她的貼身嬤嬤沖兩個穩婆喝道:「還跪著做什麼,還不快來給娘娘檢查一下,小皇子到底什麼時辰會降生,沒再說什麼大概啊也許之類的話啊,娘娘都已發動了,你們還預測不準,你們也不必活著了」


  唬得兩個穩婆越發的面如土色,旁的婦人生產,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都會近乎全權按她們的吩咐來,那除非是難產,一般都會比較順利,她們也基本預測得准,可眼前這位主兒,擺明了不會聽她們的,又打小兒嬌生慣養養尊處優,如今才剛發動呢,已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後面的劇痛她必定更不能忍受,更不會配合她們叫她們怎麼預測啊,她們已經後悔死了當初拚命表現,讓挑中攬了這份差使好嗎

  可這些話她們哪敢說出來,只得戰戰兢兢的上前,給賢妃檢查起來,末了小聲道:「娘娘是初次生產,盆骨又窄,這會兒才發動,只怕到生下來,得十來個時辰,快的話明兒早上,慢的話可能得明兒傍晚去了但我們一定會盡心儘力,力保娘娘和小皇子都平安無事的。」


  說完頓了頓,又賠笑道:「娘娘這會兒才剛發動,疼痛只是一陣一陣的,且這疼痛也不算劇烈,娘娘若是想沐浴的話,也是可以的,不然坐月子時,可就不能沐浴了,娘娘這般愛潔的再就是娘娘得盡量多吃點兒東西,便不想吃,也得吃些,不然後邊兒會沒有力氣的。」


  賢妃的貼身嬤嬤比誰都明白她的擔心與焦慮,想了想,自己做主道:「如今天氣這麼冷,娘娘就別沐浴了,坐月子時雖不能沐浴,卻是能擦拭身子的,萬一這會兒沐浴著了涼,可就不好了,至於吃的東西,你們兩個看著去給娘娘準備些來罷,這裡有我陪著娘娘即可。」


  將兩個穩婆都打發了,方壓低了聲音與賢妃道:「娘娘,如今您不發動也已發動了,到底怎麼做,得立刻拿出個章程來才是,雖說各處宮門都被守得死死的,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到底還有十幾個時辰的時間呢,我覺得我們還是大有希望呢,您說呢」


  賢妃疼了一陣,許是那疼的確還在能忍受的範圍內,許是賢妃已經習慣了,看起來倒是沒方才那般痛苦了,聞言沉聲道:「我們自然不能放棄,一個沒了父皇的公主,一個只能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這輩子都只能任人擺布,讓她嫁誰就都嫁誰,讓她和親就得和親的公主,要來何用,大家一起眼淚汪汪的過苦日子,朝不保夕嗎你這就遞話出去給母親,最遲明兒凌晨,一定要將東西給本宮送進來,屆時待本宮生了,再把本宮的女兒換出去,就養在家裡,以後本宮再做主將她聘回宮來,母儀天下,我們母女便能長長久久的廝守在一起了」


  如今女兒的委屈,只是暫時的,以後她一定會加倍補償給她的。


  貼身嬤嬤聽罷,忙點頭道:「娘娘放心,我這就把話傳出去,我們一定能成功的不過娘娘發動了的消息,還是得瞞著各處才是,連太醫都不能傳,不然萬一夫人遲了些時間將您要的送進來,豈非功虧一簣」


  橫豎有兩個穩婆在呢,太醫來了,也不過就是診個脈,以防萬一而已,想來娘娘當不至於出事。


  賢妃腹中忽然又是一陣抽痛,她深吸了一口氣,待那波疼痛過了后,方道:「媽媽考慮得極是,我們決不能功虧一簣,不然如今只是痛一時,將來就得痛一輩子了快去傳話給我母親,我一定會忍住盡量不發出聲音,也一定會盡量在東西送進宮后,再將孩子生下來的,我一定能做到」


  說到最後,語氣變得尖厲起來,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貼身嬤嬤,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貼身嬤嬤便叫了個心腹宮女進來守著她,自去安排往外遞消息去了。


  只可惜卻是從天亮等到天黑,又從天黑到了天亮,依然沒有等到她們想要等的東西,賢妃疼了將近一日一夜,人已疲憊不堪,精神也快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唯一記得的事,就是掐著貼身嬤嬤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問道:「到底來了沒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


  貼身嬤嬤也惟有一遍又一遍的哄她:「就快來了,就快來了,娘娘別急」心裡比她更慌張,這要是再拖下去,不但孩子保不住,大人也有可能保不住啊。


  兩個穩婆亦是滿頭大汗的,快要崩潰了,她們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幫賢太妃娘娘接生,可她明明都痛得不能忍受,宮口也已開了些了,就是不肯配合她們的話,用力將孩子生出來,反而一直咬緊牙關死死忍著不叫痛,卻也一直不肯用力,這是想幹嘛嗎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所以當引得人人都驚慌不已的鐘鼓聲忽然響起,再打聽得是漠北的慶親王反了,所以才忽然鐘鼓齊鳴時,賢妃與她的貼身嬤嬤不是驚慌與害怕,反而是慶幸,發生這麼大的事,攝政王必定會立時召齊了親貴大臣們議事,各大宮門的守衛也必定人心惶惶,那就一定會有疏忽,只要有了疏忽,他們就有機會了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奈何從鐘鼓之聲響起,一直到現在,又是好幾個時辰過去了,她們卻依然沒等到想等到的東西,難道是外面的人沒想到現在這個機會有多難得嗎當然不可能,她們既能想得到,外面的人自然也想得到,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依然沒想到法子找到門路了。


  賢妃這下哪裡還忍得住,身體不受控制的已在用力,想把孩子掙出來,結束眼下這非人的折磨了,可嘴上仍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在說:「到底到了沒,到底什麼時候才到啊」


  兩個穩婆到這會兒了也不知道她們主僕到底在等什麼,哪怕心裡約莫有了猜測,也立刻壓了下去,只是哭喪著臉,小聲的與貼身嬤嬤說:「娘娘的羊水都快要流幹了,再不把孩子生下來,只怕孩子生下來時,已經」


  已經被憋死了,真不知道這賢太妃娘娘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的孩子,哪怕,結果可能不如她所願,難道就真一點也不心疼嗎孩子的命她不心疼就算了,自己的命也不心疼見過作的,沒見過這麼作的

  正自僵持著,外面傳來了賢妃貼身宮女驚慌失措的聲音:「嬤嬤,攝政王妃來了,一來就說她已知道娘娘發動了,還生得很不順利,怕是穩婆們不盡心,所以她親自來守著,還說,她已打發人去傳太醫和旁的穩婆了,一定會力保娘娘和孩子都平安無事的,請娘娘只管放心。」


  這話說得賢妃與貼身嬤嬤先是一喜,攝政王妃也是快要臨盆的人了,又是在這樣亂糟糟人心惶惶的日子裡,還巴巴的趕過來守在她們宮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在外面的人,已經突破了宮門的防線,離她們已經很近了,不然攝政王妃哪有必要親自過來


  可隨即她們便喜不起來了,攝政王妃守到了她們宮裡,就算他們在外面的人已順利進了她們宮裡,也不能把東西送到自己娘娘的寢殿里啊,那她們不仍得功虧一簣


  賢妃立刻忍痛怒聲道:「嬤嬤,你出去告訴攝政王妃,本宮幾時生得不順利了她是在咒本宮嗎何況本宮才發動沒一會兒,又是頭胎,難免生的時間長些,她也是雙身子的人,不宜操勞,請她還是去淑妃宮裡歇著即可,本宮這裡不勞她費心」


  呸,什麼狗屁攝政王妃,分明就是狼子野心,狐假虎威的東西,想壞她的事兒,做夢,等她熬過了這一關,以後再慢慢兒的與她新賬老賬一起算

  她的貼身嬤嬤也是這樣想的,一定得儘快將攝政王妃送走才是,忙應了一聲「是」,又吩咐了兩個穩婆一句:「好生服侍娘娘,萬萬不能讓娘娘和小皇子出事,否則你們也別活了」


  自退出去招呼簡潯去了。


  就見簡潯竟已坐到賢妃寢殿正對面的抱廈里了,面前放著個火盆,旁邊的桌子上,茶果點心一應俱全,最重要的是,她正坐在抱廈的門口,賢妃寢殿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她都能盡收眼底,那她們還有什麼機會一定得把她弄走了,立刻,馬上


  賢妃的貼身嬤嬤想著,臉上已帶出笑容來,去到抱廈外恭敬的給簡潯行禮:「不知攝政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攝政王妃恕罪,我們娘娘今兒快交午時時發動的,因知道出了大事,便沒有聲張,好在娘娘雖是頭胎,據穩婆說來,懷像極好,還是能很順利將小皇子生下來的,只是怎麼也得入了夜去后了,如今天氣這般冷,攝政王妃又懷著身孕,就不勞您費心了,有奴婢們服侍即可,奴婢送您出去罷。」


  簡潯聞言,閑閑的喝了一口茶,才道:「天氣是冷,本宮也的確懷著身孕,不過這不是有火盆手爐腳爐嗎,何況本宮是坐著又不是站著的,真要說辛苦,這會兒賢太妃娘娘才辛苦呢,畢竟誰都知道,這女人家生產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里的事,便是本宮還有兩個多月才生,如今想起來,都覺得怕得緊,更不必說賢太妃娘娘這會兒正經歷著巨大的疼痛與恐懼了,本宮在這兒陪著她,也好讓她心裡多些底氣你叫柳嬤嬤是嗎本宮聽說你是打小兒便服侍賢太妃的,還是快進去守著她罷,她娘家母親與親人們因著宮裡還在熱孝期,如今又亂著,任何人沒有令牌,嚴禁進出宮門,不能進宮陪她生產,你便是她的娘家人了,你一直守著她,她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說完,又喝了一口茶,還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拭完見柳嬤嬤不動,挑眉道:「柳嬤嬤沒聽見本宮的話嗎還是聽見了也當沒聽見,覺得本宮不該使喚你」


  柳嬤嬤便真這樣想的,也不敢說出來啊,便只是賠笑道:「奴婢不敢這樣想,只是怕怠慢了攝政王妃,您也知道,前陣子榮親王妃做主,放了好些宮人出去,我們宮裡也不例外,如今竟是闔宮也沒幾個能幹伶俐的,偏如今還都在娘娘床前服侍,奴婢實在怕其他的小宮女小太監服侍得不好,熱了攝政王妃生氣,那就不好了。」


  簡潯的心情這會兒是真不怎麼好,哪怕真定了李慎挂帥討逆,不必宇文修親自出馬了,之後籌備兵馬糧餉也是一個大問題,還得冒李慎極有可能會戰敗的巨大風險。


  所以根本懶得與柳嬤嬤多說,只冷聲道:「你說了這麼多,不外就是想讓本宮離開你們宮裡,是不是打著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啊本宮不管你們打著什麼主意,本宮愛待哪裡,就待哪裡,便是你主子來了,本宮也是這句話,何況是你一個下人,狗仗人勢的東西本宮今兒,還真不走了」


  說完看了一眼瑞雨,瑞雨便皮笑肉不笑的向柳嬤嬤道:「嬤嬤還不走,沒聽見我們攝政王妃的話兒嗎還是非要我去拿了大掃帚來趕你,你才肯走」


  柳嬤嬤一張圓臉白一陣青一陣的,拳頭攥得死緊,很想說她們的臉皮也未免忒厚了,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了,還賴著不走,算怎麼一回事真當整個皇宮哪兒哪兒她們都可以一手遮天了嗎


  話才剛到嘴邊,就見冬姑抓起旁邊一個甜白瓷的茶杯,也沒見她怎麼使力,那茶杯便四分五裂了。


  柳嬤嬤心下一驚,攝政王妃明顯是有備而來,軟的她不會買賬,硬碰硬她們也未必有勝算,還得顧忌以後真是太倒霉了,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老天爺怎麼就不能開一開眼

  她深吸一口氣,正想再開口好歹將簡潯給請到正殿去,那也仍有一線希望,不想就聽到賢妃忽然凄厲的大叫起來:「啊啊」


  然後是穩婆驚喜的聲音:「娘娘,生了,生了,是個小皇子,是個小皇子,恭喜娘」


  娘娘兩個字還沒說完,聲音已是戛然而止,方才還一陣喧闐的寢殿也瞬間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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